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走出大理寺府衙大门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山上,让她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只是雪后的天气格外的冷,她还穿着一层薄薄的棉袄,这还是半个月前陆廷礼派人送来的呢。
“阿嚏!”她冷的打了一个喷嚏,抱住双臂,看了看远处,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接她,一种悲从心来的感觉袭上心头,她鼻头一酸:她的再也见不到她的母妃了!
白南烟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一个悲怆的少女,面脸泪痕的朝天望着。
她快走两步过来:“对不起,有点事耽误了,让你久等了。”她从罗桃手里接过厚实的大氅给清平披上,系好带子。绿色的大氅白色的毛领让清平的狼狈少了几分。
清平泪水模糊了双眼,罗桃及时递过一张帕子让她擦去泪痕。
清平自然认得白南烟,他是七哥捧在手心里的那个女人。
“是七哥让你来接我的吗?”
白南烟嗯了一声:“是的,王爷现在监国理政,无暇来接你出来,特意让我来的,你上车吧,咱们要风风光光的回宫,谁也别想看咱们的笑话。”
清平重重点头:“嗯!
马车里,早就备好了一套干净厚实的衣服,还有一整套的首饰,以及一桶热水,虽然不能给清平洗澡,但洗个脸把头发擦干净,还是没问题的。
“公主殿下,马车里条件有限,不能沐浴,奴婢就给您擦一擦头脸,让您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回宫之后咱们在沐浴更衣。”
清平感激的看了白南烟一眼:“姐姐想的周到,要不是你,我就这样狼狈的回宫,她们一定会耻笑我的。”
白南烟摸摸她的头:“王爷说,你母亲就葬在西风山的脚下,一个风水很好的地方,过几日休沐的时候,王爷亲自带你去祭拜你母妃。”
清平又流下两行清泪:“你替我多谢七哥。”她咬咬唇,有些歉意的问,“姐姐能帮我安排一下吗?我想见一见崔公子,我在大理寺也听说了,他凯旋归来,立了大功。”
白南烟叹息一声,她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还不忘见情郎一面。
白南烟提醒她:“你不知道,年后你就要和亲去宋国了吗?”
清平咬唇,眼眶湿润:“我知道,我是想跟他道别的。”
“好吧,那要看他愿不愿意见你。”
一炷香的时间,清平就面貌一新了,精致的妆容,干净得体的衣服,不细看是看不出头发的脏污的。来到宫门口的时候,清平又恢复成那个明艳的少女形象了。
不过,白南烟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忧郁的光,少了昔日的灵动和张扬。
宫门口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清平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她不敢上前,扭头低声问白南烟:“我还要去看父皇吗?”
白南烟十分同情的低声告诉她:“你父皇要安心养病,不宜打扰,我们就不去见他。”
清平低头,眼里的哀伤肉眼可见:“我就知道父皇还在生我的气,他一定很恨我,要不是我父皇也不会生病,是不是?”
白南烟不太会安慰人,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清平的眼泪又下来了:“我犯了这么大的错,也不奢望父皇能原谅我,我只盼着出嫁之前能亲自向父皇赔罪。”
白南烟:“让你七哥安排吧。”
“姐姐!”安平公主娇小的身影从里面出来,一脸喜色的奔过来去拉清平的手,“我刚刚听说你今日回来,特意出来迎接你的……”
清平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哀伤瞬间掩藏,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疏离,她后退一步,闪开了安平的手:“多谢妹妹还记挂着我这个戴罪之身。”
安平尴尬的缩回手,脸上挂着淡淡的得体的浅笑:“姐姐可别这么说,父皇答应七哥放你出来,你就没罪了。谁要是说你是戴罪之身,我就去告诉七哥,让七哥惩治他们。”
尽管清平知道应该是陆廷礼求了情,她才能被放出来的,可听了安平这样说,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七哥求的情?”
安平点头:“是啊,七哥说宋国使者再过些日子就要到了,总不能让人家知道要和亲的公主还在大理寺的大牢里,七哥已经求父皇赦免你的罪过,谋害父皇都是安妃娘娘所为,跟姐姐无关,姐姐以后还是咱们百越国的公主殿下,尊贵无比。”
清平有点落寞,她的平安是用母妃的命换来的。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身后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朝清平行礼,听声音很熟悉。
白南烟扭头一看,是大半年不见得傅听云,她的神情平淡又内敛,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等清平扭过头来她自我介绍:“微臣傅听云,府傅国公嫡女,年后要作为媵妾随公主一同出嫁的,皇上有旨,这些日子就由微臣来照顾公主。”
“微臣?”清平不解,大臣家的女子在她面前向来自称臣女,民女什么的,自称臣的,傅听云还是头一个。
“你在哪里当差?”
“微臣是御察院的。”
“哦。”清平好像明白了,便不再问她,转头和白南烟道,“咱们进宫吧。”
该来的一样都不会少。
白南烟感觉到傅听云有意无意的打量她。
一路上,安平告诉清平,她的住处已经派人打扫干净,伺候的宫女她也向顾贵妃求来,总之一切都安排妥当,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咱们先去御书房见你七哥。”一行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御书房。
要进门的时候,白南烟才意识到傅听云也跟了来,顿时就有种酸酸的感觉,不太想让傅听云进去见他。
一个小黄门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告诉白南烟:“白姑娘请稍等,殿下正在里面召见大臣。”
白南烟只好等着,她有意无意的打量傅听云,相比前几次见她,现在的傅听云多了一些干练和精明,目光沉静内敛,心无旁骛的看着眼前的地面,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