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榆万万没想到会看到现实版的长短签，别怪她阴谋论，这年头重男轻女的现象普遍存在，很多人都觉得儿子才是家里的未来，应该让儿子读书，女儿则辍学养家，给弟弟赚彩礼钱。
楚榆皱了皱眉，“松花婶子，我记得巧红成绩比她兄弟好多了，就算要辍学，也该她兄弟辍学，怎么能让巧红辍学呢？”
一直低着头的巧红这才抬眼看了看她。
松花婶子叹息一声，“巧红是比她弟弟成绩好，可她弟弟的老师也说了，她弟弟至少能考个包分配的大专。我男人死得早，总不能叫她弟弟退下来，供她读书吧？这女孩子读的再好都是要嫁人的，她弟弟就不一样了，将来她弟弟过得好，我也能过几天好日子。说到底，还是巧红命不好，抽到了长签。”
这话说的偏心的没谱了。
楚榆还没说，沈珺就看不过去了，“大妹子，不是我说了，闺女可比儿子孝顺多了。儿子将来找了儿媳妇，心里哪有娘的位置？闺女就不一样了，闺女嫁人后会体贴娘的不容易，更加孝顺娘。我要是你，要么两个孩子都辍学，要么两个孩子都上学，谁都不偏心，否则，孩子将来长大后，肯定要埋怨你的。”
松花婶子看向巧红的眼神，心里一哆嗦，她也怕闺女埋怨，怕闺女知道自己做了手脚，把两个签都弄成了长的。
可她没法子，她儿子也能考上大专，闺女再好，也得紧着儿子来，毕竟儿子才能给家里传宗接代。
“这位妹子，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能供的起两个人，肯定都供的，可我没那本事，供不起闺女读书，我只能给她找个好工作，让她多赚点钱，跟我一起养活她弟弟，供她弟弟上大学。”
楚榆莫名有点生气。
这些人家生女儿都是为了养儿子。
“她高中都没毕业，能找什么工作？”楚榆忍着气说道，“我知道有个基金会，一直在帮助读不起书的女孩子，不如给巧红登记一下，由基金会出钱供巧红读书，你觉得怎么样？”
松花婶子眼珠子一转，“那为什么不让我儿子去登记？”
楚榆噎了一下，“您不是供得起他吗？”
“我是供得起，可我活得也不容易，他爸死得早，家里连房子都没有，要是有基金会出钱，那就让我儿子去登基，再让我闺女出去打工赚钱，这样我儿子读书不花钱，我闺女每个月还能寄钱回来。那我家过不了几年，就能盖上瓦房了！”
楚榆被气到了，这种人又蠢又坏，恨不得扒开闺女的皮吸血。
“松花婶子，你这就不对了，都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巧红还不满十八岁，高中没毕业，就算出去找工作，也赚不到大钱。还不如让她考上大学，读完大学就能赚更多的钱，养活家里了。”楚榆这样劝她。
松花婶子却不以为然，她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觉得闺女读书多了，就不服管教了。
到时候闺女嫁的远远的，她哪里能沾上光？
还不如把闺女留在身边，少读点书，嫁个有钱人家，多给点彩礼，让家里盖房子，给弟弟赚钱读书娶媳妇，这才是正道！
松花婶子笑得有些怪异，“读大学有什么用？女孩子读书多，心野了，就不好管教了，我可不想我闺女读那么多书。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二舅给巧红介绍个工作。能养活她自己，赚点钱补贴家里就够了。”
楚榆气的不轻，把巧红拉到一边，低声问：“你真不想读书了？”
“我想读，”巧红看她一眼，“但我妈是不会让我读书的，你也听到了，就算有基金会帮助我们，我妈也希望我弟弟被资助，而不是我。她希望我赚钱寄回家里，让家里日子过得好一点。”
门外传来邓芳萍的声音：“不然，我拿点钱给巧红？这书还是要读的……”
松花婶子不太高兴，“拿钱？借的钱不要还的？行了，我就是来讨个工作，别的事不需要你们操心。”
楚榆问巧红，“你怎么想的？”
巧红无比羡慕楚榆，她羡慕楚榆读书好，考上好的大学，见过世面，身上带着一种高不可攀的气质。
巧红也想像楚榆一样，成为一个发光的人，可她朴实暗淡，身上没有任何闪光点。
“楚榆姐，听说你在京市开服装店，你的店里还有那什么……设计师？我能去你那当学徒吗？我想当设计师，给女孩子设计衣服。”
“巧红，设计师不是那么好当的，你想设计出好看的衣服，就得有一定的审美，而审美的培养是长期性的，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培养起来的。你可得想好了，读书才是你该走的捷径。”
巧红犹豫了，“可我妈她……”
“女孩子要学会反抗，不要太懂事，家里说什么就是什么。读书是你的权利，你凭什么要让步？松花婶子最重面子，你尽管把事情闹大，让村里人，让学校的校长老师都来劝她……如果闹到那一步都还不行，那至少自己努力过。”
楚榆又跟她说了基金会的事，“如果你愿意继续读书，我可以资助你。”
巧红猛地瞪大眼，“你真的能资助我？可是我不一定有钱还你。”
“你不需要还我钱，你甚至都不需要感谢我，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将来遇到像你一样需要帮助的女孩子，你一定要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巧红郑重其事地点头。
过年前几天，都在走亲访友中度过了，楚榆一刻不得闲，从东家串门到西家，每次人家都拿一堆东西招待她，她足足吃胖了一圈。
大年初三一早，楚榆还在睡觉呢，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吵嚷声。
“这里就是舒家吧？舒蕙是不是住在这？”
这声音听着耳熟，楚榆披着棉袄出来，碰到沈珺探头看出去。
“妈，谁来了？”
“不知道，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个年轻人，看着像是来吵架的！”沈珺想出去看看，瞥见楚榆衣衫单薄，把她衣服紧了紧，“你可别冻着，赶紧进去，穿好衣服再出来。”
楚榆回去换了身羽绒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就是舒蕙？就是你撺掇骆斌他爸连亲儿子都不认的！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不好好在家里守着，老去勾搭别人家男人算怎么回事！你要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