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衡被老爷子叫去了书房,他离开春晖堂前,对艾笙说:“蔡阿姨做菜手艺一绝,你要是感兴趣,就去看看吧”。
这话实际上是怕她留在这儿被妹妹为难,再说家里的事情她知道得并不清楚,总要有人提点。
由于苏家以前出过不少应试文人所以书房算是最大的。一进去就是独特的书香气息,怕污了这味道,里面从来不准熏香。
其实家里书房不止一个,老爷子以前办公另外专设,现下带他进这儿,只觉得郑重庄严。
苏承源在罗汉床上坐下,抬头看着身姿笔挺的孙子,果然是草木一秋,孩子们一个个地都要成家了。
“你奶奶在世的时候,总说要给你讨个媳妇儿,左看右看,你都不满意,她算留着遗憾离世的。你心性坚定,轻易不动摇,只是固执得厉害,娶了人家我是不担心你会有外心的,但你这样的性子难免伤人伤己。所以从小才不许你执着于一事一物一人”,说着苏承源叹气,“可还是不行啊,就像你喜欢普洱茶,从二十岁喜欢到现在”。
老人家语重心长,苏应衡却觉得他的担心完全多余,“我有分寸,和艾笙之间的余地比你想要大”。
听他这样说,苏承源又怕过犹不及,凝神看着高大的孙子,“你别是随便挑了一个,糊弄我的吧?”
苏应衡叫冤,“我在您心目中就那么经不起信任?放心吧,肯定是深思熟虑才娶回家的”。
苏承源睨他一眼,冷哼:“别跟我打官腔!你父亲才走几个月,你这还算身在热孝,就把人娶回家,这叫深思熟虑?”
一谈起辞世的父亲,苏应衡便面无表情,“他在这方面比我还乱,也别指望我能为了他做个孝子”。
他和父亲的关系跟冰川封冻似的,直到那人死了,也没得他一句原谅。
苏承源心里沉重,知道提起这个就是走近死胡同了。他便开口说:“你一直没提说那女孩子的家世,肯定是不太如意的吧”。
苏应衡知道爷爷能猜到这一点,也不隐瞒,“艾笙是个命不好的孩子,她的母亲已经过世,父亲则身患重病”。
一半真话一半谎言。说了才能避免老人家着手亲自去调查,艾笙的父亲亲手杀妻,听起来肯定让人悚然,连带着也要怀疑那种刻薄的基因会传承到艾笙身上。
他不愿别人只因表象而枉测艾笙。
想到这里,苏应衡也不得不叹艾笙心性坚韧,这样的事情放到别人身上,早就崩溃,但她却活得清醒坦然。
“如果家世清白,这也没什么”,苏承源慢吞吞地说,目光如炬。
苏应衡眼神都没变一下,低着嗓音“嗯”了一声。
艾笙的家世自然谈不上清白。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肯定没有这份自若,早就露出破绽。
苏承源对孙辈向来放养,没想过苏应衡会作假。将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沉吟过后说道:“你们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
苏应衡对这种问话早就打好了腹稿,想也没想就说:“我才从娱乐圈退出来几个月,仍然是媒体的关注对象,艾笙还在读大学,不想她受干扰,以后再说吧”。
“现下的小年轻,一坠入爱河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恨不得张贴皇榜昭告天下。你遮遮掩掩的到底什么意思?人家女孩儿的父亲能同意?头开得不好,将来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苏承源说着吹胡子瞪眼。
苏应衡不禁头皮发胀,“诶,不然怎么着,每天艾笙跟动物园的猩猩似的被人围观,我在一边收门票?”
苏承源笑骂:“胡说八道!行了行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这把老骨头是管不动你们啦”,顿了顿他又问,“那女孩子看着娇柔,你们圆房了没有?”
苏应衡喉头一梗,“刚还说管不动了,现在就管到这上头来了?”
苏承源本来就是撑着一张老脸问的,被孙子一噎,索性不管长辈架子,一开口就跟军营里的兵油子似的,“你给老子上点儿心,口口声声说给我生曾孙,你倒是利索点。要我看你身边一直没女人,也不知道零件好不好用,我让小戴给你到军总医院挂个号,哪天你有空了就去看看”。
苏应衡哭笑不得,“您可真是我亲爷爷”。
爷孙两个正谈笑风生,一道香风刮进来,苏应悦气鼓鼓地站在苏应衡面前瞪人。
“谁把我们家小姑奶奶气成这样啊?”,苏承源对孙女一向宠爱,和管教孙子的严厉截然不同,跟苏应悦说话向来慈眉善目。
“还有谁啊”,苏应悦抱着手臂,大眼睛饱含怒意,看向苏应衡说,“哥,你怎么娶个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回家?你的妻子以后是要做咱们苏家主母的,可看看现在,她年纪比我还小,少不经事,怎么带的出手?”
苏应衡板着脸低呵道:“住口!艾笙已经和我结婚了,你再怎么不满意,她也是你嫂嫂。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是想露出小辫子,让人笑话苏家没家教?”
缓了缓语气,他又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的婚事自己做主,即使以前我爸跟赵家有过什么约定,那也是他一厢情愿”。
苏应悦气极,“赵姐姐有什么不好,她一心一意爱你,等了你这么久,甚至跟着你进娱乐圈。她要是知道你结婚,会多伤心!”
“我早就跟她说过,和她不会有丝毫可能。要是真如你所愿和她结婚,既是害我,也是害她”。
苏应悦见他油盐不进,咬牙道:“和赵家联姻,可是爸爸的遗愿!”
苏应衡冷然道:“活人永远不会被死人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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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跑到哪里去了呀?呜呜,说好的一起玩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