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办法从其他方面压一压，比如说建材成本，是否能找到更低的。另外，我们也可以提高效率，缩短工期，降低人力成本。”
秦卫东对盖房子不是很了解，可是明年春天就要交房了，他不了解也得强迫自己去了解。
因为情况特殊，还得时不时迎接领导考察，学生观摩，这些人情往来都得交给陈百福来做。
“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别的我不在行，应付领导检查，我简直得心应手。不是我自夸，就没有我陈百福哄不笑的领导人。咱们华楚是做实事的企业，我一定把几位老板的力量，实打实转告领导们，保证接待好每一班领导人。”
陈百福的作用是巨大的，楚榆不擅长应付领导人，与媒体周旋，秦卫东和米飞还有别的公司要管理，不是每天都有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留个陈百福在鹏城，楚榆要放心许多。
“陈叔，这些琐事就交给你，咱们前期工作准备差不多了，后期挑个好日子就能开工了。鹏城很多房子都有下水问题，咱们务必解决好这些问题，不让买家住进来后，有各种糟心体验。”
“我懂，我都会盯着。”
十二月底开工，明年春天不一定能完工，毕竟这块地的面积不算大，可到底有好几幢楼，春节工人们还得放假，又得耽误时间。
楚榆难得来鹏城一趟，还得去参观本地的一家原料工厂。
此前，这家工厂的老总去京市拜访她，可每次去楚榆都不在公司，老板等了她好久，终于失望地回了鹏城。
楚榆拿到对方的名片，就想过来瞧瞧，看他所说的进口新材料，是否属实。
也正好看看，鹏城这边的护肤品行业，有什么新东西。
楚榆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这家名为雅兰的化工原料公司。
雅兰不仅只为护肤品公司贡献原材料，在化妆品领域，雅兰的头发护理剂和防腐剂是专业的，国内好几家洗发露公司都从雅兰进口原材料。
雅兰从外表看，像一家普通的化工厂，楚榆到时，门卫大爷正在打哈欠。
看到楚榆，他抬头扫了一眼，砰地一声拉开窗户，用本地话问：
“你来干什么？”
楚榆笑笑：“你们公司的华总曾经拜访过我，我恰好出差来鹏城，就想过来看看。”
门卫大爷上下打量着楚榆的脸蛋和穿着，觉得她年纪轻轻，实在不像公司老总，华总怎么会拜访她？
“你确定是华总找的你？”
“千真万确，你们华总还给了我一张名片。”
门卫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忽然笑了，“小姑娘，你就别跟我扯谎了，我们华总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我们华总的小蜜？我们华总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服老！不是我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咱们雅兰是老板娘当家，虽说老板娘现在是回家坐月子去了，可这雅兰都是老板娘的人，你直接冲进去找人，老板娘能放过你？听我一句话，哪来的就回哪去！我们华总不是你能招惹的。”
楚榆笑得格外无奈。
听小高说，这位华总拜访时格外谦卑，为了见他，多次改时间，一等就是一下午，楚榆觉得对不起人家，正好曼达林也需要好的原材料，这才过来瞧瞧的。
谁曾想，门卫竟然认为她是老板的小蜜？
她看起来这么像被包养的？
来都来了，也不能因为门卫几句话就劝退，楚榆是做生意的，不是做道德标兵的。
她打车费都花了，不能白来不是？
“麻烦帮我联系华总，说曼达林的老板找他。”
门卫见她不听劝，不由摇了摇头，心说现在的年轻人胃口太大，华总是有钱，可那钱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小姑娘就跟苍蝇一样围上来，能落到什么好？
还不是被华总玩几年，哄几年，给点小钱打发了。
不过，门卫该劝都劝了，楚榆不听，他也没法子，只能跑进去找了华总。
华总正在午睡呢，听说是曼达林的老板来了，还以为门卫听错了，站在窗口往下一瞧，魂儿都要飞出来了。
华总鞋子都来不及穿，边跑边整理衣服。
“周总！周总！”华总人还在一百米开外，人就嚷嚷起来，那叫一个热情！
偏偏华总普通话不标准，楚榆听着想笑。
“华总怎么知道我是曼达林的老总？不怕我是假冒的？”
“这哪能假冒？周总的气质异于常人，瞧着就跟别人不一样，这哪能认错？”
“您说实话吧。”
华总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在曼达林的墙上看到创始人的照片，您摆在第一位，您长这么漂亮，我哪里能忘？”
创始人的照片墙是李淼搞的，美其名曰企业文化，楚榆都没注意，没想到华总倒是看到了。
门卫没想到她真是来谈生意的，一脸歉意。
楚榆笑笑，“华总，我这次来鹏城出差，听说鹏城这边的原料厂商手里有不少好东西，我想来见见世面。”
曼达林在原料商眼里，那就是上流金主，华总想拿曼达林的订单，楚榆明明可以拿乔的，可她却如此谦逊。
华总心里佩服，“您可别折煞我，不过，我们今年是真的有创新，别的不敢说，但有一样东西，你们曼达林肯定需要。”
“您说。”
“我们刚研发出一款紫外线过滤剂，比以往过滤剂更稳定，效果也更好。曼达林的防晒霜要是用了我们的过滤剂，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紫外线过滤剂是化妆品的常用成分，可以加在防晒霜、润唇膏、化妆品里。
很多紫外线过滤剂是有害的，会对皮肤有负担，甚至癌变。
曼达林的防晒霜是从另一家供货的。
八十年代末期，国内原材料供应商少，楚榆不能奢求产品刚上市就达到几十年后的效果，只能慢慢改进，要是有新的原材料能用在防晒霜里，那产品就可以更迭换代。
更迭换代是一次很好的宣传机会，表明企业一直在认真搞研究。
华总带楚榆参观了雅兰的工厂，鹏城这边的工厂都在认真搞事业，原材料确实比从前好了很多。
“我们曼达林要求较高。”
“这我知道，曼达林护肤品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用的很多都是进口原料。我上门拜访，也是想让周总知道，我们自己研发出的一些东西，远比外国货更稳定，要是周总愿意给我们机会，我们一定会给出一个更加合适的价格，实现双赢。”
楚榆没有盲目答应，换原材料对她而言意味着省钱，可对顾客而言，则意味着改变。
顾客认准某个产品，一直使用，某一天产品忽然更迭换代，替换了某种原材料，顾客使用后，一直过敏，如此一来，曼达林就会失去一位忠实顾客。
“材料如何，等让我们团队用过才知道。不瞒您说，我们目前正在研发涂抹式面膜。”
“面膜？有的，我有原材料的，您说这不就巧了吗？上个月刚从国外进了一批原材料……”
华总激动地给楚瑜介绍。
楚榆参观完工厂，学到了不少专业知识，也算长见识了。
华总是本地人，信奉本地人那一套，非要拉着楚榆去他办公室泡茶。
楚榆推脱不开，只能坐在茶桌前，听着华总给她介绍各种茶的区别，以及什么叫一泡，二泡，三泡。
楚榆对茶不感兴趣，可多认识人总是好的，更何况鹏城这边的商家容易抱团，认识了华总，就等于认识了鹏城原料商的供应圈子，认识华总的朋友圈，她将来找材料总要方便点。
“华总，不瞒您说，我现在需要一款质量高的无纺布，不知道您是否有认识的人。”
华总愣了一下，“无纺布？这护肤品公司要无纺布干什么？”
楚榆笑了笑，没说自己研发面膜的事，毕竟她要走在行业前面，就不能泄密。
防晒霜的事就是个教训。
“我们公司要研发一款新产品，需要可供化妆品用的无纺布，最好布能贴合皮肤，耐水性强一点，不会一扯就破掉的。”
华总不明白她在搞什么，可他还真认识无纺布厂家，开厂的老板是他同村的小伙伴，俩人童年时一起长大的，无纺布在这个年代多用医用，无纺布工厂也不咋赚钱，他那个朋友一直嚷嚷着没饭吃。
华总拍大腿，“您等着，我这就给无纺布工厂的老板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您。”
楚榆寻思着这一趟没白来，这边原料没看中，无纺布倒是有眉目了。
无纺布有眉目，贴片式面膜就有眉目。
面膜是消耗品，曼达林走在行业前面，搞不好，能靠着面膜发一笔大财。
华总刚拿起电话，只听砰地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楚榆回过头，就瞧着一个身材丰腴，穿着红色针织露肩毛衣，烫着长卷发，画着浓妆的女人。
她盯着女人，女人也盯着她。
那女人膀大腰圆，杀气腾腾的，楚榆又不傻，便问：
“华总，这位是华夫人吧？久仰大名。”
要么说楚榆聪明呢，女人扬起的手都要放下了，被楚榆这一说，立刻皱眉：
“你是谁？”
华总知道她误会了，挤眉弄眼的，急坏了，“这是我的客户小周总，你可别惹事，小心把周总得罪了，我们雅兰最大的金主就没了。”
华总说的一点不夸张，如今曼达林坐稳内地化妆品市场第一把交椅，华总要是拿下曼达林这个合作商，至少能占雅兰销售额的两成。
这可是大客户，华总一点都不想得罪。
可他老婆明显不信，这也不怪他老婆，主要是华总这人太好色，往常就拿这套说辞搪塞过她，在外面沾花惹草，带到公司来，还骗人说是客户。
他老婆气坏了，上公司捉奸过好几次。
他老婆撸起袖子气道：“华洪胜，你她妈当我是傻逼吗？这女人才多大？二十有没有？年纪小的都够当你女儿了！你也好意思！还说是你客户，你见过公司老板长这么年轻水嫩的？华洪胜，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要找也找个差不多年纪了，找个这么小的姑娘，老牛吃嫩草，也不怕噎死你！”
虽然楚榆无缘无故被人骂了一顿，却不生气。
这女人骂人的话，类似于“你这个美丽的坏女人”，咒骂中夹杂着褒奖，让楚榆生不起气来。
华洪胜踢到铁板了，真心急坏了，“老婆，我真没骗你，她就是曼达林公司的老总，周总！她刚到公司还没一个小时呢，我茶水都没泡好……对了，你看这茶叶就什么都明白了。”
华洪胜虽色但抠，结婚这么多年，她老婆了解他，玩女人能玩，但他不可能在女人身上多花一分钱。
往常华洪胜招待女人，最多用当季的铁观音，有时候茶叶不够，还会用几年前的陈茶。
铁观音价格较为适中，本地人经常喝。
可他这柜子里除了铁观音，还有别的茶叶，这当季的太平猴魁是他招待大客户专用的，价格高昂，一般人他真舍不得拿出来。
楚榆自始至终都笑笑的，她容貌姣好，气质出众，跟华洪胜以往找的女人，天差地别。
不是华夫人看不起华洪胜，就华洪胜这欣赏水平，他只会找个高级发廊出身的，哪会找这么好的姑娘！他真有这能耐，华夫人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华夫人这才回过神，忙不迭跟楚榆握手，“您看，闹笑话了不是，我给您赔个不是。”
楚榆笑笑，“感谢您手下留情。你这气势太强了，要是来真的，我不一定接得住您的铁砂掌。”
华夫人被她逗笑了，“我家里是开武馆的，平时跟一群会武功的师兄师弟们打交道，难免蛮横了一点，让您见笑了。”
“武馆？难怪您气势这么强，不瞒您说，我这边一直想找个会武术的演员，来拍武打片，不知道您这武馆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华夫人家的武馆从祖上传下来，已经是第11代了，她父亲遵从祖训撑起了武馆，又把武馆传给下一代。
奈何她父亲没有儿子，武馆里大大小小的事一直是华夫人在管理。
时代不同了，如今的武馆接不到活儿，养活会众都是问题，华夫人一直想扩大经营，给武馆多找点活儿，不求大富大贵，可好歹把师兄师弟们的生活问题给解决了。
问题是，武馆能接到的活儿实在有限，一直入不敷出，还得用原料厂的收入，去补贴武馆。
时间久了，华总也颇有微词，多次叫她关掉武馆。
可华夫人不甘心祖业败在自己手里，一直咬牙坚持着。
要是能给武馆的兄弟找点活儿干，华夫人当然是愿意的！
华总有一辆进口的奔驰车，一听说华夫人要带楚榆去武馆参观，立刻开来车，殷勤地护送他们去了猛虎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