徐飞涵一进屋就觉得温暖如春,比他的客房可暖和多了,可他不敢奢求太多,白府能让他住在这里,管吃管喝,分文不取,只要他在的时候就炭火不断,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再加上白胜平日的提点,他受益匪浅。
所以他对白南梅的纠缠,没有反击。
徐飞涵没有一件披风或者大氅御寒,一进屋就带进来一身寒气。
白南烟问了句:“怎么也不披件大氅?穿这么薄你不冷吗?”
罗桃冲主子撇撇嘴:“姑娘大氅或者披风是有钱人才有的,像奴婢和徐公子这样的穷苦之人,不冻死不饿死已经不错了。”
徐飞涵会意的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白南烟腹诽:不就是一件大衣吗?至于么?
她诧异的看向徐飞涵:“皇上不是给你赏银了吗?舍不得花?”
徐飞涵抱歉的笑了笑,有点窘迫:“都托人捎回家里了,剩下一点修缮房屋,购买家具和日常用具,皇上赐给我的府邸虽然好,却处处需要收拾,处处需要用银子。”
白南烟点了点头:“罗桃,你吩咐下去给徐公子尽快赶出一件,多做几件冬衣换着穿。”
徐飞涵又是一顿感谢。
“姑娘的大恩大德,徐某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啊。”
白南烟呵呵一笑:“我托你办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你呀就别跟我客气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只要你想得到,必定可以十倍百倍的拿到,只是你不屑于此罢了。”
罗桃下去,很快端了热茶和点心进来,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徐飞涵:“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今日一日时间就能做出一件大氅来,保证符合公子的身份。”
然后罗桃就退了下去。
徐飞涵这才从袖笼里摸出一摞纸来,递给了白南烟:“这是镇南王派我去廷尉府观看庭审之时,书记官做的笔录,我借口镇南王要看,就誊抄了一份。”
白南烟有些紧张的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
徐飞涵也给她介绍:“这个柳飞絮原名叫做刘叙,是梁王刘昌之子。十五年前梁王刘昌被指证谋反,全家抄斩,其麾下的铁风骑也被尽数砍首。这个刘叙当时恰好带着一万多铁风骑去巡逻,不在府中,才躲过一劫。但朝廷知道以后就竭力追杀,刘叙这才不得已带着手下的人躲进了白屠山,这一躲就是十五年。朝廷在这十五年间不断的派人去剿匪,但成效不大,却损失惨重。
据刘叙的供词说,他的父亲刘昌根本没有造反,纯粹是别人诬陷的。就连铁风骑的四大名将也都说刘昌是被诬陷的。但皇上认定了刘昌造反,十余年竟然不肯听刘叙解释,一味地剿匪。
刘叙说,捏造他父亲谋反的就是十五年前的丞相赵云尉和太尉乔之安,所以一年前他亲自潜入京城暗杀了这两人。
一力促成他父亲谋反的人还有几个朝廷要员,这些年已经陆续死去。“
白南烟唏嘘:“没想到他的身世居然如此令人唏嘘,他这些年负隅顽抗是想给父亲正名吗?”
徐飞涵嗯了一声:“不错,他不想让父亲死后还背着谋反的罪名,所以一直在京城联络一些官员,想给他父亲正名,可谁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所以他干脆真的谋反,刺杀官员和皇帝。楚王和镇南王是最有才干的两位皇子,不论将来谁继位都会是他的劲敌,所以他数次谋划刺杀他们两个,这都是为了他将来打江山除去最有力的对手。”
白南烟神情凝重,一张张内容看的十分认真。
徐飞涵接着说:“你托我送给他的药我已经给他了,他虽恨我,却还是让我谢谢你。”
看完了所有内容,白南烟抬眸:“他曾经救过我,我想……”
徐飞涵知道她要说什么:“不可能,廷尉府的死牢你也是见识过的,绝不可能从里面救人出来。你托我办的此事镇南王并不知晓,他若知晓,必定生气,你还是别想不该想的了。”
白南烟深深叹息:“他可是救过我的命啊,让我坐视不理,我办不到。你能不能让廷尉府的人别对他用刑?”
徐飞涵很为难,他只是代表陆廷礼去那里观看审问过程,并没有被授予干预的权力。
“我试试吧。皇上……对此人恨之入骨,你忘了刘叙曾经逼迫安妃给皇上下毒的事了?还有他数次谋划刺杀楚王和镇南王,此人罪不可赦。据他交代,他还利用过你,所以他对你有什么恩情,也被他利用完了,你不便感念他的恩情。”
白南烟点头:“我知道。”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才说,“其实他是个好人。”
屋里没别人,徐飞涵犹豫片刻才说:“白姑娘,你可别在别人面前说他是好人了,陆氏皇族还有一些官员都恨透了他,不少人上书要求将他千刀万剐了。你在镇南王面前也别这么说,免得你们之间生了嫌隙。”
白南烟心中五味杂陈,昔日的救命恩人如今身陷囹圄,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抬眸,恳切的问:“就没有一点办法救他出来吗?”
徐飞涵十分不解:“我说了这么半天你都不明白?在这神都城里有多少人想让他死,你不是不知道,廷尉府守卫森严,若是劫狱是绝不可能的。哎……”
白南烟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帮帮我吧。”
徐飞涵十分为难,垂眸看着衣袖上白南烟的手,半晌他点点头:“好吧,我想想再告诉你。”
白南烟心里一松:“谢谢你,我想见他一面,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安排一下。”
徐飞涵也是服了她了,拿起地上的铁棒拨了拨炉子里的炭火,不过他可没想过要劫狱什么的,他想的是另外一个途径,就是给梁王刘昌翻案。
徐飞涵给刘叙送药的时候,刘叙知道了是白南烟委托他来的,就曾经说过,不给父亲翻案他死不瞑目。
哎……
徐飞涵叹息一声,谈何容易啊,十几年的恩怨是非,宣和帝早就恨刘昌刘叙父子入骨,即便宣和帝知道刘昌是冤枉的,也不见得给他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