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苞盯着彭天护那双已经充血的眼睛,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嘿嘿嘿别说你不信了就是现在你去把这消息告诉秦王司马业或者放到整个天下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甚至他们还会立刻杀了你然后拿着你的项上人头去向贾彦度那个畜生邀功”
“”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普天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为那些无辜牺牲,甚至成为别人口腹之物的可怜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哼哼裴大人既然有这份心,为什么不自己派人去告诉那些诸胡首领”
“哈哈哈你真是太年轻,太天真了还送消息出去贾彦度早就派了他的走狗竺恢封锁了整个新平郡,什么消息都送不出去更何况就算能拼死送出消息,老夫也绝不会这么做更不会让任何人泄漏这个消息”
彭天护难以置信地看着状若癫狂的裴苞,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听见了什么
“裴苞你疯了吗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哼你懂什么贾彦度虽然禽兽不如,可如今必须以大局为重你我与他的恩怨不过是私仇可是驱除匈奴,迎立新皇,这才是关乎我大晋和所有黎民百姓福祉的大事谁要是想在这种关键时刻破坏好不容易才力挽狂澜回来的局势,除非先杀了我裴苞”
“裴大人竟然如此高尚哼哼可我彭天护却不是什么高尚之人,我只想尽快手刃贾彦度为父报仇而已若是谁敢阻止老子,全他娘都得死”
“哈哈哈真是年轻气盛老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快意恩仇之人可是世事艰难,老夫早就学会了隐忍”
“哈哈你这贾彦度养的老狗,也好意思来教训我彭天护你怎么不出去打听打听,你裴苞在安定郡是个什么狗屁名声别他娘刚从贾彦度手上讨了个秦州刺史,就忘了你以前是个什么狗东西了”
“那又怎么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难道就你彭天护不能忍一忍只要关中一旦光复,对于关中各大豪门大族来说,贾彦度就完全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必要到了那时候我们再把这个事情捅出来,不仅不会再有人出来阻拦,甚至还会有更多的人跟我们一起落井下石天护啊咱们就再等一等,得道才能多助啊”
“那得要等多久难道真的要等十年”
“十年你等得了老夫也等不了啊如今长安已经是唾手可得,只要等到来年开春,所有人都会让秦王殿下尽快登基到了那时候,老夫精心谋划的必杀之计,一定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老大人真的有必胜的把握”
“哼哼老夫为了筹谋此事,为了能让贾彦度陷入必死之局,不知道把其中的细节推敲了多少回如今时机即将成熟,却只差了一把可以为天下百姓讨回公道的利刃”
“扑通”一声
彭天护已然双膝跪地,并且拱手抱拳道“只要能杀了老贼贾彦度,彭天护这条命就是大人的”
裴苞赶紧俯身把彭天护搀扶了起来,然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大丈夫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老夫在这里见你之事,恐怕已经有人去向雍城那边报告,不用多久也会传到贾匹老贼那边,所以老夫将会对外声称你已经被老夫设计毒死了”
“”
“只有这样才能瞒过所有人,尤其是那个老谋深算的贾彦度”
“谨遵大人之命”
“你先暂且忍耐一阵,老夫会把你和族人送去一个隐秘之地,等到时间来临的时候,老夫一定让你亲手宰杀了那个该死的贾彦度”
一刻钟之后
裴苞一个人落寞地瘫坐在宴会大厅之内,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似的
而他面前那一碗不知道为谁而斟的美酒
更是在烛光之下把裴苞那布满褶皱的老脸,倒映得格外沧桑
恰在此时
裴轸轻轻地走了进来
他看着自己父亲那孤独寂寥的身影,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轸儿来了”
“父亲孩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彭天护去歇息了”
“他的那些族人可还太平”
“不得不说彭天护这人治军还是有些方略,这些人除了嘴巴不太干净,到也没有什么人敢违背彭天护的军令,没人敢出来生事”
裴苞木然地点了点头
“你丕弟还在生为父的气吗”
“丕弟绝不敢生父亲的气只是丕弟年岁尚轻,有些事情看的不够明白,所以孩儿已经替父亲向他详细解释过了”
“辛苦你了,这些事情原本是不该让你们参与的,但时局动『荡』,你我父子都需要谋定而后动”
“父亲说得是”
“明日就让丕儿去平凉城找彬儿吧,他们兄弟两一文一武驻守平凉城,为父也稍微能放心一点”
“父亲明察张轨这人狼子野心,随时都有可能会不顾一切攻击安定,可我们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就算让丕弟和彬弟一起镇守平凉,恐怕也只是螳臂当车,所以孩儿想请求父亲”
“向贾彦度请求援兵哎,他哪里还有兵力可以分给我们”
“”
“而且这种时候,我们一定要自己想办法多支撑一会,否则我们在贾彦度的眼里就会变得毫无价值”
“可他这是想要让我们全都去白白送死啊张轨的大军一旦全面进攻,就我们手上这点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那也要多支撑一会起码要让贾彦度觉得我们这颗“弃子”是尽了全力的”
“父亲为什么要听他的他已经不在安定了我们为何还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他是吃定了为父不可能背叛晋室,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张轨突破安定防线,然后抢占秦王殿下如果真的让张轨得逞了,那么关中必定又将是一场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