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托借着酒劲,给楚河讲了一个故事。
豪门阔少爱上灰姑娘的故事,结局并不圆满,灰姑娘没通过物质的考验,失去嫁入豪门的机会。
而豪门阔少在家族的利益联姻下,娶了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那女人便是矢娜。
楚河猜的没错,野火勾搭月光族,必有其打算,反之,月光族敢勾搭霸权军深恶痛绝的野火海盗团,这就让人心惊了。
月光族可算是至高霸权的皇商了,违逆风头,联合一群乱纪悍匪图什么?
难道祂们并不看好近来士气高涨的至高霸权能赢得千年内战,在为以后的发展提前铺路?
抑或压根儿就是被野火那帮人给骗了?
楚河不得而知,杂托也不可能将家族内部的机密和他讲得太多。
……
六瓶茅台见底,酒友散场。
杂托直接回房睡觉,楚河回到基地,则还要顶着熬了通宵加宿醉的状态,继续今天的改造工作。
好在准备工作做得够扎实,前期应有的程序都已编写完成,实际的操作都由智能机器人代劳,加上还多了个跟机器人抢活干的鲁哩堪,他可以放心在旁边摸鱼打瞌睡。
偶尔鲁哩堪会有问题询问,他便睁开眼回答一下,讲明白后又接着跟周公打牌。
断断续续的梦境里,阿妲出现的频率最高。
梦是思考的延续,阿妲已经去了地球养胎,这其中意味着很多事情,由不得楚河不想。
不出意外,她会在地球上生下楚河的孩子,那么楚河有朝一日回去了,该如何面对这对母子?如果大街上,突然有个小孩跑过来,抱住他的腿管他叫爸爸,怎么办?
迷迷糊糊,楚河梦见了一段最完整的画面:
武悦苏醒过来,病情彻底治愈,他在娑娜的帮助下,顺利踏过十万光年回到太阳系。届时,整个军部都为两人的返回而欢喜沸腾,武悦挽着他的手,见到了黑刃的老队友们。
首先是靳新昌、靳凯尔父子,他们并不反对武悦选择楚河,毕竟共同患难星际流浪的考验,互相依靠得来的感情谁都能够理解。
纪衡有些伤心,但也表示了祝福。
然后是陆高高等人笑着与二人拥抱,最后乔荞出来了,大家相顾无言。
紧接着,麦家琪也走出人群,紧盯着他与武悦挽着的手,一句话也不说,美眸默默含泪。
再往后军部的众人里,阿妲也离奇出现,手上牵着个漂亮的小娃娃,模样一半像他,并当着众人指着他,嗓音稚嫩的问阿妲:“妈妈,他是我的爸爸吗?他怎么挽着别的阿姨?”
气氛死寂!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楚河不敢再让梦继续下去,猛地惊醒,已然满脸冷汗。
太可怕了!
“老师,您做了什么噩梦?把您吓成这样?”
不远处专注做事的鲁哩堪都被他惊醒的动静干扰到了,不禁发来疑惑。
楚河茫然四顾,确认一切都只是假的,心情却不怎么庆幸,反而愈发空荡焦躁。
“不是噩梦,是美梦。”
他回道。
梦中情节本身的确是美好的。
武悦康复醒来,难道不美好?
顺利回到地球目前的怀抱,难道不美好?
麦家琪还在单身等着他回家,而时间也仅仅是三四年后,还来得及,难道不美好?
阿妲如愿诞下孩子,在地球生活,不必再受浑德罗忒的牵制,也脱离野火海盗团那不安定的危险,难道不美好?
当爸爸这件事,难道不美好?
种种美好同时呈现在一场梦里,当然应该是场美梦。
可他怎么就心惊胆战呢?怎么就连把梦续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呢?
“做美梦还能做成这样,老师,您果然非同凡响!”鲁哩堪给予由衷的马屁。
楚河无力回应,阵阵心累。
他必须要去思考,未来倘若诸事顺遂,梦境便会是真实的场景,到那时,绝对没有十全十美的处理办法。
要有选择。
要有妥协。
要有牺牲。
要有辜负。
“我尼玛出家当和尚得了!”
楚河愁得脑仁儿疼,被称为全人类顶尖的智商,根本解不开这道分数并不高的破题。
数学难,生活更难。
他总算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说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智者不入爱河,王八不吃秤砣。”
……
……
时间是个疯子,永远在向前奔跑,从来不肯停下来歇一歇,害得人们也被裹挟着,只能不断前进,不断为生命的流逝倒计时。
五天后,当归号的第二阶段改造结束,楚河与鲁哩堪陷入无事可做的状态。
能想到的改造都已经做了,剩下的部分,无法按部就班,因为根本还没有具体可行的思路。
阿里娑娜在萨塔星域的事情也还没传回消息,后续研究主导权的博弈,想来十分复杂,甚至搞不好整个项目可能陷入长期的空悬。
外部原因导致的科研项目滞停,在学界内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哪怕当下战争如火如荼。
就太阳系内,曾经有人提出个‘空间扭曲炮’构想,原本受到军部高层一致拍板,决定大量投入资源进行研究,结果也因为那人的私生活作风问题被披露,从而整个项目被搁浅。
那是楚河个人心里永远的痛。
科学家婚内出轨,跟他为祖国为母星研究武器有鸡毛关系?
但民众们有不少人认为其思想不正,研究出来的东西也不能放心,甚至有可能利用国家星球给的资源,研究到一定程度后携成果坐地起价,得不到满意便投敌叛国。
最终那位可怜的老兄连工作、职称、家庭、名声一并丢得干干净净,郁郁酗酒半年后,爬上天台选择自我了断。
军部即使有心重拾项目,失去这样的人才,也无以为继。
直到今天,仍没有哪位天乩的权威设计师去接盘,未必是能力都不如那位鬼才,或许也有爱惜羽毛的原因。
“妈的,我这生活作风,比那位死鬼老兄好不了多少啊!以后会不会也被当渣男,让舆论骂成狗?”
楚河不禁鸡死猴哭的涌出自危之感,他可答应过武悦,回去后不退役,但要是军部迫于民间声势,把他给罢免了,那岂不是操蛋中的操蛋?
在他为风流少年事迹带来的隐患恼火时,听完故事的鲁哩堪则有不同视角。
“老师,您不是正愁主武器没得选吗?那您刚刚说的这个被搁置的空间扭曲炮,如果研发出来,给您的战机做主武器,您觉得匹配吗?”
“嗯?”
楚河好似昏昏沉沉中被人吼了一嗓子,思路瞬间清醒。
他也是想一件事想太久钻了牛角尖,还真就没往这方面想过,此时鲁哩堪这么提一句,思路里淤塞的地方通了。
豁然开朗!
空间扭曲炮的事例,被放在了星空学院的教材上,除了警示学生们洁身自好培养道德观,也把那个胎死腹中的项目数据,给出了部分。
楚河曾经为此做过浅层推算,发现最大的难点,就在于空间扭曲炮的实现,与战机、机甲的能源标准相冲突。
那需要超高的能源适配性,几乎要启动暗能源权限,才能执行。但都启用暗能源了,为什么不用暗能炮?
空间扭曲炮理论上的威力也与暗能炮有差距。
并且,暗能源太奢侈,是注定不可能大规模投放到战场上的资源,所以当初研究空间扭曲炮要走的研究方向,便是如何做到可以用常规能源启动。
楚河这里首先就没有这个顾虑。
当归号有武悦那块神奇的祖传怀表!
楚河越是细想越是觉得有搞头,于是越来越兴奋,但下一秒,忽然蹦出个念头:这算不算一个生活作风有问题的渣男,继承另一个生活作风有问题的渣男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