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礼回来的时候,罗桃正在院子里给冯异滔滔不绝,讲的事她在宫里接受教习嬷嬷培训时讲的条文,条理清晰,一条一条的从头讲起,到现在已经讲了将近一个时辰,眼下讲的是第九十八条。
“服侍主子态度要恭敬,呈递东西要双手举过头顶,眼睛不可直视主子……”
冯异态度倨傲,眼神里几乎冒火,十分的不服气。
见到陆廷礼,罗桃规规矩矩的福身行礼:“奴婢拜见王爷。”
陆廷礼也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就诧异的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做什么?”
罗桃现在是在做示范:“态度十分恭敬,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回王爷的话,奴婢是在交给冯异怎么做好奴婢,她刚才跟姑娘说她不是姑娘的属下也不是姑娘的奴婢,在姑娘面前自称我是应该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奴婢。
姑娘说,在她面前冯异就是奴婢,鉴于冯异不知道如何做奴婢,姑娘让奴婢交给冯异怎么做好奴婢。所以奴婢正在给冯异讲为奴为婢的规矩。姑娘还说,王爷大概是很忙,没空教导属下,她现在闲来无事,帮你教导一下应该可以吧?“
一听,陆廷礼就知道怎么回事,温和的面容也冷了下来,冷漠的眼神扫过冯异有点心虚的脸,冷声道:“本王教导属下是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你就好好给她讲一讲,等讲完了就让她去跟我汇报你讲的内容,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错一条就打一军棍。”
冯异的表情龟裂:“王爷!属下还是愿意跟着无情统领办差!”
陆廷礼头也不回:“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以后就不用到本王跟前来了。”
冯异咬唇,十分不服气。
倒是罗桃挑眉看着她:“这规矩我只说一遍,你要是记不住,挨军棍,那是因为你笨,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冯异知道陆廷礼说一不二,说打军棍,就不会留情。她懊恼,刚才罗桃说了那么多,她压根就没听,一条一军棍,这可要九十八军棍,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啊。
内力深厚之人都耳力惊人,冯异听得清楚,在屋里,陆廷礼和白南烟说话确实自称“我”,而不是本王。
“陆廷礼,你教导的好属下,脾气可真大,我让罗桃磨一磨她的棱角,你没意见吧?”
陆廷礼微微拧眉笑着握住她的肩头:“没意见。”
外面的冯异握了握拳,那个下堂妇直呼王爷名讳,王爷竟然不恼!
陆廷礼将人轻轻揽入自己怀中:“跟个暗卫较什么劲?”
白南烟哼了哼:“她是我见过最难用的暗卫,就算是陆明礼的流云都没有这么难用。”
陆廷礼不高兴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许提他。”
看陆廷礼不护着那个冯异,白南烟的心里就高兴了,拿出一颗棒棒糖给他:“事情怎么样了?”
陆廷礼拉着她坐下:“桑羽正四处找听风楼的人要银子,张猛说上次桑羽只得了一百两银子,她嫌少。”
白南烟没想到是这样:“那到底是谁想害我?你们查到了吗?”
陆廷礼摇头:“没有,桑羽去了听风楼好几趟,都没有见到墨尘,而是见到了他的属下, 但也没有拿到该有的银子,应该是任务没有完成,没有给你下毒。”
白南烟眸子眯了眯:“我想好了,我要回去当诱饵,我想知道是谁在害我。”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陆明礼?我没有给他金丹,所以他怀恨在心,想要我死?”
陆廷礼神情凝重:“我也怀疑,但目前没有证据,是陆明礼给听风楼下单要你我的命,此事还需要再查。”
白南烟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就是没有证据,所以,我回去做诱饵好不好?”
陆廷礼摇头:“我不需要我的女人为我冒险,你不许去。”
白南烟不情愿的看他一眼:“要不怎么揪出他来?”
“他现在身体虚弱的很,再说他距离你说的一年之期只差一个多月,我何必这么心急,让父皇猜疑呢?”
白南烟坐在他腿上,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听你的吧,我就配合你演戏,你都病危了,我自然不能抛下你离开。”
“今日天气好,我带你去园子里瞧瞧。”
白南烟头一歪:“好,我还没有逛过你家的花园呢。”
两人刚要走,就有管家前来禀报:“燕王殿下和齐王殿下还有几位皇子来探望王爷,就在前边等着呢。”
“都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陆廷礼脸色不怎么好看,凝神看着门外,“走,去会会他们。”
这种做法出乎白南烟的预料:“我以为你要装病呢。”
陆廷礼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事情接近尾声,没必要装病了,你去了,不用说话。”
白南烟嗯了一声,很快两人就来到前厅,陆宗礼为首的几个皇子,都正襟危坐的坐在太师椅上,一看到陆廷礼全都站了起来,十分惊讶。
尤其是陆宗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弟,你不是……”
陆廷礼走到他面前,扯唇冷笑道:“我怎么了?让二哥失望了?”
陆宗礼这才反应过来,忙改口:“不不不,我失望什么,看到七弟安然无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失望?”他指了指外面,“外面都传言七弟病入膏肓,我看那些人就该死,竟敢胡说八道,乱传谣言。”
其他几位皇子也纷纷附和,十二皇子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就是,真是胡说八道,我们都担心的不行,所以就来看看七哥,七哥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白南烟瞧着诸位皇子一个个都带着假面具,说话没有一句是真心的,着实替陆廷礼感到心寒,明明是他的亲兄弟,却个个要提防他,恨不得他早点死去,也真是可悲。
陆廷礼和白南烟坐到主位上,轻咳一声开口:“其实外面也不算乱说,昨日我还被寒淬之毒侵害,亏得阿烟配出解毒的方子我才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