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年十月初五的深夜,已吾城内
石勒已经盯着王弥那被割下的头颅看了好久好久,甚至还不时地发出各种各样的感叹和唏嘘……
“孟孙,这已吾可真是块宝地啊,当年送了曹操一个典韦,那不算什么,这次送了我一个王弥,这才是大礼啊!哈哈哈!”
“主公所言甚是,典韦不过是一个任人驱使的武将,而王弥可是一代枭雄!主公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王弥的项上人头,这的确是一份大礼啊!”
“哈哈哈哈哈!孟孙,我也觉得老天待我不薄啊,这王弥可是最让我棘手的一个混蛋,也只有这个混蛋才能让我觉得有几分忌惮,如今他也死在我的手里,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可以阻挡我?!哈哈哈!”
张宾看着那抑制不住兴奋的石勒,心中却是更多了几分担忧,只不过这种时候是没法直接跟沉浸在喜悦心情中的石勒去诉的……
“孟孙,你这个王弥怎么看上去还是有狰狞的?!他不是明明死了吗?嗯,到底是一方枭雄,虽然人死了,可这相貌依旧让人看着心惊,倒是要比他之前被砍死的时候多了几分气势!”
“主公为何忽然开始怜惜起这个王弥了?!”
石勒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张宾解释这个问题,但张宾可以一眼看穿自己的想法,也着实让石勒有些尴尬……
“孟孙,这王弥也是名门之后,我不过是有些感慨,这样的人,还是曾经驰骋天下的枭雄,是让我和当今汉皇刘聪都十分忌惮的人物,却不想,一步走错,已然身首异处,实在是让人有些……”
张宾听着石勒这样的话,不知为何竟然突然觉得石勒有些老了……
从前的那个石勒,是绝不会出这样干概万千的话语,他的世界里明明只有不断的杀戮和为了生存下去的不择手段!
那个无所畏惧,天不怕地不怕的石勒,难道都只是他表面的假象......
又或者,他今天的这番话,才是隐6666,m.£.co■m藏在内心之中,最最真实的自己?
石勒老了,他也害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而几乎没有人不害怕死亡,尤其是当这个人开始变老的时候……
“孟孙,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王弥已经死了,这个事恐怕是瞒不住的……”
“主公,依微臣所虑,如今还不是立即和汉国彻底翻脸的时候……”
石勒听到这话倒是一愣,这王弥都已经杀了,你张宾又突然跟我杀的不是时候了?!
可还没等石勒有所反应,张宾已经再次道:“主公,依微臣所见,不如将王弥的首级直接送到刘聪那边,先看看他的反应再!”
“我杀了他的齐公,他能有什么反应?!换了我必然马上开战,此计断然不行!”
张宾看着略有些暴怒的石勒,却并没有一丝得惊惧,他之所以这么,就是想看看石勒心中到底是何想法,他石勒的确是很享受杀死王弥这件事,但这并不意味石勒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和汉国翻脸……
如果石勒杀王弥,只是为了泄愤和报私恨的话,那王弥可就真的是白死了……
“主公难道觉得汉皇刘聪和能主公您比较吗?如果您是汉皇,绝没有人敢这样做,但那个人只是刘聪啊……”
话听到这里,石勒也已经知道张宾这么,就是为了试探自己,想要自己出心底里最大的想法和野心,而这种激将之法,也正是石勒此时最最需要的!
“不错!孟孙,你的不错,这汉国看似强大,实际上早就是千疮百孔,能征战的都征战在外,留在平阳的那些不过是些沉迷于奢华的败类,即使是他刘聪也早就应该没有了那份身为王者的战意了!”
“主公,这王弥的首级就是我们用来试探刘聪反应最好的利器,也是我们用来震慑所有汉国人马的利器,如此大礼,想来汉国朝野都会震惊许久吧……”
“孟孙,我们这样做,可有多少把握?”
“主公,如今汉国的主力都在关中,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骑兵是基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的,何况冬季,大家的粮草都十分短缺,不可能为了一个死掉的王弥,来和主公您大动干戈。”
“你刘聪看到王弥的这个首级,会不会比吃了几百只苍蝇还恶心?!”
“何止是恶心,我想还会震怒,然后最终妥协……”
“哈哈哈,孟孙,你的还真像那个刘聪的为人!”
“我想中山王刘曜也不会为了刘聪的恼怒和王弥的身死而放弃长安这样一座可以成就帝王之业的大城吧……”
“对,刘曜实在有太多理由拒绝了,尤其是这种大雪封山,道路艰难的时刻,这长安又是刚刚拿下不久,正需要人全力镇守和维护的时候,刘曜是绝对脱不开身的!”
“刘曜现在应该也已经收到汉国的诏书了,想必那“中山”二字应该格外刺眼吧?!
“哈哈哈!的确如此,的确如此,刘曜此人可是比刘聪更有野心,要不然刘聪也不会防备着他这个好弟弟了!哈哈哈!”
“汉国那边,现在唯一还有战力可以全力帮助刘聪的,也就只剩下他刘聪自己的儿子,那个河内王刘粲,只不过这天寒地冻的,想来刘粲也不会傻到直接出关中送死吧?!”
“如此看来,那刘聪也只有把王弥这只苍蝇给吞下肚了,哈哈哈哈!孟孙,被你这么一分析,我还真是有希望刘聪能在震怒之下,直接下诏讨伐我了!哈哈哈!”
“主公,微臣觉得,在汉皇刘聪隐忍下这口恶气的同时,我们也应该尽快建立自己的据,否则我们早晚也会步上王弥这样的后路……”
听到张宾这句话,石勒也再次露出了深思的眼神,王弥就死在他眼前,就是因为没有据,只靠打劫得来的东西,来得快,去的也快,根本没法长期保存,才会导致王弥不断挥霍!
实际上自己和王弥也没有什么区别,不同的不过是运气始终站在自己这一边,可运气这个东西谁能得清?
谁知道它哪天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