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再次鸦雀无声,黑暗中那男人的声音早已消失不见。而那面若寒霜的男人则正用枪口指向二人,眼中毫无波动,更是毫无感情,好似一个机器。
顾朝微微回头,面色不改,眼底却泛着微微怒意。
旁边的护卫脸色依旧沉着,但视线却始终望着这个男人。
双方距离不过一米,可突然,那男人举着枪顷刻间前进了一步!此时的枪口几乎是紧贴着顾朝的脖子,只要轻轻扣动扳机顾朝年轻的声音也将再次凋零。
然而男人握枪的手不再有移动分毫,眼睛从顾朝身上移到了左侧。
原来在他移动的瞬间顾朝身旁的护卫也早已出手,速度甚至要更胜一筹,手中一把木刀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略长的头发不知为何微微摇晃,好似身上有某种气势存在。
三个人的架势让人感到压抑,气氛也早已变得不同寻常。
顾朝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着这个拿枪的男人,只是将视线望向了黑暗当中。
身旁护卫手中的木刀虽然只是木刀,但却给人一种更加凌厉的感觉。
“好了,你退下吧。”黑暗当中先前的声音再次出现。
举枪的男子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白色枪械直接将枪口调转到了地上,同时望着那把木刀。木刀在下一刻也已经离开了他的脖子,但护卫的视线依旧在紧紧盯着他。
顾朝被他护在身后,神态依旧冷静,怒意也已经消失,语气却更加深邃,“这个举动更让我难以信任你们,看来我终止与你们合作是正确的。”
黑暗当中没有在传来任何声音,那持枪的男人也早已退后了几步,视线与护卫的视线接触碰撞不停。
顾朝撂下那最后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仓库,护卫更是没有多留片刻,紧紧跟随在其身后。
外面车子发动的声音缓缓传来,不到片刻也消失不见。
整个仓库的光线忽然变得有些暗淡,本来就有些混黑,这么一看却更显得诡异一些。
持着白色枪械的男子屹立不动,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那黑暗中的男人终于再次传来声音,似乎并没有因为顾朝的离去而感到恼怒,语气相反十分平淡,“顾先生离开了,我们也就少了一双有用的眼睛,不过还好,我在这个城市安排的“眼睛”也不止这一双。”
声音停顿了片刻,他再次讲道:“当下,那些零件也很重要,你那一枪也算是给他一个警告。相信不久后他会给我一个交代的,不然……”
黑暗当中忽然泛着两道光线,那光想似有似无,十分奇异。
……
“这些人实在太过诡异。”开车的护卫笑着讲道。
顾朝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只是随意的说道:“已经与他们终止合作,就不要在谈这方面的事情了。明天开始专心打理五户就是,从一开始与他们合作的我就是个傻子,就像兰花说的那样,也只有傻子,才会去招惹秦家。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了,一点点贪心就很可能会毁掉整个五户。”
开车护卫哈哈一笑:“正因为你还年轻,所以才和别人不一样。哦对了,那两个小子有一个是秦家秦政的大孙子,那另一个人是谁?当时记得还有一个女人不是吗?”
顾朝默默摇头:“杨庄没有关于那另一个青年的信息,连名字都不知道,这本身就已经很古怪了,但我也不想在掺和进去。而当时偷听我们谈话的另一个女子也没有信息。”
护卫略微皱眉,“有点可疑啊,他们偷听你们讲话难道真的只是发现了问题?”
顾朝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的黑夜,眼中甚是疲惫,语重心长的说道:“无所谓了,这个麻烦是我主动靠上去的,谁都不能怪,只能怪我自己。多了个麻烦……也长了个教训。”
……
静静的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再到重新关上房门,戴一鸣从头到尾都蹑手蹑脚的,生怕吵到房间中熟睡的二人。
他是在十一点左右离开的,那个时候李梦琳与李可可已经熟睡了,为了不打扰他们戴一鸣走路都是小心翼翼。
没有做过多的事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自然是骑着秦鬼鬼的电瓶车回来的,至于秦鬼鬼……他在下楼的时候看到了昏迷的秦鬼鬼,几乎不用多想也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时秦鬼鬼脸上还有一个不大的鞋印子。当时的戴一鸣想笑,但却因为某些突然的事情根本笑不出来。
将秦鬼鬼扔到了附近的一家宾馆后便骑着他的电瓶车回到了家里。
回到房间,戴一鸣几乎是想都不想仰头倒在了床上。
手臂靠在自己的额头上,只露出了半张脸。
半张脸上毫无神色,甚至是连点血色都没有。
屋子里亮着灯,但却安静异常。戴一鸣的呼吸声很是均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实则他只是在思考,或者可以说在回忆,回忆那些…他本应该去遗忘的事情。
不过片刻,他的左手缓缓抬起,手中攥着的正是那枚凹凸不平的子弹,此时在明光的映射下子弹头显得更加清晰。
子弹有部分是白色的,一部分是黑色的,上面还刻画着细细的无法辨认的纹路,规模很小,似乎是特殊枪械专用的子弹。
很难想象这一枚小小的子弹会透过那么远的距离直接击穿了半面墙壁。
但他此时所想的不是天台上遇到的危险情况,更没有去思考那个委托人的事情,大脑当中的思路全部被这特殊的子弹所充斥着。
他不给手臂遮挡眼睛看不到视线,只有身体在不停轻微的颤抖着。
手里举着那枚子弹足足片刻,他才翻身下床,背对着房门蹲在地上拿出了床下的双肩包。
打开拉链,双肩包中的大部分东西早就已经整理了出来,剩余的都是一些对他而言还算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其中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盒子。盒子看起来有些破旧,甚至有些生锈。
他的手颤抖得将其打开,小小的盒子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只有一枚刺眼的微小子弹安静的躺在其中——子弹黑白相间,纹路细腻,与戴一鸣手中攥着的子弹头竟然是完全一致。
周围再次变得安静下来,戴一鸣一手拿着红盒子,一手握着那枚子弹头,一直到……
“呵呵。”他忽然笑了,但笑的却是那样的酸痛,眼眶略微泛红,这一幕却是任何人都难以见得到的。
他深吸口气,将那红盒子放下,又是拿出了双肩包中的另一样物品——一个锈迹斑斑的手表。
两样东西,都是戴一鸣心中那无比重要的东西,后者是回忆,前者……是绝望。
他靠坐在床边,长长的叹了口气,好似做了什么苦力活一样满脸愁容,但他却依旧是在笑着,笑容却很难受,“子弹啊子弹……你怎么偏偏在这里出现了呢?呵呵……呵呵呵呵。”
曾经的戴一鸣是一名雇佣兵,很强很强的雇佣兵,没有什么别的词语可以形容。但就是这样的强大雇佣兵却也无法避免难逃的厄运。
那些事情埋藏在戴一鸣大脑深处不愿提及,他甚至有一段时间就此将这些事情遗忘,但每每看到这枚手表的时候那些记忆便会宛如滔滔洪水一般无法阻拦。
他来到江海市有一个主要目的,那就是过着平静的生活而不被打扰。但在这个主要目的之外,还有一个他并不想刻意要去完成的次要目标……那就是调查某件事,调查某件改变了他大半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