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捏着鼻子,忍受着甜腻的熏香,即使他的舌头因为椰枣的缘故已经习惯了甜腻的感觉,但嗅觉仍然停留在正常状态。
他还没拆开手中的信件,就已经知道寄信的人肯定在熏香上花了大价钱。
他眯着眼睛,用拆信刀划开手感极佳的信封,开始阅读内容:
“尊敬的东南沙漠总督:
经由教皇座下的任命,本人克雷蒙特潘贡洛尔菲将担任东南沙漠教区主教,为巴力神看牧羊群,并拟于近日抵达凡城。
鉴于沙漠危机四伏,鄙人的随行中没有能担当向导的人才,还望总督大人体恤队伍劳苦,派人前往凡城指引我们前往教区。
向您献上诚挚的感谢。
您的同信者克雷蒙特。
注:教皇座下特意恩准五十名圣殿骑士驻扎在您的领地为您防御异端的威胁和拓展信仰,请您负责骑士的给养和装备维护。”
伊安眨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回来时好像没看到新修建的教堂。
索伊尔似乎也把它给忘了。
不对。
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伊安摇了摇头看向信的末尾……
“教皇脑袋被驴踢了佩特拉那有什么异端需要五十名圣殿骑士镇压!而且还要我出钱去养”
伊安又看了一遍信,再次确认信是写给自己的,而不是写给某个被异端包围在城堡的贵族。
一旁为伊安烧水的珈蓝被吓了一跳,铜质的小水壶被打翻在窗台上。
这算是伊安手中的唯一的奢侈品——热水。
“抱歉珈蓝,我实在是没忍住。”伊安将信拍到桌子上:“他派圣殿骑士过来那里是防异端的,根本就是在防我。一定是康斯坦特跟教皇添油加醋了,他怕我对新主教不利,才派圣殿骑士守着他。”
“关键是,我从没想过对主教做什么。巴力神在上,我前一刻还在想怎么为他修一座雄伟的教堂,结果后一刻就被当成了歹徒。”
珈蓝守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伊安发牢骚,她已经习惯了不作声。
自佩特拉商品丰富以后,珈蓝也换了身更帝国化的衣服,不再是以前破旧的白罩袍,身上多了些颜色和光彩,现在她美丽的地方不再只是眼睛了。
伊安自顾自地发泄一番后也缓了过来,问题终究是要解决的:
“索伊尔在什么地方。”
珈蓝想了想:“索伊尔先生应该是在镇公所,最近他在那里办公。”
自从守备队成型和杜尔特的加入,索伊尔不用再一个人操心着佩特拉和艾什南镇两个地方了,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艾什南镇的建设中。
“需要叫索伊尔先生来见您吗”
伊安摇摇头:“不用了,我去找他,我们得在艾什南镇修一座教堂。好吧,或许还要一座军营。”
珈蓝知道教堂是祈祷的地方,但却从没有见过实物:“大人,还有一封信您没看。”
闻言伊安狐疑地回过头,看向桌子上另一封信,信封上没有任何蜡封,仅仅是用胶水黏在一起,像是市民们写的家书。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信件:“我路上看。”
……
伊安穿着黑袍向着镇公所的方向走着,心神乱如麻绳。
他在行走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提着篮子的安度因妇女,他想帮对方捡起篮子,但妇女却慌张地对着他俯身行礼,诚惶诚恐地捡起篮子消失在人群中。
伊安看到了妇女的表情,有惊喜、有畏惧、也有崇拜,他不知道是对方认出了自己,还是仅仅对他身上的黑袍有所表示。
他呆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
伊安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继续朝着镇公所走去。
“索伊尔,我们需要赶紧修出一座教堂,教廷的主教已经在路上了。”
索伊尔一怔,他一拍脑门:“大人,我忘记教堂的事情了。”
伊安摆摆手,稍显烦躁:“不管如何,我们得赶紧动手,那怕是用沙子也要堆出一座教堂。”
“大人,沙子恐怕不行,我们得用石头啊,或许我们可以在佩特拉的空余空间中凿出一个空间,然后再改成教堂的样子。”索伊尔拿出几张纸,画出大概的样子。
“这个方法恐怕不行,如果要修出容纳大量信徒的教堂,需要开凿出很大的空间,至少也要达到神庙的规模。但即便连夜赶工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完成开凿空间、雕琢细节等工序。”
伊安将克雷蒙特主教的信交给索伊尔:“我们不止要修一座教堂。这次来的不仅是主教,还有五十名圣殿骑士。”
他冷笑一声:“我还得给他们修一座军营,或许主教可以在军营里传教,把刀架在安度因人的脖子上让他们聆听宣讲。”
索伊尔皱着眉头翻看信件,让他皱眉的不只是信件上的内容,还有伊安的状态。
“大人,我们现在的财政有所好转,虽然不算多么富裕,但供养几名骑士还是办得到的。”
只要圣殿骑士不出去打仗,也不过是多五十几张人嘴和马嘴,好的供不起,杂粮粗食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圣殿骑士既然是以拓展信仰为名驻扎在此,我们或许可以让他们成为与安度因部落对抗的力量,总体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问题。”
伊安不屑地嗤笑几声,言语有些激烈:“五十名圣殿骑士仅仅是负责战斗的主要人员,他们背后还有马夫、伙夫、侍从、书记官等一大批人,很可能到这里的不仅仅是五十名骑士,而是一支军团。”
索伊尔呆愣地盯着伊安,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伊安这样的笑容,他感到伊安的状态似乎有些反常。
即使是因为教皇的不信任而感到气愤——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老实说,索伊尔也摸不清伊安现在的心情,不像愤怒,也不像喜悦,倒是有点像自暴自弃。
索伊尔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教堂的事情我们可以再商议,不急这一两天。”
闻言伊安的眼睛停在了索伊尔身上,后者的身体僵硬片刻。
伊安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有些不在状态。我们明天再说教堂的事情。”
伊安拒绝了守备队的护送,独自回到房间中。
他拿出一封已经被拆开的信,淡黄色的书写纸上留着书写者的痕迹。
看着这些充满自信和勇气的文字,伊安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近来可安好,我曾经的兄弟,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