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感受到的先是熟悉的潮湿与冰冷。
白时缨再次睁开眼,眼前黑漆漆的洞穴以及空气中回荡着潮湿冰冷的气息,时刻都在告诉她之前的遭遇仿佛如同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只知道她又进入来时的那片丛林。
原来入口,也是出口。
后面发生了什么,白时缨就不知道了,视线被白色遮掩连听觉也一并剥离,再后来,她就站在这里了。
“不对,这里不是我刚才待过的地方……”
白时缨环视一周,脸色微微变化,最后目光落在洞穴中某处看起来似乎有些与众不同的石笋堆砌而成的托台上,隐约中,白时缨感受到自己的魂魄似乎受到短暂的一下颤动!
双脚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白时缨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想,等她回过神时,石笋中托着的物品已经映入眼帘。
“……”
白时缨表情有些古怪。
心头那个呼之欲出的忐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玩意儿怎么有点眼熟?”白时缨眉梢挑起,一时间,她感受到来自前面的那个‘她’深深的恶趣味,以及她此时此时的无语。
却见。
一个巴掌大扁平表面漆黑的长方形正儿八经的立在石中。
这长方形生的格外别致,前面黑的,后面白的,尾部还用细绳挂着一只浑身黑色一双红色眼睛慵懒半磕着眼长得像是一只猫的小东西。
‘滴,人脸识别成功——’
漆黑的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这道光在昏暗的洞穴里就显得尤为突兀,更直接把白时缨整张脸都照得雪白,露出那副活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白时缨猝不及防的被吓一跳:“?!”
事实证明。
见过,和亲身感受。
是两码事。
漆黑的长盒子现在变成白色的了,安静的环境里回响着轻快的旋律,就是出现的地方不太对,所以才给人一股子扑面而来的诡异。
“哎呀,时隔多年,你终于把它找回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辛苦啊~!”熟悉轻柔的声音从那个盒子里边传出来,忽然出现一个装扮怪异大胆的女子,她朝着白时缨俏皮眨了眨眼睛,语气染着让人脸红心狂跳的暧昧和幽怨。
就像什么?
就像是被某个不知名不知姓,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罪该万死的男人抛弃在家的怨妇!
“你!”白时缨惊恐的后退的半步。
这声音她能不熟悉吗?
这特么不就是她自己的声音!!
还有这张脸。
比她现在的模样要成熟一些,从身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稚嫩的痕迹,嘴角得体却并不夸张的浅笑似乎是她习以为常一贯待人的方式,不刻意亲近热情,也没有冷漠疏离。
是一个可以把正常的一句话说得人面红心跳,自己却无动于衷的女人。
“没错,你问得很对,我就是一个大活人否则我怎么可以和你对话呢?是吧~。”盒子里的‘白时缨’嘴角扬起的弧度似又扩大了几分。
白时缨:“……”分明什么也没问。
这人在自问自答吧。
“我是白时缨,准确一些,我是无数个过去的你的其中之一,是拼凑成完整的白时缨的一块碎片。”然而,不等白时缨去思考,盒子里面的人已经开始下一句话。
她说道:“当然我说的这个碎片只是形容你可千万别想着去找什么碎片,有灵戒碎片这一个要找的就已经够烦的了。”
“知道这个叫什么吗?”她做出戳了戳的动作,绝美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抹笑:“很神奇对吧?可以保留过去的自己和未来遗失一切的自己对话,哪怕我已不存在,我的音容也会被完好的安置在这里。”
“不要担心,这可不是什么巫术,也不是什么禁术,只是一种……额,这该怎么解释?”
她皱起眉,应该这个问题在此前从来没想过。
忽然。
她的身边似乎有人。
“解释不了就别解释了,你对自己都没点Ac数吗?”
‘白时缨’露出一抹璀璨的笑容:“记住了未来的我,这个说话欠揍的人叫夜君奕,如果你见到他千万不要客气狠狠的讹他!讹死他!”
里面的场面出现一些混乱。
具体就是不知道从哪飞出来几把薄如蝉翼的飞刀,几乎贴着画面中的人要害射去,然而里面那个自称是‘过去的白时缨’的女人却姿态从容优雅地一个闪身就避开所有的偷袭攻击。
“不要打扰我干正事,你这样我可要多说你几句坏话了。”
隐约听到对面传来冷嗤,随后又恢复平静。
‘白时缨’又重新看回来,她露出一抹浅笑:“别在意,他经常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
这句话绝对是别有用心!
白时缨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因为全程都是这个长盒子里的‘她’在滔滔不绝。
渐渐的。
白时缨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里面的那个她会那样介绍她自己了,她说她说过去的白时缨,留在这里的也只是过去的那个她,这些过往都很难在如今的白时缨脑海中找出那些记忆。
之所以可以做到让同一个人,却横跨无数时光面对面的接触,全是因为……
它?
“现在我不该和你说太多,等你离开这里后再说吧,我先教你要怎么操作才能听到我的声音。”
听到这里。
白时缨终于稍微打起点精神,目光落在那张熟悉之中又有些让人感觉不自在的面容上,看着自己出现在里面又听着自己的声音从这个小玩意儿里面传出来,这让她总感到怪怪的之余还有点稀奇。
这个名叫手机的盒子里的‘她’将怎么使用的过程说的很仔细,似乎深怕她听不懂,还又“贴心”的不断重复……
“我知道怎么用,你不用再说!”白时缨眼角狠狠的抽了两下。
明知道对方只是留下这么一段…… 叫影像的东西,是没有办法对话沟通的,可她还是忍不住。
于是。
幽静的环境里不断回响着那一声声重复不断的操作流程。
白时缨:“……”
拿起手机,白时缨来回翻看了下,实在无法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东西里却能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忽然,她的手无意间摁到手机一侧的某个突起部分,音量顿时小了许多。
白时缨眸光微凝,此时才注意到两侧的不同。
她试着又碰了下。
没有反应……
白时缨回想着,她好像是不小心摁下去了,所以,是不是要用力一点?
脑子里浮现出念头,没有犹豫的,她这次稍微用力了些。
只听到一声微小的动静。
音量更小了!
顿时,如同发现新大陆的白时缨眼睛都在发亮,索性继续摁,直到完全听不到任何吵人的声音为止。
世界是清净了,呼吸都顺畅不少,只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却开始疯狂自脑海中蹦出来,那就是——
关了声音,后面应该还能听见‘她’说话吧?
应该……吧?!
不确定。
白时缨拿起手机再看一眼,眼中画面的人看口型应该还在不断重复已经说了无数变的内容,然而,她再也听不到其中的声音!
这下子白时缨陷入沉默了,完犊子,这玩意儿该不会被她弄坏掉了吧?
默默塞进袖里,有空的时候还是得捣鼓捣鼓,最起码不能就这样放弃!咳,说不定摸索着又可以了呢,她刚才也没做什么啊……
“还是先原路返回吧。”白时缨清了清嗓子,下意识看了下四周才猛的反应过来这里没有人,然而只要没人看见尴尬就可以不存在。
回到矿坑上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白时缨按照记忆走,找到宁夏他们住着的地方,然而还没等靠近他忽然就听到不远处的说话声其中就包括宁夏的声音在内。
“你们要做什么?”宁夏的语气依旧不乱,但如果细听就能感受到他隐藏压抑着的逞强。
在宁夏对面的五人中,为首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张画像,他低沉冷笑两声:“不干什么,听说你捡来的一个小鬼前不久带回来这个人,你最好仔细看看有没有见过再回答我。”
宁夏有一会儿没有动静。
及时躲在房屋拐角后边的白时缨眉心顿时蹙起,她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什么了。
片刻后。
听到宁夏平静地道:“他已经走了。”
“走了?!”那五人顿时表情微妙的变了变,彼此对视上一眼。
为首的男人却不以为然:“走了不代表他就不回来,我们可是知道那个被你捡回来收养的小子叫什么……星浪?对,就是这个名字,他刚才不久还和画上这个人一起走,把他叫交出来,我就不为难你,如何?”
宁夏唇部紧抿着,他的脸色透着一股不太正常的苍白。
“别磨磨唧唧!你考虑清楚,是想继续护着这个给你们找了大麻烦的小子重要,还是那些病秧子重要,一个人和几个人,该怎么选还用得我跟你说过?一目了然不是吗!”男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身后的四人中,也有一个人跟着说道:“宁夏,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让自己和自己收养的孩子吃苦头,这不值得。”
“有一些事我们需要问清楚,我们保证不会伤害星浪,他会全须全尾的回来!”
宁夏意味不明的似乎传来一声笑,他依旧还是惯用的口吻淡淡的道:“星浪已经不是小孩子,他会去找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会放弃的。”
“有一点你们误会了,我对我收养下来的这些孩子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感情,包括星浪在内,如果他威胁到我,或者威胁到整个地下,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杀意冷冽,证明说话的人所言不假。
白时缨忽然感觉身后多出了点什么,她下意识扭头看向后面,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大活人。
星浪朝白时缨微微颔首,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再有一点,从星浪离开我这里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他要做什么,我不管,他若自己闯了祸,自己平,若有生命危险我亦不会出手救他。”
宁夏低咳了几声,听得出他已经很牵强的维持现在的状态,然而他的每一个字也就不该凌厉:“你们找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星浪,更加没有你们要找的画中人!离开吧,至于那些小孩,呵,我救他们活到至今已是仁至义尽,若是不小心……那也是他们命该如此!”
说着。
就只听到最后用力砰的关上门的声响。
宁夏走的非常干脆。
而多方打听后的五人顿时就显得很愣,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什么情况,地下的人不是都说宁夏很爱护这些到处捡来的没人要的孩子吗?
这特么就是地下人说的,非常爱护?!
“这可不好办了,宁夏自身没有弱点,他如果不是刚才挡了一下也不会中毒,我以为他是在意那些小鬼,现在看来他好像也不是多在意也许之前只是做些最后的挣扎之类?”
摸着下巴,思考的思考,不解的不解,从没见过这么复杂的一个人。
宁夏的行为前后都有着巨大反差,然而他的无所谓态度又是十足十的真,是那种就算他们真把人全杀了,他也能面无表情的样子。
“原来是块硬骨头……”
为首男人眼中划过一抹阴鸷:“他说不在乎就真不在乎了?呵,要是这么容易相信,我也干脆别混了!”
“既然这事他所求的,那我们给他便是!我不仅仅要弄死那些小的,我还要当着他的面弄死!去,把那些小鬼全部都拖过来,我已经等不及要开始了。”
跟随者的四人中,有两人离去,应该就是拖那些被绑走小孩过来。
与此同时。
躲在暗处的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星浪先开的口:“我回来后没有去找他,我先去找的你,但你消失了所以后面我回来了,思考了许多现在才鼓起勇气过来,哪知道就看见这样的场面。”
星浪顿时自嘲的道:“还真是巧合啊。”
“去找东西了。”白时缨简言,她瞥了眼身然后对星浪说道:“你怎么看?”
说起正是。
星浪就正常许多。
不,应该说他从听到开始就很正常,正常到正常人都会觉得不正常。
“我不能把那些孩子的命赌在宁夏身上,也许他有他的难言之隐,但我也应该做些什么。”星浪沉思着说道,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有什么建议吗?咳……那个,一直以来都是宁哥在带着我们,从来没有需要我动脑子的地方,一时间转不过来。”
“等我转过来大概也迟了,如果这时候是你,你会怎么做?”星浪期待又迷茫的目光看着身边的少年,他心中也有深深的自责,他是被宁夏保护的太好可是这不意味着他就不需要动脑,如果早点明白该多好。
也不会事到临头,才觉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如果是我……”
白时缨目光瞟向别处,她对星浪示意跟上:“走,带你去个地方,也许到了你就不会这么不知从哪下手了。”
星浪顿时打起精神,不过很快也疑惑时云不是才来地下,怎么可能是他带着自己去找地方
“哪?”
“不知道,到了不就知道了?”
“……啊???”
听得懂吗?
听不懂。
星浪头顶一排排问号尤其当白时缨说出‘不知道’三个字的时候,他头一次怀疑他是不是问错人了,以及思考时云究竟靠不靠谱这个深刻且目前对他来讲难度不低的问题。
不知道?!
那要带他去哪?随处碰运气吗!
星浪在怀疑人生,他带着最后那么一丁点对人的信任,跟在白时缨后边一路狐疑的打量着,也没发现什么特殊。
就在他耐心和焦急已经达到一个顶点的时候。
“时云要不我们……”
话还没说完。
就见时云做出一个小声的动作,他也顿时收住声。
白时缨看向某个方向十分专注,星浪不解,也学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一看不得了简直浑身血液直接就逆流了。
却见。
前方不远处走出来的两人,正是刚才离开的五个人里面的其中两人!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人手中拖拽着的铁链,一圈一圈的绕着身后还没他们腰高的小孩身上,大概有六名孩子站成一个小长队,手腕上的嫩肉几乎被铁链磨得通红有些还被划出血。
他们的速度不快,因为沉重的铁链甚至把脚也缠上,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有个别几个孩子走不动速度慢下来了,那两人就着手中的铁链毫无怜悯地一下一下抽打在孩子身上,每一道血迹飞溅都会在孩子身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而那些被打的孩子除了撕心裂肺的哭嚎甚至连闪躲都没处可躲。
“这帮孽畜!!”星浪眼睛顿时红了。
他现在恨不得直接冲出去。
然而白时缨手急眼快一把将人又给拽回来。
“干什么去?”
“救人啊!”
“谁救?你吗?还是你加上我?你觉得你一个人打得过谁他们两人的谁?他们的修为你看得出来吗,就这样一头发热的冲过去?!”
白时缨致命的几连问下来。
顿时。
刚才忍不住的星浪终于忍得住了,他不敢再抬头去看,深怕再看一眼自己的气血都要涌上脑子不顾一切的怂恿他不要顾虑那么多冲就是了。
“你现在是这些孩子唯一的希望,如果你不想断送掉他们的希望最好冷静一些,救人可以,但你这样救人会把自己也搭进去。”说着,白时缨一脸认真且郑重的掏出一大把符文纸塞进星浪的手里。
“给你我的秘密武器,这东西关键时刻有奇效!”
白时缨说道。
她指着不同颜色符文写成的符术:“灵力外放,这个你总会吧?等下你就不要管那么多,抓起它们就朝着那两人脸上丢,救人的事交给我你主要负责拖延,然后最后再使用这张。”
白时缨拿起一张灰金色的符文,还有一张银白色的。
时间减缓加短距离传送,等于‘打不过就跑真刺激’套餐!
“这个是……”星浪瞪大了双眼,白时缨说的这些对他来说都很陌生和神奇。
世上居然有这种东西!
“别管这么多有多没的,星浪,上!”白时缨抬手一指。
星浪瞬间冲了出去。
‘呼——’
一股风包裹着迷雾瞬息间将走在半路上的两人团团包围。
“什么情况?!”
走在半路上的两人顿时大惊,连忙考虑到一块浑身都充满戒备:“这不是风,地下怎么可能会有风,还有这些雾……有敌人!”
话音刚落。
两人正要拽紧手中的铁链,这种时候他们也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然而脑海中忽然传递来一阵刺痛——
意识,出现短短几秒的空白!
白时缨传音给星浪:“别愣着,就是现在!!”
冲入迷雾中的星浪顿时没有任何犹豫,精神力捕捉到其中有两个人就在他左前方不远距离。
“喝!!!”
灵力灌入符纸中,星浪全力刮起一阵大风将其送到两人面前,其中白时缨特指的几张威力加强过的被星浪格外重视放在前重要的部位——脸!
这一边。
白时缨也没闲着,她挥手一道黑雾唰地劈向铁链,只听到咣当几下,铁链全部落在地上。
“走!”白时缨指尖泛着白光。
白影一晃。
带着身后六名孩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轰轰轰!!”
浓烈的火元素在风的助力下烧得更带劲了。
两人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御,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什么都晚了,只来得及看见扑面而来气势汹汹的火焰涌来。
“啊啊啊啊啊——!!!”
……
几分钟后。
地下少有的热闹起来,不少从小就在地下长大没有听过爆炸声的孩童被吓得哇哇大哭,还有大人震惊恐慌地声音也在不断交错传得到处都是。
截止目前只过去五分钟。
然而人传人,越传越离谱的本质还是不变,已经有七八个版本的说法在每个人口中都能有新的添油加醋在里边。
白时缨和星浪现在呆着的地方是一户人家的闲置空房,以冰冷石块堆砌而成的石房没有任何温暖,好在之前有在矿区多挖一些那种金黄色的矿石,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星浪,我们是不是被宁哥抛弃了啊?”
这是六个人中,唯一一个开口说话的小男孩,他脸上没有多少悲伤就是有些失落:“宁哥是不是……觉得我们拖累他了,所以才把我们卖给那些坏人的?”
“都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话,没有的事!”星浪心中止不住的升起烦躁。
他以前最喜欢将宁夏挂在嘴边,那时的他以为这就是他这辈子最值得信任的人,不会有任何意外,他会和大家和宁夏一起开开心心平平淡淡的度过每一天。
也许是他一直都在无视某些早已经存在的疑惑和问题,是他将宁夏的好想得太无私大爱,忽略了宁夏本身就不是什么喜欢救济世人的大善人。
可宁夏收留了他,收留了这六个孩子,这也是事实。
星浪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现在的宁夏,也许他可以和以前一样继续无视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可连一个孩子都知道被抛弃……那他,是不是应该醒醒了?
就在星浪心头止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现在甚至希望时云快点回来,这样他就能用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可是星浪,宁哥是看着我们被抓走的,他什么话也没说,小奇问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他还点头说是。”说话的孩子情绪越来越低迷,最后叹一口气:“早知道我应该少吃点的,难道是因为我们六张……哦不,还有星浪你,七张嘴加起来太多了,宁哥肯定是养不起这么多人才这么做的。”
“你说,宁哥会不会有一天把自己饿死了啊?”
星浪沉重的心情都忍不住无语,他嘴角抽搐几下,抬手狠狠蹂躏这小家伙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手感居然还很不错:“别想了!越想越离谱,就算地下所有人都饿死,宁夏也不可能饿死他自己!”
为什么这么笃定?
这件事说来话长。
地下除了第一批下来的人懂得修炼,但这些人包括宁夏在内都遵守着不成文的约定——将自己当作普通人。
于是。
第一批的人死的死,没死的也因为放弃修为快死了,他们的后代都不懂的什么是修炼,更不懂灵气是什么,自然,也没见过灵力。
地下的生活是枯燥无味且容易陷入绝望的,如果一个人好在这里渡过好几百年,那么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被折磨得不正常,所以放弃寿命和普通人一样走向死亡,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很美好的结局。
但宁夏,似乎是一个异类。
他遵守约定,但他没有让自己随着时间老下去,这也是为什么他至今还保持着少年模样,星浪却偶尔会故意喊他老人家的原因。
星浪接触修炼是一个意外,他的体质有些特殊因为总是被蜂拥而来的灵气侵扰,从小他就高烧不断时不时昏迷不醒,最后为了让他至少像个正常人生活,宁夏才破例教他如何修炼,用宁夏的话来说就是天生的修炼好苗子不该在地下荒废了。
那时候,星浪疑惑为什么宁夏可以不吃不喝也没事,后来才知道,原来宁夏是靠着灵气活着,似乎修炼的人最后都会走到这一步以此寿命也会更加漫长。
那一刻起。
小星浪的心中就有了一个对宁夏浅浅的认知——宁哥可以活很久很久,宁哥是饿不死的!
“星浪,我们还能回家吗?”小男孩又问道。
这个话题过不去了。
就像是没有没有要到糖果,于是下一次还会再来直到拿到为止。
星浪没有回答。
“聊点别的,别老是逮着一个问题来回反复的问,没意思。”
小男孩顿时撇嘴:“星浪,你比我们反应还要大哎,虽然宁哥不要我们了,但我还是打心里感激他的,如果没有他我就没法认识你还有大家了,我还打算以后陪宁哥到老,到时候他已经是老爷爷了我还能搀扶他照顾他生活呢!”
星浪的表情越来越惊恐,
他稍微脑补了一下宁夏被人搀扶的模样,白胡子花花一脸冷漠的老人偶尔会出其不意的怼人,后来,老人已经连饭都需要人喂……
星浪猛的打了个哆嗦,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不行不行。
人虽有一老,但宁夏不会老,他也一点想象不出来他们和宁夏角色交换后到画面。
“谢谢你啊,今晚做噩梦的主题都给我想好了。”星浪精神恍惚。
小男孩大气一挥手:“不客气,需要的话我这里还有!”
星浪:“……不!不用了!!”
死小孩!
没安好心啊!
时云!对,还有时云!为什么一个去打听消息的人会这么久都没有动静,被拐走了还是迷路了?!
……
与此同时。
感觉耳朵发烫的时云不动声色的捏了捏烫呼呼的耳朵,眼底划过一丝疑惑,总觉得有人在念叨她。
此时,她坐在石块上,对面坐着的人正是几分钟前关门硬气得不行的宁夏。
硬气是个好东西,可惜硬错地方,宁夏将他的无情上演得活灵活现。
“你想要我带着星浪他们离开?”白时缨没理解宁夏什么意思,她自己都还没找到回去的路,东西已经取到地下已经没有再来的必要,不出意料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
宁夏目光温和。
他点了点头,说道:“是,还有一点,我希望你回去后当作从来没有见到我,哪怕星浪他们问起,也不要透露你见过我这件事。”
“作为回报,我会打开通往地上的通道,那五个追杀你的人,他们将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白时缨心中猛的一惊。
神色之中浮现出一抹复杂。
“宁夏,你当时知道星浪……你故意的?”
白时缨其实也不确定。
否则她也不用问。
宁夏露出一抹笑容,不置可否。
“通道只能打开一次,他们向往地上的太阳月亮,憧憬地上的世界,而我早已见过那样的景色千万次并不觉得稀奇,地下很安静也无人打搅我。”
“所以,这个机会——我想留给他们,如果要说我能给他们什么,这大概是我唯一能送出手的礼物吧。”
宁夏脸上的表情是很肯定的,他不觉得眼前的人会拒绝这么一个从天而降的机会。
“时云,你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