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没什么下人,事情也不多,平日里的活计都靠白南叶带来的彩凡和一个嬷嬷来干。
彩凡在厨房里做了一碗鸡丝肉面给白南叶端过去,一直躲在常武身旁的兄妹二人,看到彩凡忙前忙后辛苦大半夜,就一起上前:“彩凡姐姐歇会儿,我们去给母亲送吃的。”
白南烟本没觉得有什么,眼前这个个子比她还要高的少年,比白南叶也就小个两三岁,却在众人面前心甘情愿的叫她为母亲,她真心觉得,这两个孩子对白南叶还算是尊重。
她揪着嬷嬷端来的热水洗手,也不知道白南叶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她原本极为抵触这门婚事,谁知这夫君虽然年龄大也是个粗人,却是个知冷知热的人。不但在家里对白南叶照顾有加,有时候还会去白南叶的糕点铺子帮忙,白南叶的铺子赔了不少钱也从不抱怨,只要不当值,他就会出现在糕点铺子,白南叶月份大了身子不便,他就忙前忙后的照顾白南叶。
彩凡却不放心让一半大小子去给一个产妇送东西,但还有其他需要的东西她没准备好:“如果想帮忙的话,就去烧一锅热水。”
少年带着妹妹钻进厨房开始忙活烧热水的事情了。
白南烟洗净了手,准备再去看看白南叶情况如何的时候,在卧房门口,就看到常武正端着汤面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白南叶,而且还柔声道:“娘子辛苦,这回生这个臭小子差点丢了性命,以后咱们再也不生了。”
白南叶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什么的,豆大的泪滴掉下来,大口的吃面。
宋姨娘看着姑爷对女儿如此照顾有加,心里不是滋味,这姑爷什么都好,就是岁数大了点。
想到这里她转身出去,不让女儿看见自己的眼泪。
因为天色太晚,安置好白南叶,白家一家人也没回去,就在常武家随意歇息了两个时辰。
等天亮以后白南烟用过早膳,直接让马车把她送到文府。一路上,白南烟发现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灯笼,倒比过年那两日挂灯笼的人家还要多。尤其是街道上各家商铺门前也是挂着各色的彩灯,好看的紧。
忙了半日,等中午回到白府,白府一改去年安静如鸡的气氛,府里也在显眼处挂了一些各色的彩灯。
白南烟心里记挂着陆廷礼是否来认错,或者最起码派人送来几盏彩灯也好,也就给他个台阶下了。
素灵等人伺候白南烟梳洗更衣之后,白南烟才问了:“镇南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素灵咬唇摇头:“并没有派人来。”
白南烟不便有些失望,挥手让她退下。
罗桃素来知道主子的性子,主子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反而觉得错的是镇南王,所以决计是不会主动认错的。她端来沏好的茶,开口劝慰:“姑娘忙了两日,不如今日好好歇一歇,明日咱们去街上逛一逛?上元节快要到了,街道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咱们也放松一下?”
白南烟嗯了一声:“也好,总在府里也挺闷的 。你去让她们做几盏彩灯挂上,若是材料不够,就给点银子让她们去街上采买些。”
罗桃领命而去,白南烟松懈下来才觉得又累又困,等罗桃再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连被子也没盖。罗桃给她轻手轻脚的盖好被子,然后带上门出去。
巧好白南梅来了,和赵思若一起,手里捧着手炉。
罗桃给二人施礼:“见过三姑娘,见过表姑娘,姑娘刚刚睡下,两位姑娘若是有事,就等姑娘醒了吧?”
白南梅似笑非笑:“我来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一问,我们还在孝期,家里就张灯结彩的不合适吧?”
其实这话是赵思若提出来的,死去的赵娉婷是她的亲姑姑,别人不在乎,她却多少在乎的,即便她没怎么见过赵娉婷,可赵家得过赵娉婷的不少好处,她爹的官位,她家里在淮南的铺子生意都有找娉婷的照顾。
可气的是姑姑才死了一年,白府的人就都忘了姑姑。就连大少爷看到府里张灯结彩的情形也不管。
罗桃自然知道这事情该如何处置:“老爷眼下也回来了,三姑娘和表姑娘,不如跟老爷去说这件事,老爷在府里,此事自然有老爷做主。”
白南梅无奈的看了一眼赵思若:“思若妹妹,你看,我就说此事没人管,你偏不听,非得来问问。”
赵思若脸色难看,她身为客人自然不该有太多的要求,尤其是要求主人家如何如何,本就不合适,这次被拒绝,心里不好受,但是还想坚持一下:“要不,咱们去找姑父?”
白南梅显然不怎么想去,那死去的赵娉婷又不是她的亲娘,祖母活着的时候也不怎么看重她这个庶女,她干嘛替她们守着这点孝义?活着的人尚且顾不过来,谁还管死了的人。
再说白胜不是不知道挂彩灯的事,说不定此事就是父亲吩咐的,自己干嘛非得去父亲面前找不痛快。
“既然姐姐累了,咱们就回吧,想必父亲奔波一日也累了,咱们就别因为这点小事烦他了。”
赵思若不敢反驳,只恨自己无能,恨白南梅敷衍她。
白南梅看出赵思若的不悦,一边往回走一边阴阳怪气的劝:“你又没怎么见过你姑姑,何必这么牵挂?平日里也没见你多么思念,更没见你把你姑姑挂在嘴边上,怎么现在到在乎起来了?”
她说的很难听,赵思若如芒刺在背,她磕巴的说:“我就是觉得此事不合适……毕竟还在孝期,若是在我们淮南,这被人知道是要戳脊梁骨的。”
白南梅呵呵一笑:“可惜咯,这里不是淮南,京中没有那么多规矩,守孝只需严苛遵守规矩一年便可,你呀也别那么迂腐,你要是正在乎你姑姑,不妨去芍药居祭奠一下。”
赵思若咬了咬唇,芍药居已经很久没人去过了,她自己去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