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忽然,秦玉白便发觉异端。
恍然间车里的温度又陡然下降了几分,仿同薄霜笼罩了汽车,连呼吸间都吐露着似有似无的寒气。
盯着王刚的后背,秦玉白之前才刚刚从奈亚拉托提普的力量中缓过神。
忽然心中一紧。
“就快到了。”
司机的声音很轻,似乎没什么变化,和之前一样。
可此时此刻,秦玉白却觉得莫名的诡异。
快到了。
仿佛这人是在用着一副愉悦的神情说话,可脸部肌肉努力的克制自己,转换成平静无波的感情传达出去。
诡异在这种情绪之下,反倒让秦玉白觉得这四个字的话语声。
会很突兀,也很尴尬。
“就快到了。”
见秦玉白没有回复自己,司机又重复了一句。
可这次明显语气上扬,话里有话似的在提醒对方,态度和之前只是某个企业家派来的司机不同。
秦玉白旋即脱口而出:“你是谁?”
他的视线没从时机的后脑勺移开过,与此同时,这名司机的信息,已不知从何时已经完全改变。
浑然不觉中,车窗被一层霜白覆盖,灰暗的烟雾开始遮掩外界的一切,直接将这车厢内化作狭小密闭的空间。
温度越来越寒冷,这并不是错觉。
可他如今还是足够能保持镇静,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
“你似乎,有事找我。”
秦玉白眯起了眼。
......
【Nyarlathotep】
——
透过现在的力量,他却只能看见此人的名称,而其他所有信息,却显示不出来。
奈亚拉托提普。
之前分明是王刚的人,转眼就变成了奈亚拉托提普!
那后脑勺还算均匀的发量,却也掩盖不了这皮囊之下让人心悸的灵魂。
司机缓缓转过头,带着漠然的冷笑,眼神中却似乎没有波澜的直视秦玉白。
秦玉白下意识的直接冷哼一声。
再熟悉不过的样貌,福来超市所有被神秘消除隐没的资料。
这人的五官已不是刚才接车司机王刚的模样,而是防御塔大叔!
直至现在也没搞清楚对方的名字。
奈亚拉托提普开口道:“你怎么现在才发觉我的存在,而且不觉得太慢了吗?”
看来除了自己想找到防御塔大叔,对方显然也是对于自己存有目的性。
他自己找上了门。
“奈亚...拉托提普...是这么叫的吗?我只是好奇,如果你一直是这个身份的话,那么从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你吗?”
秦玉白想搞清楚,如果身边一直装疯卖傻的防御塔大叔,内在其实是奈亚拉托提普,那么又为什么留存在自己身边,一直没有任何示意的痕迹呢?
目的...这家伙的目的是什么?
福来超市,也许这么说不对,应该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一直都是我,无论是怎样的,那么依然是我。”
奈亚拉托提普的不怀好意,如果说是一个寻常人被他这么看着来发笑,都足以吓得毛骨悚然。
“那么,有什么事吗?”秦玉白轻描淡写的说道。
有什么事吗?
像是老朋友的询问,也用着极其敷衍的态度回答。
奈亚拉托提普一改以前装防御塔大叔卖疯的样子,语气低沉,话音足以把人的灵魂给拉扯着。
“你只是在我的预料之中,进展的缓慢了许多。这么多天了,现在才发现了我的存在,而你已经能发现我了,我也没有必要跟你玩过家家似的,陪你经营超市生活。”
“我只是来看一眼你,你已经走到了哪一个状态。”
“这对你很有趣吗?”
秦玉白问了句,他只是对着一种看玩具般的眼神出于本能的厌恶。
这一句,像是触发了奈亚拉托提普的笑点,像个精神病患一样不可遏制的狂笑,笑声干涩又刺耳。
“有趣,很有趣,很久都没那么有趣过了。”
“莉莉安的死亡,让你得到了升华,恐惧和不可理解的扭曲感让你突破了自己的枷锁。因为我很想见到,高高在上的你,在面对真正渺小人类的恐惧面前,是什么样的反应!”
和变态毫无两样的话语,秦玉白甚至懒得搭理对方。
他白了奈亚拉托提普一眼,然后就撇过头,把视线投射在被灰雾和白霜笼罩的车窗上。
对付一个上头的自嗨怪物,你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搭理他。
一个热脸贴冷屁股的家伙,再怎么热情,也会自讨没趣。
即便如是奈亚拉托提普,被人用无视的态度去应对,他也并不会太过计较,甚至内心毫无波澜。
因为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玩物般。自己在盲目和痴愚的笼罩之下,是最特殊的阴暗面。
人类可以理解他的存在,却完全不能瞻仰他,因为人类本身的维度存在,对于他来说太低了。
可理解,也仅仅是理解不了全貌。
只不过是他想让你理解他想给你展示的某个形象罢了。
世间的种种,你所可知的,仅仅是你所能知的;这并不代表你所知的,他原本的全貌或者客观事实存在下,就是你所认知的。
也许防御塔大叔是个精神病患,这只是你眼里的认为。
而当你能看清那一层的薄雾,有能力去拨开深渊的黑暗,窥探真实的本质。
事实上却是奈亚拉托提普的消遣罢了。
而为什么会找上自己,这秦玉白无从可知。
被无视的奈亚拉托提普,他双眼中透着耐人寻味,可隐约里还有着一种本能的尊敬。
他对于秦玉白有种尊敬的意味。只是更多的阴暗和心里的龌蹉,乃至现在就想赐予他,或者是激发他都某种力量。
让其体验一下,在终极的太虚当中,摈弃了时间和空间的法则,纯粹的意识维度,更高的世界线的意识。
这仅仅是一个念头,就足以让普通人类陷入痛不欲生,几近癫狂的境地,随后在疯狂的不可理解中瓦解崩塌,走进消亡。
“秦玉白,这是你的名字吗?这是真正的你吗?这个世界是你真正存在的吗?看清楚现实吧。”
他的声音像是缠绕在秦玉白耳边的毒蛇,可换来的也是闭口不言。
“非得死了个女人才足以让你激发万分之一的力量,什么时候低等文明的情绪也足以影响到你了。”
“我真的很想看见你,你完完全全醒来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有你面对最深处恐惧时的模样。”
......
......
一大堆不可理解的话语,奈亚拉托提普说着,可没理会秦玉白的感受。
像是多年没找到倾诉对象的话痨,此时犯了病一样的滔滔不绝。
“说完了吗?可你说了那么多,与我何干?”
“我的名字叫秦玉白,我很满意现在的状况,谢谢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