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笙错愕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下意识眨了眨眼睛,“你……你这是在求婚吗?”
苏应衡强势地反握住她的手,“不算,因为你没有反悔的余地”。
他还真是毫不客气,一点也不浪漫。
“你这么没诚意,我逃婚怎么办?”,艾笙威胁道。
苏应衡眼眸深起来,“你要真敢逃跑,我就把你抓回来,用链子锁在身边”。
想想那场景,艾笙不禁汗毛直立。她打了个哆嗦,“算了,算了,我勉为其难当你的新娘吧”。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矜持,抿着嘴角看向一边。
苏应衡心里像月落江心,霎时亮堂起来。英俊的容颜舒展开来,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艾笙奇怪地看着他。
苏应衡干咳了两声,目光环视周围,四周并没有其他人。
他上前一步,和艾笙面对面,单膝跪了下来,拿着艾笙的鞋温声道:“这里没有鲜花,但不会妨碍我向你求婚的决心。荀小姐,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就让我帮你把这双鞋穿上好吗?”
没有戒指,也没有鲜花,耳边是宁静的海风,天上有一轮皎洁的上弦月。
面前这个男人无比诚恳,虽然他霸道,专横,但艾笙依然爱他。
“嗯”,艾笙笑着点头,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苏应衡仰头对她笑了笑,把鞋给她穿上。
这真是一个别开生面的求婚仪式。
苏应衡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远处有灯光扫过来,人群由远及近,原来是温序他们。
温序奇怪地看了看苏应衡膝盖上还没来得及拍掉的海沙,“你刚刚在地上干嘛?”
苏应衡神情自若,对这群不速之客十分看不顺眼,不悦地道:“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要这些人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肯定会放嘴边笑话一辈子。
温序看着夫妻两人手拉在一起,啧啧调侃:“你们倒是在意一下单身狗的感受啊”,说着语气愤愤,“显摆你有媳妇儿是吧?”
苏应衡对光棍毫不怜惜,直言道:“只要你想,多少媳妇儿都可以。就怕你爸妈的心脏承受不了”。
温序指着他气得不行,“你绝不是那个从小和我鬼混到大的苏应衡!”
高见贤嫌他聒噪,“行了,瞧你这怨夫样儿,内分泌失调似的。”
温序哆嗦起来的手指又对准了高见贤。
高见贤掰着他那根碍眼的手指,“你也不差,三宫六院都快把你身体掏空,都开始羊癫疯了”。
温序仰天叹了一声,“遇人不淑”。
苏应衡和艾笙在一块儿,原定的牌局自然要失约。
温序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知道你们要赶着回家温存,哪儿还顾得上打麻将?”,他不耐地挥挥手,“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苏应衡带着艾笙离开,并没有立即回家。两人顺着公路散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明明没什么笑点,但笑声总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来。
甜蜜在心里发酵,储存太多,根本关不住。
不远处就有一个水上乐园,到了晚上周围火树银花。
很多小孩子都带着面具跑来跑去,艾笙羡慕地说:“小时候总想到这种地方玩儿,可没人带我来。我母亲不喜欢嘈杂,我爸呢又太忙,所以那时候画了很多关于游乐园的水彩画,就当自己每一个项目都玩儿过了”。
苏应衡拉她进去,艾笙却连忙阻止他,“你这张脸招摇过市,肯定会被围追堵截”。
这却难不倒他。苏应衡指了指旁边卖面具的摊位,“你去买两个过来”。
艾笙恍然大悟,让他站在稍暗的梧桐树后面避开人群,自己则小跑过去,随手拿过孙悟空和猪八戒的面具,付了钱就原路返回。
苏应衡对于她无可救药的审美十分无语,“猪八戒和孙悟空手牵手走在人群里,你不觉得别扭吗?”
艾笙摇头,“不啊,他们两个一向相爱相杀”。
他很怀疑自己娶了个没看过《西游记》的人,这种结论都能说得出来。
艾笙坚持把猪八戒形象的面具扣在他脸上,理直气壮地说:“猪八戒才娶过媳妇儿,孙悟空可没有过”。
苏应衡拉着她的手,“算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艾笙挣脱开,戴上面具一溜烟跑进去,时不时回身朝他招手。
苏应衡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他认命地顶着猪八戒的脸跟上去。艾笙在游乐园里活泼不少,一个渴望童趣的灵魂突然绽放,显得无忧无虑。
她什么小摊都要挤进去看看,只要她多看两眼的东西,苏应衡立刻给她买下来。
艾笙拦都拦不住。
最后走到一家冰淇淋店,艾笙不知道选哪种口味,苏应衡一口气给她买了三个冰淇淋。
买了又想到她的胃前段时间出过毛病,当机立断,把其中两个送给旁边的小朋友。
艾笙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小朋友眉开眼笑地挖着冰淇淋,别提多可怜。
苏应衡凑近她耳边,“下次再给你买”。
“我要五个”,艾笙冲他竖起摊开的手掌。
“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十分果断地转身,走出冰淇淋店。
游乐园里的项目让人眼花缭乱。可真提议让艾笙去玩儿,她却摇头,“算了,其实很多身临其境反而觉得就那么回事。不如放在回忆里,会一直闪闪发光”。
苏应衡默了几秒,问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吗?”
艾笙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嗯?”
“嫁给我之前觉得我是梦中情人,结婚之后却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艾笙摇了摇头。
苏应衡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我魅力长存”。
“才不是”,艾笙老实地答道,“结婚之前你可不是我的梦中情人”。
苏应衡在面具后头黑了脸,生气地冷哼了一声,“那谁才是你的梦中情人?”
“钱”,艾笙的回答很现实,“我需要很多钱来供自己读大学以及衣食住行”。
苏应衡怔了怔,忽然俯下身来,两人的面具轻贴了一下,碰撞出微响。
等他直起身,艾笙才意识到,苏应衡在隔着面具亲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过电一般酥麻起来。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旁边的小朋友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兴奋地指着两人喊道:“妈妈,你快看,刚刚猪八戒亲了一下孙悟空!”
艾笙:“……”,美感瞬间烟消云散。
苏应衡一看熊孩子要追上来,立刻拉住艾笙的手往前跑。
跑到摩天轮底下,他们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摩天轮徐徐转动,上面的灯光像星辰一样轮回圆满。艾笙心里难免跃跃欲试。
苏应衡问她:“想上去看看吗?”
艾笙犹豫两秒,点头说:“好啊”。
苏应衡到售票口买票,等出票的时间还特意拉着艾笙到刻度线前比了比,惋惜地说道:“唉,我们家孩子超过一米二了,否则还能省一张票钱”。
艾笙哭笑不得。
两人上了摩天轮,徐徐的晚风从窗边的空隙漏进来。
艾笙有点恐高,一直不敢往底下看。
快到最顶端的时候,她呼吸都开始变紧,闭着眼睛倒数:“五,四,三,二……”
一字还没出口,她的面具忽然被揭开,一双宽大温热的手掌捧住她的侧脸,正在靠近的男人面具也拉到头顶压住头发,轻轻吻了上来。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是四瓣嘴唇缠绵地贴在一起。
脚下是万家灯火,艾笙整颗心在高空中发飘。
这世上只有苏应衡一个人能给她这样的感觉:每一眼都是初见;每一次心动都是初恋。
苏应衡决定好了的事情,就会立刻提上日程。第二天就把董艺招来,让她当婚礼的总负责人。
他的婚礼,肯定是轰动各方的盛举。董艺顿觉压力山大。
苏应衡在预算方面更是慷慨,“先拨五千万作前期经费,后面的资金直接找我的经济顾问”。
根本不从瑞信那边过账,意思就是这件事要对外保密。
董艺心领神会,郑重称是。
婚礼的准备时间差不多要用大半年,所以明年艾笙才能穿上婚纱。可见苏应衡的重视程度。
这样一个盛大的婚礼,董艺自然办不下来,苏应衡又把申印天拉过来给她搭手。
艾笙这个当事人却概不过问。苏应衡不想让她劳心劳力,只说等着当他的新娘子就好了。
过了三天就是苏承源的生日。当天苏应衡一大早就带艾笙出了门。
蔡阿姨昨天就到苏宅来了,因为老爷子的生日宴不在老宅,而是在苏应衡这里举办。
昨天起苏宅就里里外外做了个大检查,不仅是安全问题,还有景物也整改不少。
本来就秀丽的宅院更加整洁大气。
蔡阿姨指挥着人忙忙碌碌,老头子还没过来,倒盯着艾笙和苏应衡先吃了长寿面。
上了车之后,艾笙问他:“我们要去哪儿?”
苏应衡手指轻揉着艾笙脖子上的吻痕,“带爷爷去看他的生日礼物”。
艾笙奇怪,“你拿来给他不就行了,还要专门跑一趟?”
苏应衡朗声笑起来,“我哪儿拿得动”。
到了老宅,苏承源已经起来了。正在一片鸟语花香的树林间打太极。
今天他是主角,可照样不急不缓。
等整套动作打完,他才接过苏应衡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今天你们倒早”。
苏应衡无奈道:“您看起来哪像个要过生日的人”。
苏承源虎眸一瞪,“什么样儿才算过生日的人?非得我穿着大红衣裳,往官帽椅上一坐,等着人来给我拜寿?”
艾笙在一旁打圆场道:“您这样也挺好,拜寿有真心也有假意。不如多锻炼,长寿给自个儿看”。
苏承源背着两只手,瞥了苏应衡一眼,“还不如一个小丫头会说话”。
艾笙“嘿嘿”笑了两声,“我哪儿懂这些,都是应衡教我”。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又给苏应衡圆了回来。
苏承源心里好笑,跟自己孙子一样,护短。
大概是从军的缘故,苏承源洗漱换衣的速度非常快,转眼已经整装待发。
他年事已高,背脊却听得笔直,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像快年近九十高龄的老人。
苏承源向来不服老,走路一概不许小辈们扶。他很快从门内走出来,对苏应衡道:“你要送礼就罢了,还要卖这么大个关子”。
“好戏都要压轴,您别着急啊”,因为艾笙性格平易近人的缘故,苏应衡也被她带得随性不少,在老辈面前更加圆滑讨喜。
苏承源老怀宽慰,但愿他能就此远离暴戾乖张。
老人家心脏不好,所以汽车一直开得缓慢平稳,苏承源不满道:“这么好的车才开五十码,还不如我自己跑步过去”。
苏应衡随口道:“这条路限速。要是交警过来开罚单一见老首长坐在车上,还不得吓死”。
苏承源笑骂:“我长了九个脑袋不成,能把人给吓死?”
爷孙两个一路说着话,时不时传出笑声。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
下了车周围看起来人烟稀少,空旷却整洁。
面前是一排高梁拱架的房子,间间门面开阔。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身着工装的男人过来打招呼,拿了一个遥控器来。
苏应衡把遥控器递到苏承源手里,“您的礼物就在里面”。
“我倒要瞧瞧你搞得什么鬼”,苏承源哼着按下按钮。
宽大的卷帘门哗哗地往上升,门内的光景稍暗,众人眯着眼睛望进去。
只见里面装着一架锈迹斑斑的飞机。再怎么被擦拭过也难以恢复以往的雄伟,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苏承源不敢置信地瞠目,往后退了两步,不待人扶,几乎小跑着进去,颤着手抚摸机身,脸贴在铁皮上,激动得难以自已。
“爷爷……他怎么了?”,艾笙没想到岿然如山的苏承源也有失态的时候。
苏应衡凝着眼眸低声解释道:“我爷爷十几岁就参军,海陆空轮转。最让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在空军资源稀缺的时候仿制美歼敌机造出来的飞机。我爷爷他们那辈都把这种飞机叫做小狼。不过建国这种飞机就退役了,我千辛万苦找到的这架原本是要被垃圾回收场切割回收旧铁的”。
艾笙听后,心里肃然起敬。再抬眼,老人家已经挺直腰板,端端正正对着老旧的飞机敬了个军礼。
苏承源出来后,眼眶都是红的。拍了拍苏应衡的肩膀,“我过了这么几十年的生日,就今天收到的礼物最合心意”。
苏应衡抿了抿唇角,“这下不抱怨我让你在路上折腾了吧”。
苏承源浓眉一扬,“谁让你遮遮掩掩,下次还这样儿我照样骂”。
你是寿星你最大。苏应衡嘴里说着好话,弯腰把他送进车里。
一行人快中午才回到苏宅。苏承源前些年一过寿便门庭若市,他任职时下属众多,每次一来三五成群的,那么大的老宅都装不下。
苏承源索性避不见客,直接把生日宴办到苏宅来。一家人安安静静吃顿便饭,比千百声“寿比南山”还舒心。
一进门,外曾孙女庆庆就迈着小胖腿,张开一双嫩胳膊跑向苏承源。
苏承源眉开眼笑,蹲下身一把搂住小女孩,在她白嫩的肌肤上亲了亲。
“外曾祖父生日快乐!”,庆庆奶声奶气地像他贺寿,苏承源高兴得笑容满面。
苏应悦今天应景地穿着一身红色旗袍,精致的刺绣,合身的剪裁衬得她身材高挑匀称。
她笑眯眯地上前来把庆庆从苏承源怀里接过来,“宝宝,你外曾祖父可受不了你这么蹦哒”。
苏承源不乐意地道:“谁说的,我再怎么老,这把子力气也为咱们庆庆留着”。
“那您可得留两把子力气,将来还有应衡和艾笙的孩子呢”,郁灵安捂嘴笑道。
这话她不止一次点过艾笙夫妻两个,语气里带着我有你无的炫耀味道。
如今她肚子已经大得走路都得人扶着,预产期就在近前了。
本来说把她留在老宅,怕她来来去去哪儿磕了碰了。可她在蔡阿姨面前哭诉,说全家都去了应衡那儿,把她独自留家里,岂不是把她当做外人。
蔡阿姨也觉得不太说得过去,把这事给苏承源说了,另让两个女佣在她旁边寸步不离地守着。
庆庆对挺着大肚子的郁灵安很感情趣,咧着小嘴就要伸手去碰她的肚子。
郁灵安脸色变了变,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庆庆茫然地看了看她又扭头不解地用眼神询问母亲苏应悦。
苏应悦虽然不满郁灵安防贼似的小家子气,但今天是苏承源的生日,她不想惹得家人不高兴。
于是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姨姨肚子里有宝宝了,庆庆要乖一点,小心别冲撞了”。
苏应悦从来不承认郁灵安在家里的地位,所以从不跟女儿解释对方的身份,只用“姨姨”代称。
庆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转身要去牵母亲的手,可看见漂亮舅妈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赶忙跑过去,小胖手抓住了艾笙的手指。
苏应悦跟段明商嗔道:“干脆把庆庆抱给哥哥他们养着算了”。
庆庆一点没感受到母亲满身的酸味,对着艾笙“嘿嘿嘿”。
苏应悦跺着脚,“我要再生一个!”
段明商温柔地看着她,“我一定好好配合”。
一家人说笑间进了客厅,苏承源一打量满室华贵的装修,背着两只手对苏应衡道:“跟你爹一样,都是物质主义至上”。
苏应衡随口道:“这里比起老宅,简直九牛一毛”。
苏承源骂道:“你还怪起苏家祖宗来了?”
苏应衡笑笑,这话再接下去,他老人家只怕又要来劲。
苏承源端坐在沙发上,众人纷纷把生日礼物献给他。
苏应悦送的是一块百达翡丽金表,里面嵌着已逝祖母的肖像。
苏承源对着表里面妻子的模样凝视许久,看得出来两老感情很深。
等众人先把礼物奉上,艾笙却拿出个小册子来,“您什么都不缺,我信手涂鸦,聊添趣味”。
册子封面画着一位身着军装的背影,上面用花体写着“首长记事”四个字。
翻开扉页,正儿八经地手写目录,周围画着枪或者子弹花边。
再翻页,是一位健朗老人在花园里打太极,他脑旁由小到大画着圈圈,最大的圈里写着一行字:我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比苏应衡帅多少倍。
苏承源看到这儿,哈哈大笑。
津津有味地把整本小画册翻完,苏承源嘴角一直往上翘。
等苏应悦凑过来奇怪道:“上面画的什么,您这么高兴”。
苏承源清了清嗓子,怕人夺去似的,赶紧装进衣兜里,“没什么,坐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中午众人入席坐定,苏应衡跟大家宣布了和艾笙举行婚礼的事情。
苏应悦对这种热闹十分热衷,一连声地问:“举办地点定了吗?婚纱设计师请的谁?对了,西式还是中式?”
“定了之后会通知你,到时候你这个小姑子少不了跑前跑后”,苏应衡觑着她道。
苏应悦把围嘴给女儿戴上,撇嘴道:“合着我就是个跑腿的”。
苏应衡指了指小侄女儿,“不仅是你,还有庆庆,花童非她莫属了”。
庆庆立刻兴奋地喊道:“花童!”
苏应悦心里拔凉拔凉地看着自家女儿,就她这蠢萌样儿,说不定以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她瞄了一眼稳重俊气的老公段明商,很不想承认这种基因是从自己这儿传下去的。
苏承源听了苏应衡的决定,沉吟几秒,也点头道:“你们结婚差不多就是明年开春,清明祭祖的时候,顺便把艾笙的名字写进家谱里”。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对艾笙进门彻底没有异议。
苏应衡郑重点头,“谢谢爷爷”。
饭后苏承源把手机打开,电话都快打爆了。
他捡了几个老战友的电话拨过去,其余人则回了一条道谢短信。
苏承源是闲不住的性子,没多一会儿就说要去和老温他们钓鱼。
苏应衡把手里的茶盏搁下,“我跟您一起吧,好久没钓过鱼”。
苏承源摇头,“还是算了吧,你一坐下来,手机响个不停,鱼都被你吓跑了”。
“平时不是说我老不去探望,现在又嫌我烦?”,苏应衡为自己鸣不平。
苏应悦真觉得苏应衡有点抖m。自己爷爷那急脾气,要是钓不上鱼来,指着河面骂鱼狡猾。
要真跟过去,那不是上赶着当炮灰么?
反正苏应悦不想和苏应衡同呼吸共命运,没多一会儿就开溜。
人散得七七八八,倒是郁灵安这个孕妇还想在苏宅逛逛,没有急于回老宅。
郁灵安毕竟曾是这里的女主人,对苏宅眷念流恋也情有可原。
艾笙作为这儿的新一代女主人,自然要作陪。
不知道是不是为母则强的缘故,艾笙总觉得郁灵安的眉眼不见温润,倒越来越凌厉。
她笑起来也没多少温度,“这儿别名橘园。今年挂的果不少,秋天肯定能丰收”。
然后慢慢走着,每到一处,便把布景中的含义解释给艾笙听。
放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从不曾离开过。简直本末倒置。
她说艾笙便静静听着,很少发言,更不会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郁灵安又觉得自己费尽口舌却是对牛弹琴,讪讪地闭了嘴。
直到进了一个杂物间,郁灵安让两个女佣出去等着,她环顾四周,“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杂物间只是后院的偏方,里面搁置着废弃家具,或者生活杂物。许久没人清理,房间里落着一层薄尘。
郁灵安艰难地蹲下身,把房间中央已经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地毯揭开,一个狭窄的洞口便呈现在眼前。
艾笙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住在这儿的时间不短,可从来没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地下室。
看郁灵安颤巍巍地想起身,艾笙怕她闪着肚子,上前去扶了一把。
“知道底下是什么吗?”,郁灵安意味深长地盯牢艾笙。
“什么?”,艾笙总觉得郁灵安带自己来这儿,并不是心血来潮。
“下面是一个藏画室”,郁灵安说,“想下去看看吗?”
艾笙对画感兴趣,但又觉得有些诡异,一时踌躇起来。
郁灵安一哂,“你瞧我大着个肚子,难道还能对你不利。再说了,这儿可是你的地盘。我敢保证,下去绝对会有惊喜”。
“那好吧,你都快预产期了,就别下去。我很快就上来”。
艾笙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顺着不算宽的阶梯下去,灯光照到玻璃材质的方框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亮。
果然是一幅幅被裱过的话。
等艾笙彻底站在地下室里,悬起来的心脏终于落到实处。
沉闷的空间里漂浮着一丝霉味,艾笙走近随意放在地上的画框,蹲下去的动作刚完成一半,身体忽然僵住了。
这些画竟然全都出江怡杉的手笔!
艾笙急忙拿着手机四处一搜寻,画作数量多达二三十幅,囊括母亲前中后期的画风。
就算收藏她画作最多的博雅拍卖行也及不上这里。
根据艾笙的鉴别,这些画全都是母亲的真迹!
到底是谁拥有这么多母亲的画作?又为什么把这些画尘封在这里?
艾笙心里有很多问号,可当她想向郁灵安寻求答案的时候,对方却不见了。
艾笙身上沾了灰尘也来不及拍掉。她急忙跑出杂物间,到客厅一问,郁灵安说自己累了,已经让司机送回了老宅。
艾笙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眼前有一团大雾让人难以看清。
晚上苏应衡带着酒气回来的,一闻就知道喝的白酒。从他清明的眼神和矫健的步伐来看,喝得并不算多。
他进门时,艾笙刚好查完资料下楼喝水。
水都接满了,溢出来,她才反应过来,赶忙把杯子放到一旁。
苏应衡走到近前,抽了纸巾,把她手上的水珠擦干,“怎么心不在焉地?”
艾笙扯了扯嘴角,“想别的事情呢”。
苏应衡了然地点点头,“理解,你这个智商不能一心二用很正常”。
艾笙却没有说笑的心思,憋了半天的好奇早已按捺不住,终于脱口而出,“今天我才发现杂物间底下有个地下室,里面竟然有很多我妈妈生前的画作”。
苏应衡眼眸一霎那冻结,不注意手上的力道加大,捏疼了艾笙的手指。
她“啊”地轻叫了一声。
那一秒的失态很快恢复正常。苏应衡若无其事地松开手,不甚在意地说:“这座宅子是从我父亲手里继承的,他喜欢收藏,说不定格外青睐你母亲的画”。
“说不定?”
苏应衡垂着眼睑扯了扯嘴角,“我和他并不亲近,所以对他知之甚少。高中的时候我就转学到京都,后来很快随我母亲定居美国”。
他平铺直叙,并不带多少感情色彩。
但艾笙却莫名怜惜,踮着脚尖想亲他一下。
可她向上仰的力道不够,嘴唇印到了他的下巴上。
艾笙讪讪地落下脚后跟,好丢脸。
她恨不得把脑袋垂到胸口,这样面前的人就不会发现她红烫的脸颊。
因她垂头的动作,白皙的脖颈一览无余,我见犹怜。
苏应衡低笑着俯身,两手扶着她的侧脸往上,对上她不好意思的大眼睛。
“想亲就告诉我,我来将就你”,他嗓音缱绻,说完就轻轻吻住她。
艾笙喉咙里溢出一声嘤咛,被他舌尖传来的酒香味弄得微醺,全身轻飘飘地。
苏应衡力道越来越大,亲得她脑袋往后仰。
艾笙挣扎了一下,就被他扶住后脑勺,吻得更加深入。
最后苏应衡实在来不及抱她上楼,手忙脚乱地找到遥控器,合上客厅所有窗帘,把人压在沙发上一发不可收拾。
地上散落着女人的衣裙,男人的衬衫皮带。满室香艳,吟哦成春。
第二天苏应衡满面春风地去了公司,可怜的艾笙还得拖着残躯去上课。
她算找到规律了,滚一次床单,三天才能缓过神来。
幸好苏应衡越来越忙,否则她肯定连上学的力气都没有。
隔了几天,艾笙再次去地下室,想把那些画整理一番。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早有人来下面打扫过,不仅安上了吊灯,画框还被端正地摆在架子上。像个展览馆似的。
想到他那么忙还抽空管这些画,艾笙的嘴角就忍不住地向上扬。
这人存心要让自己更爱他一些么?这份爱如果更多的话,会超过爱自己。
艾笙没有从苏应衡那里打探出多少关于地下室里的画的来源。
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江怡杉,对方也是含糊其辞,说她也不甚清楚。
没和江怡杉见上面,最近却有另一则关于她的新闻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是苏烨死之前留下话来,等郁灵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便会享有瑞信百分之三的股份。
百分之三乍一看不是多大的数字,但瑞信市值几千亿,哪怕只是中小股东,每年都能分到一笔巨款。
更何况如果这百分之三转让给其他股份占有率稍低于苏应衡的股东,势必成为苏应衡的一大威胁。
还有好事者那这话去问苏承源,苏上将未置可否,所以更加猜测四起。
最近各方都开始躁动。有人不怕死向苏应衡打探消息,苏应衡总是笑而不答,完全不放在心上。
可他身边的人却没那么淡定了,眼见郁灵安的预产期在股东大会之前,如果有人拿这百分之三的股份做文章,又是一场麻烦。
瑞信的律师总顾问是a大的法学教授蒋世诚,由苏应衡亲自任命。
他拧着眉头走进苏应衡的办公室,贺坚出去让人给他泡茶,蒋世诚抬手制止了:“不麻烦贺总助,我说几句话就走”。
可苏应衡却一副要会客的样子。蒋世诚是自己人,他也没那么多讲究,把刚拿到手里的领带又随手搭在椅背上。
苏应衡对蒋教授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扭头吩咐贺坚:“请周总到隔壁会客室稍等,我和蒋教授手几句话就过去”。
贺坚说好,转身出去,习惯性把门给带上。
外面正是红光闪耀的太阳,即使办公室内冷气充盈,苏应衡仍觉得有些气闷。
他解开衬衫顶上的两颗纽扣,还觉得透不过气似的,起身上前把门给留出一条缝。
“那百分之三的股份是怎么回事,之前完全没有听到风声?”,蒋世诚语带焦急地问道。
苏应衡耸了耸肩,修长的身躯在衬衫底下舒展,悠闲地叠着双腿,神态温雅,“谁知道呢,或许我爸是真心疼爱这个遗腹子”。
“百分之三虽然撼动不了你在瑞信的地位,但如果被底下的股东拿去做文章,肯定也是一大障碍”,蒋世诚不无担忧地说。
苏应衡疏离地笑了笑,“照郁灵安的预产期推算上去,她怀孕的时间我父亲正好在病中。就他那老弱病残的身体,还能让女人怀上?就算能怀上,他吃了那么多对身体有副作用的药物,孩子也不会多健康,可从郁灵安的产检结果来看,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十分健康”。
蒋世诚沉吟几秒,面色恢复镇定,“可这也只是猜测,如果真有人把所谓的遗嘱拿出来,也不能妨碍什么”。
苏应衡语气沉静,“郁灵安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苏家的,我当然可以不认那份遗嘱”,说着他冷笑起来,“我爸生前有过那么多女人,是时候让女人来给他戴绿帽子了。否则不符合因果循环的自然法则”。
蒋世诚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这个孩子是苏烨的,苏应衡也坚决不认。
这一刻蒋世诚对苏应衡多了一份敬畏,甚至不敢直视他。
他一举一动都带着云淡风轻的清贵气度,但骨子里却狠决果断。
这样的人,怪不得能站在食物链顶端俯瞰众生。
蒋世诚离开后,苏应衡才走到隔壁会客室里,抱歉地对适时站起身来的男人说:“刚才有点事,让周总久等了”。
这位周总恰好是《新月杂志》原定的采访人。
当时苏应衡临时派遣他去意大利,昨天刚飞了回来。此刻过来,就是向苏应衡述职。
周振海说话极为有条理,越说声音越嘹亮,等提到他在项目里作出的修改时,更藏不住心里波澜壮阔的野心。
国外项目的改动,他并未向苏应衡请示过。苏应衡却并不觉得意外,端着一杯铁观音细细地品。
等周振海说完,苏应衡还笑了笑,丝毫不责怪地让贺坚再给他换杯新茶。
“最近我家里的事情,周总听说了吗?”,苏应衡闲谈似的提起那些流言蜚语,语气淡得就像个置之事外的局外人。
周振海茫然了几秒,“我昨天才回来,您家里有什么事吗?”
苏应衡摇了摇头,“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也只是些俗事。刚回公司,肯定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我就不多留你了”。
周振海点头说好,神采奕奕地出了会客室。
苏应衡把茶杯放下,独自叹道:“真是个好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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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郁灵安过得满面春风,一旦她生下孩子,就是母凭子贵,正式在偌大的瑞信有一席之地了。
她的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
虽然心里洋洋得意,但在苏家人面前却仍旧谨慎恭敬。没有丝毫逾矩。
可见她对苏家老小忌惮到何种程度。
这天艾笙接到郁灵安的电话,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她在电话那头喘着气道:“我就是想出来散散心,求了蔡阿姨好些天呐。苏宅附近有个专卖母婴用品的商场,你可以陪我去逛逛吗?”
艾笙自认和她没有熟到手挽手逛街的程度。
正想回绝,又听电话那边的郁灵安怅然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也不用见外到这份儿吧?”,说到最后,已经带上哭腔和颤音。
她大着个肚子,要真情绪波动太大,谁也难保不会出事。
艾笙思索一阵,开口问道:“你身边有其他人陪着吗?”
“有,一个帮着那东西的小阿姨”,郁灵安答道。
艾笙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郁灵安突如其来的亲近,她总觉蹊跷。
有其他人在场的话,也不会像独自对着郁灵安那么尴尬。
“那我换身衣服就过去”,艾笙答道。挂断电话,她没急着动作,而是给蔡阿姨去了个电话,让她叮嘱郁灵安早点回去。
逼近预产期的孕妇,在外面带着实在不安全。
做完这一切,艾笙才上楼收拾自己,让司机把她送到商场。
她到的时候,郁灵安正坐在星巴克里等候。
这天不是周末,艾笙刚好没课,才被郁灵安撞了个正着。
艾笙推开星巴克的门,里面只有稀稀落落几位客人。
商场里也不太拥挤,对郁灵安来说会轻松很多。
“你来了?”,看见艾笙,郁灵安热情地招呼道。
“嗯,让你久等了”,艾笙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她说着往郁灵安身边一扫,随行的不仅有小阿姨,还有两位保镖。
艾笙大大地松了口气,她的安全问题不用自己担心了。
郁灵安最近风光无限,看其他人也顺眼很多,语气亲密地问艾笙道:“要喝点儿什么?我让人去替你买”。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闺密似的眼神弄得艾笙有点起鸡皮疙瘩。
艾笙不自在地说:“我不渴,就不麻烦了。你先逛吧,逛完早点回去”。
郁灵安却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要好好转转。否则一住进医院待产,就没这种机会了”,说着抚摸了一下肚子,满眼的期待慈爱。
艾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兀自等她散发完母性的光辉。
还好郁灵安的抒情时间没有维持太久。她示意旁边的小阿姨把她扶起来,大腹便便地站在艾笙对面,“走吧,再耽搁下去,一会儿蔡阿姨会催的”。
一行人便往外走。
郁灵安这个孕妇被人簇拥着,很有贵妇典范。频频惹人注目。
她拉着艾笙到了婴儿用品店,里面琳琅满目的漂亮小衣裳让郁灵安流连忘返。
艾笙不经意间瞄见郁灵安的表情,欣喜却又带着莫名的凄楚。也不知是不是想到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缘故。
这样一想,郁灵安也挺可怜。
艾笙起了恻隐之心,在郁灵安拿起各种玩具询问自己的意见时,她总是笑着说好。
郁灵安一高兴,买了很多东西。
一楼逛得还不够尽兴,郁灵安又把金主当到二楼,大包大揽,保镖和小阿姨手里全都被占满了。
艾笙怕她身体承受不住,刚想提出回家,蔡阿姨就打电话来,让郁灵安回去。
说是她的父母来探望,正在老宅里等着。
挂了电话之后,郁灵安才意犹未尽地对艾笙说:“今天先回去吧,我爸妈来了。真要感谢你陪着我转了大半天,否则整天这么无聊,真不知道该怎么混呢”。
艾笙客气地笑了笑,“既然是叔叔阿姨来了,你早回去他们早安心。我这儿有什么好感谢的,就是从商场一楼逛到二楼而已”。
郁灵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也不怕你笑话,就算我是苏家的媳妇儿又如何,说到底也只是没有男人依靠的寡妇。别人面上对我恭敬谦让,背后还不知会嚼什么舌根子呢。真心朋友竟然一个也没有。想出来逛街,却不知道要约谁,不知不觉就想起你了,要是耽误了你的时间,可千万别见怪”。
艾笙愣了愣,没想到她今天会这么客气。以往见面,郁灵安对着自己都是阴阳怪气,说不出的不舒服。
心里隐隐觉得奇怪,但又怕自己想多了,于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放松:“这也没什么,让你一个人出来,蔡阿姨他们肯定也不放心。”
说着已经到了商场的扶梯口,小阿姨已经被两只手空出来,小心翼翼地扶着郁灵安上了扶梯。
艾笙随后抬脚,她后面则站着随行的两个保镖。
“叮”的一声,艾笙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打开挎包,正要拿出手机,背后突然有一只手大力推了她一下。
艾笙毫无防备地往下跌,正好扑在了前面的郁灵安身上。
郁灵安大惊失色,惊呼一声,只一霎那的功夫就被带得往前倒。
艾笙和郁灵安顺着扶梯往下滚。两人在阶梯间颠簸着,艾笙试图护住郁灵安的肚子,可来不及了,郁灵安已经血流如注,血水顺着扶梯淌了一路。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坏了,瞠目结舌。商场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前去查看情况。
尖叫和议论声此起彼伏,艾笙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四下的声音忽远忽近,她张了张嘴,想问问郁灵安的情况。可脑袋里胀痛得快要裂开,她很快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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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应衡这天下午总觉得心慌意乱。抬眼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天空,乌云黑压压地低垂着,云层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闷闷的雷鸣。
憋闷的空气让人呼吸不畅。想到艾笙今天没有课,便给她发了个短信,快要下雨,让她不要出门。
把手机放到一旁。眼前这个男人更让他觉得不耐烦。只是习惯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从这位宋律师一进来,苏应衡脸上就一直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神色。
“既然你说自己手里持有我父亲的遗嘱,却又不肯拿出遗嘱真本示人,让我怎么相信你?”,苏应衡打断找上门后滔滔不绝的宋律师,问话道。
宋律师之前一直在陈述自己与苏烨的关系多么密切,说得可干舌燥。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遗嘱的正本要在实行阶段才能拿出来”。
“绕来绕去,结果还是没有一句准话?”。
苏应衡喝茶不习惯用那种大的玻璃杯子,他这里的茶杯都是精致细腻的盖碗。他叠着一双长腿,把茶杯盖子“嗒”地一声扣上,莫名让人觉得一股魄力袭来。
瓷器碰撞的轻响并不刺耳,却让宋律师绷紧了神经。
他腆着脸笑道:“这是苏烨先生的请求,我也没办法”。
苏应衡沉声道:“不管是我还是我爷爷,从来没听说过我父亲留有什么遗嘱。即使有遗嘱,不在他死后立即拿出来,偏要等郁灵安诞下孩子,怎么,是怕我要了他们母子俩的命?”
这话说得诛心,宋律师冷汗直冒,嘴里忙说:“怎么会……他可能有自己的考虑,外人难以猜测”。
苏应衡乌沉沉的眼眸扫过去,宋律师膝盖不自禁地发软。
后者快撑不住的时候,总裁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请进”,苏应衡收回目光,扬声道。
周振海推门而入,看见到宋律师时面带惊讶,“念先,你怎么在这儿?”
总算不是独自面对苏应衡的拷问,宋律师如蒙大赦,“振海,真是巧,你也来找苏先生?”
苏应衡见这二人皆面带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挑眉问道:“二位认识?”
周振海拍了拍宋律师的肩膀,向苏应衡解释道:“虽然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但念研究生的时候住一个寝室。经常一起点灯赶论文呢”。
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十分亲近,苏应衡不动声色,温声说道:“真是有缘分”。
宋律师舌灿如莲,“可不是,要不怎么都说苏先生这儿是块宝地呢”。
周振海听后,捧场地笑起来。等叙过话之后,略带歉意地看着苏应衡:“二位像是在谈正事,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苏应衡摆手道:“就是一点烦心事,还专劳宋律师过来跑一趟”。
周振海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识趣地说:“那我等念先跟你说完话再来”,说完又对宋律师笑道,“在公司等我一会儿,你还缺我一顿散伙饭呢!”
周振海难道不知宋念先手里有引起他不快的遗嘱?竟然丝毫不避讳两人关系。
苏应衡目光深邃地看着两人亲如兄弟的场景,苍劲有力的指尖在光滑的茶杯表面摩挲。
他正沉思着,手机忽然响了。苏应衡侧过身接起来,脸色风云突变,身上甚至带着一股戾气。
“我立刻过来”,他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似乎刚才骇人的神色并未出现过。
等挂断电话,苏应衡甚至对看过来的周振海和宋念先笑了笑,“应悦让我到医院去一趟,也不知出了什么急事。你们的散伙饭可以提前到餐厅预订了”。
说完按了内线,让贺坚备车,说他立即要出门。
苏应衡的修为早已锻造得炉火纯青,他的身影风风火火地消失在门外,宋周二人也只猜测苏应悦出了事,并未联想到其他。
上了车,苏应衡一直催促司机快一点,他眉头打结,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到医院里。
偏路上堵车,走走停停,他更烦躁不堪,绷着嘴角,动作粗鲁地扯开领带。
解下颌底下的纽扣动作更猛,力气大到扣子飞出去,溅在前排副驾驶位的贺坚手臂上。
贺坚微微侧头,看见苏应衡脖子都被勒出一条红痕,却一点感觉不到痛似的。
到了医院门口,开了车门,苏应衡如同困兽出笼,抬腿一跃而下。
平时那样镇定自若的人,这时候却脚步如飞,远远把贺坚扔到后面。
等到了医院vip楼层,看见苏应悦正在走廊上打电话。
苏应衡走过去凝声问她:“怎么样了?”
苏应悦也担惊受怕得厉害,愁眉苦脸地说道:“郁灵安从扶梯上滚下来流产了,失血过多,进手术室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
苏应悦刚才给段明商打电话正说着郁灵安的情况,此时苏应衡问起,她张嘴就来。
苏应衡看着她,近乎冷漠地说:“郁灵安如何跟我没关系,我问的是,艾笙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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