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入温暖的怀抱,艾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惊惧,忐忑烟消云散,全都被他身上清爽的气息抚平。
苏应衡不顾其他人在场,轻轻把她脸上的泪珠吻掉。
艾笙心跳总算平稳不少,反应过来现在置身何处,只觉得不好意思,推了推面前的男人。
知道害羞,就没什么大碍了。
苏应衡心里松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站起身,目光凌厉地扫向周云舒的方向。
周云舒身后的女人察觉情况不对劲,眼珠子四下一扫,往后退了几步,想找个机会脱身。
结果被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堵住去路。
叶庭疏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本来就是他提议到这儿来找乐子。不论周云舒还是艾笙哪一个出了岔子,恐怕他这一生都不能安心。
他背着两只手,阴沉着脸,让保镖上前去,直接把那女人架起来。
温序也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作风,打量了周云舒一圈:“没事吧?”
周云舒惨白着一张脸,手指紧紧扣在一起,摇头低声道:“没事”。
苏应衡从艾笙面前起身,到了周云舒面前。
他目光凛冽地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女孩子。
周云舒对着他,竟然比刚才被人绑了那会儿更觉得心悸。
她刚张了张嘴,想说话,苏应衡手臂一动,“啪”的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周云舒惊呼一声,被这一巴掌掀得站立不稳,往旁边倒。
温序适时扶住她,皱眉劝了一声:“应衡!”
“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苏应衡冷冷朝周云舒低斥道。
当那几个保镖跟丢了周云舒,又发现艾笙不见了,慌忙在赌场找到他。
苏应衡连桌上上千万的筹码也顾不上,起身就走。
艾笙和周云舒的电话都不在服务区。
他脑子里无数可怕的猜想滚过。毕竟不管周家还是他,都有不少对手。
找来娱乐城的老板,差点儿把这儿翻了一遍。
现在他又愤怒又庆幸,还好两个人都没事。
周云舒皮肤白皙,脸上没一会儿就浮现出巴掌印来。
她睫毛上颤巍巍地挂着泪珠,朝苏应衡喊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不就是差点儿拖你的心肝宝贝下水么!在你的心里,只有她的命才是命!”
苏应衡听她说完,俊脸异常平静,只是凌厉地看她一眼:“你倒是越长大教养越稀薄。今天要是没有艾笙,你想没想过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和农夫救回来的蛇一样丑陋”。
周云舒刚才差点被吓破胆。可苏应衡不仅没安慰她,还上来又是巴掌又是冷嘲热讽。
她彻底失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艾笙不想在充满血腥气的地方多呆,揪住苏应衡的袖口,小声说:“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苏应衡没空搭理周云舒,扶着艾笙从椅子上站起来。
路过娱乐城老板面前,肃着脸说道:“剩下的,你该知道怎么做”。
娱乐城老板本想结交苏应衡,却阴差阳错的出了乱子。此时心里对一帮贼鼠又恼又恨,面上带着愧色,说:“请苏先生放心”。
苏应衡正想带着艾笙往外走,荷官却仗着胆子迎上来说:“请等等——”
所有人朝她看过去。特别是那位享誉中外的美男子,目光如有实质,让人头皮发麻。
在苏应衡的注视下,荷官面色微红,尽量平复心情,让自己看起来专业一些。
她朝艾笙躬了躬身,“荀小姐是本次赌拳中最大赢家,按规矩,她的资本将八倍返还”。
艾笙瞪大眼,八倍!
苏应衡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眼中带着调侃问她:“你下了多少钱?”
艾笙从未这样豪赌过,有点不好意思地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
他低笑一声:“你还挺有赌运”。
艾笙想起刚才的惊心动魄,觉得这种运气自己没什么福分领受。
苏应衡对荷官说:“等会儿我派人来跟你交接,现在我太太要回去休息了”。
荷官恭敬地说好。
出了娱乐城,艾笙深吸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整个人都通透很多。
娱乐城老板送他们出来,又道了一次歉。
艾笙好奇地问道:“我下到负三层,怎么就找不见应衡去的赌场,反而是个拳场?”
老板耐心解惑:“地下娱乐城两边是分开的,左侧电梯去往拳场,右侧才是赌场。可能是您上错了电梯”。
苏应衡淡淡地说:“这种格局太绕了,也难怪人会找错”。
潜在含义是,过错不在艾笙身上,都是因为你们娱乐城设计得不合理。
老板乖乖听训,连连点头。
周云舒差点儿闯了大祸,当天苏应衡就派人把她押回京了吗。
周楷瑞百忙中和苏应衡通了一次电话,也十分生气,末了还提出和艾笙说话。
苏应衡这位二舅艾笙常在新闻联播上看到,位高权重,气度不凡。
她本来心中异常忐忑,可对方语气十分温和,她渐渐也就不那么紧张。
周楷瑞向她道谢:“多亏你有急智,才让云舒躲过一劫。本来燕槐是带你出来散心,没想到却给你添堵”。
艾笙老实说:“添堵倒是不至于。紧张刺激却是一定的,今天不是多亏了我,而是多亏了我运气好”。
周楷瑞低声笑道:“运气好也是一种实力”。
周楷瑞事务繁忙,到了晚上也有事情。艾笙不好再耽搁他,便道别挂断电话。
她懒懒地躺在苏应衡大腿上,任他帮自己把头发擦干。
“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女孩子,身边没人保护,今天要是有个万一,可让我怎么办?”,他向来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从未这样示弱。
幸好他及时赶到,如果稍晚一点,她和周云舒两个弱女子,赢了那么大一笔钱,铁定是别人眼中的肥肉。
到那时,他再想掌控局面就难了。
艾笙享受地闭着眼睛,侧脸在他大腿上蹭了蹭,“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啊”。
苏应衡无奈地笑着,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傻丫头”。
有惊无险地过完了白天,艾笙晚上却开始做噩梦。
郑翠山浑身是血,倒在拳台上的样子,和母亲躺在血泊中的惨状交替重合。
艾笙蹬着腿,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咬着牙,急得满头大汗,最后感觉到有人在旁边推她,轻声叫她的名字。
艾笙眉心一紧,豁然睁开眼,大口喘气。
“没事了,没事了”,苏应衡把她揽在怀里,拍抚道。
“魇着了?”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嗯”。
“梦到什么了?”
“郑翠山倒在拳台上,血糊了一地的样子”。
“郑翠山?”
“就是今天赢了的拳手”,顿了顿,艾笙又问,“他不会有事吧?”
苏应衡怕她有心结,就说:“明天我让人去问问”。
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办到,艾笙点头说好。
末了还奖励他一个香吻。
她离得近了,才发现她气息微烫。
苏应衡手摸向床头,把大灯打开,又去拭她额头的温度。
“怎么了?”,她茫然地问。
苏应衡板着脸,“有点低烧”。
见他掀被就要下床,艾笙拉住他的睡衣袖口,“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苏应衡给她拢了拢被子,坚持道:“我去找体温枪”。
最后一量,接近三十九度。
他拿起手机就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人过来。
人家李医生衣服都穿好了,苏应衡才想起他们现在是在三亚。
于是沉着脸又打了个电话。李医生听他语气不好,大气都不敢出。说低烧可以先物理降温试试。
还不行明早再去医院挂个号。
折腾了好一阵,两人才重新躺下。
艾笙倒不放在心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应衡却如临大敌,时刻给她换冰袋。一整晚都没睡。
幸好第二天她就退烧了,苏应衡眼袋却乌青。
艾笙睡饱了也陪他躺在床上。直到中午,苏应衡才醒。
他一睁眼,就对上艾笙水汪汪的眼眸。
“怎么了?”,还以为她身体难受,下意识就去试她额头的温度。
艾笙瘪了瘪嘴,“好饿”。
苏应衡捞过手机,让人送餐。特别嘱咐清淡少油腻。
今天就要回束州,艾笙不甘心地喊道:“都到这儿了,不该吃海鲜吗?”
苏应衡理都不理,挂断电话,身上只余一条内裤,站起身。
他一走动,能透过薄薄的布料看见结实的臀肌。
苏应衡像感受到她“饥渴”的目光,回头扫了一眼她绯红的脸颊,淡定地说:“你生病了,得戒色”。
艾笙大窘,嘟囔道:“戒色?我还色戒呢!”
吃过午饭,跟温序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两人就回了束州。
飞机落地已经差不多下午六点。在外面两天,公司就积了一大堆事情。
苏应衡牵着艾笙,打开车门让她先回家。
他得回公司加班。
艾笙心疼他道:“我跟你一起吧,你休息区里什么都有,我还能给你做做晚饭,端茶递水什么的”。
她这么乖,苏应衡忍不住在她嘴唇上重重亲了一口,低声道:“回家去,你在旁边我不能安心做事”。
两人站在汽车旁缠绵一阵,最后还是分开走。
第二天艾笙拿上三亚买的礼物,挨个探望家里的老人。
荀智渊还是老样子,虽然神色间有些疲惫,不过精神还好。一双眼睛特别有神,反而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苏承源却不在,说是被部队请去看汇报演出去了。
他以前不爱这种热闹,可如今在家里实在憋得难受,才借机出去松散筋骨。
艾笙便没在老宅多呆。
去医院探望江世存,心情最为沉重。
不仅是因为他的病情,还因为江家人的利欲熏心。
进了病房,只有姬牧晨和老管家在。
两个人守着一壶咕噜咕噜沸腾的茶汤,气氛倒还好。
艾笙一进门,老管家起身接过她脱下来的外套,挂到衣架上,笑道:“你来得倒巧,茶刚煮好呢”。
姬牧晨看了她一会儿,笑道:“去三亚两天,精神倒养得足”。
说完给她斟了杯茶。
艾笙坐下,“外公怎么样了?”
其余两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姬牧晨说:“还是老样子”。
艾笙心里堵了堵,转而问:“其他人呢?”
老管家脸上浮现一抹怒气,“刚才辜律师来了一趟,其他人和他吃饭去了”。
老爷子的遗嘱握在他手里呢,现在都盼着能知道一两分遗嘱内容,也好提前准备。
眼见着老爷子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着他的家产。
一时三人都没说话,空气里浮动着怅然的味道。
“艾笙来了!”,沉默忽然被一道温和的女声打破。
扭头一看,是言子歌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