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是老糊涂了吗?怎么倾向于判定原告胜诉?这就是大理寺这个独立司法部门的特殊性所致!
议会讨论,当然可以本着天理良心,支持刘纬和荀彧,但大理寺却要依法办事!虽说法外有情,但情却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这是大理寺判案的基本准绳!
如果没有《反垄断法》的存在,钟繇会坚定站在刘纬的一边,判定原告四大家族败诉!
可现在呢,有现成的法律可依,钟繇只能凭借《反垄断法》来判定此案,他是裁判官,若置法律于不顾,只讲天理人情,岂不损害了法律的权威!
作为独立司法机构的督察院和大理寺,必须依法办事,绝不能有所例外,否则,这个口子一开,今后谁还会把法律当回事?既然人情可以凌驾法律之上,还要法律干什么?
如此一来,则后悔无穷,上行下效,今后地方大理寺的裁判官们也照此办理,不顾法律规定,而去考虑什么天理人情,岂不是彻底乱套了吗?
所以,即便钟繇打心底觉得,刘纬和荀彧他们的做法,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四大家族纯属无理取闹,也不得不判定原告胜诉,维护法律的尊严!
岂料,就在钟繇感到内心矛盾,十分为难的时候,刘纬忽然站起身来,准备代表被告方,做最后的总结陈词!钟繇目睹于此,立时眼前一亮,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钟繇原本是曹魏重臣,后来投降了刘纬,他一开始也很不服气,可到了现在,他却对刘纬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他是个不世出的伟大君王,天下无人可与之媲美!
因而,钟繇相信,只要刘纬出手,没什么难题是他无法解决的,要是他的最后总结陈词,可以提供关键证据和证词,说不定就能扭转乾坤,一锤定音,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宣判四大家族败诉,岂不皆大欢喜?
钟繇是这样想的,其他人也有类似的想法,因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刘纬的身上,准备侧耳聆听他究竟要说什么,却没想到刘纬直接面向主审裁判官钟繇,提出了一个问题!
“敢问裁判官阁下,今日堂审,所引何法耶?”刘纬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他这个问题,究竟意欲何为!
“呃……乃《反垄断法》也!”钟繇被刘纬问得一愣,却也如实给出了答案!
岂料,刘纬获得了答案以后,转而便看向了坐在原告席上的四大家族掌门人,目光凌厉,气势逼人,开口问言道:“尔等罢市,聚众示威,所向者,何法耶?”
刘纬这个问题,今天的庭审现场,还真就没有人提过,更没有人往那个方向上去想!四大家族闻听此问,顿时一个个脸色通红,却一句话也答不出来了!
做好了铺垫,刘纬终于打开话匣子,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进行了一番详细阐述!
刘纬说,今天的庭审,所引用的法律就是《反垄断法》,如果你们四大家族胜诉了,就说明这部法律,并不是你们口口声声称之为的恶法,而是行之有效的善法!
我刘纬今天也不怕败诉,我的失败,更加巩固了《反垄断法》的地位,你们四大家族,利用法律武器,斗败了欲图实现垄断的国企和官办企业,今后,还有脸再反对《反垄断法》吗?
可想而知,无论今天的判决结果如何,《反垄断法》都将深入人心,国企和官办企业即便退出市场,你们四大家族也不会再有机会实现所谓的商业垄断,那么,我刘纬就算实现了目的,表面看来你们赢得了诉讼,却输掉了未来!
至于国企和官办企业嘛,他们可以重启民生产业模块,也可以随时放弃,那些新添置的设备,以及新招募的工人,随时能以海外派遣的名义被派往贵霜帝国建厂生产,也不会白白浪费,而你们四大家族呢,却被套上了紧箍咒!
刘纬如此一番陈述下来,四大家族顿时如梦方醒,钟繇、顾雍,以及现场的那些记者和旁听群众,也都恍然大悟,茅塞顿开,原来一切尽在刘纬的掌控之中!
对于刘纬来说,赢了这场官司,四大家族就会被国企和官办企业挤得没有了活路,如果他输了这场官司,也没什么损失,却使《反垄断法》更加巩固,深入人心,总之,无论官司输赢,他都是最后的赢家!
这下子,四大家族可傻眼了,他们终于意识到,用魔法打败魔法没问题,关键是,用魔法打败了敌人以后,居然还会反噬到自己的身上,杀敌一千,自损一万二,怎么着,都是输啊!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然,撤诉?刑事案件,由督察院提起公诉,即便受害人谅解,也不能撤诉,犯罪嫌疑人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民事案件呢,则是民不举,官不究,所以,在尚未宣判之前,四大家族可以当庭撤诉!
问题是,撤诉,损失太大了!一旦国企和官办企业抢占市场,并站稳了脚跟,四大家族别说想要恢复以前的大佬地位了,就连重新恢复营业都难!
而且,今天这场庭审,闹得动静那么大,消息传开以后,《反垄断法》必将深入民心,将来再想反对和废除,估计已经没有可能,撤诉也无济于事!
与其如此,还不如先把官司打赢,从国企和官办企业手里抢回属于自己的市场份额再说,最大限度挽回损失!至于将来,大不了就按照《反垄断法》所规定的框架守法经营呗,可能会赚得少点,多了些制约,却也比灭顶之灾要强吧?
四大家族掌门人都是一丘之貉,因而,想法也出奇地一致!他们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心思,最后由刘瑾站了出来,看了一眼对面的刘纬,又转向钟繇,开口催促道:“言之已毕乎?恳请裁判官阁下,速断也!”
“且慢!言,未尽也!”岂料,刘瑾话音刚落,刘纬又突然开口了,原来他的话,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