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承珠鼻息均匀,面色如常,经过一夜的修养,她的气色越来越好转,只是还是失血过多,显得虚弱。
也不知道她听到没有,张丹枫说毕,就牵着云蕾离开。
云蕾道:“如果你不放心承珠,那么我留下看着。”
张丹枫道:“有什么不放心的。”
云蕾低下了头,其实是她不放心施无求和聂青宛两个人,可说不出口。
张丹枫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他们不会对承珠不利的,不用担心。”
云蕾叹道:“我是不是老了,总是放心不下这个,又放心不下那个。”
张丹枫道:“你和我初见之时一样,都是花朵蓓蕾。”
云蕾笑道:“鬼扯什么!”
提到年轻时,云蕾笑得跟孩子,张丹枫暗暗吁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他从梦中醒来,犹觉心头惴惴,好像真会失去了爱妻似的。
当下他拉紧妻子,两人十指紧握,云蕾一怔,怎么他会这样依恋自己?禁不住心头疑惑,只是张丹枫拉着她就走,云蕾连忙拉着张翕,怕她跟不上,这样一来,就顾不得问了。
两人到了厅堂,只听呼喝之声连连,其中夹了不少倭语。
张丹枫一个侧身,以他的轻功,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他到了宋钊身边,宋钊才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正要抬眼,只见张丹枫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宋钊这才看清是他,顿时心头大喜。
张丹枫轻声道:“你先出去准备舟船。”
宋钊奇道:“张大侠要离开吗?”
张丹枫道:“你别多问,去办了就是。”
宋钊答应一声,出去准备。张丹枫见厅堂中有一人,身形挺拔,器宇不凡,还是一张生面孔,估计就是俞大猷了,除了他不会有人有这样的气势。
于是他掩身而过,那人甚是警觉,张丹枫还未近身,他已经发现,刚要出声,只觉得肋下“愈气穴”一麻,顿时做声不得。
张丹枫轻轻飘落在他身旁,悄声道:“俞将军得罪了。”说着上前拉住俞大猷,将他带出门外,这时云蕾和张翕站在刚才俞大猷的位置上,让张丹枫从容带走俞大猷,其间竟然无一人得知。
张丹枫一鼓作气,将俞大猷带到海滩,这才运气于指,凌空虚点,解开了他的穴道,刚才就是用隔空点穴之法封住了俞大猷的穴位。
俞大猷道:“你干什么?”
张丹枫道:“俞将军请尽快离开,船只已经准备好了。”
俞大猷略一沉吟,道:“你是让我带兵过来?”
张丹枫赞道:“俞将军果然是大将之风,颇得战机。”
俞大猷道:“这样也好。”他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再一想,终究一拂袖。
张丹枫跟他来到准备好的船只旁,笑道:“俞将军适才有何疑虑?”
俞大猷道:“我想问你是谁,可再一想,眼前倭寇之患要紧,如果料理了,再来请教也不迟。”
张丹枫道:“事有轻重缓急,俞将军拿捏得极是。请了。”
这是在送别,俞大猷忽然笑道:“如果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张丹枫,叶成林的师叔,他妻子于承珠的恩师,只是没想到你也在岛上。”
张丹枫微微一怔,道:“草民贱名,不足挂耳。”
俞大猷道:“张大侠,容我办完事情,再来讨教武功。”
张丹枫这才想起,俞大猷也是武痴,听到有武林高手在场,哪有不讨教之理,于是笑道:“后会有期!”
这是一语双关,意思是会有机会的,也是再见的意思。
俞大猷不做声,挥手作别。
看到他一叶轻舟远远离去,渐渐地变成海上一个小点,张丹枫松了一口气,在岛上再怎么闹都没关系,关键是俞大猷一军之帅,千万不能落在倭寇手里,送走了俞大猷,那要好好地料理倭寇了。
刚才他那句话除了对于承珠说,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在他心里也难以割舍与吕择和潘芳的师徒情,倭寇惯在沿海烧杀抢掠,如果闯到了吕择他们的住所,那又是一场浩劫,这两个孩子已经吃了不少苦,不能让他们再担惊受怕。
所以这一仗他也是为了吕择和潘芳而战。
在张丹枫心目中,能为这两个孩子做一点事,他的心里也释怀,这样就冲淡了两个可爱懂事的孩子离去的愁苦之情。
也怨不得于承珠伤心,就是换了张丹枫,哪里又能割舍,只是眼前的情景,那是无可奈何。
因而与倭寇一战,成了痛快发泄之途。
张丹枫整整衣冠,翩然进入厅堂。
才进入厅堂,就看到三个倭人在追张翕,张翕东一转,西一绕,一会儿就从他们身影的间隙而过,倭人边骂边追,张翕还不时地扮鬼脸。
张丹枫看得眉头一皱,一个“蜻蜓点水”,到了女儿身边,人还没站稳,手已经拉着女儿,张翕惊喜交加,叫道:“爹爹。”
张丹枫笑道:“你看好了。”只见他身影连动,倭人只见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飘过,待要出手,忽然背心一麻,穴位已被封住。
不多一会儿,三人的穴道已经都被封住,张丹枫放开女儿,道:“你在一边看好。”
张翕笑而答应,张丹枫步入中堂,只见堂内一场混战,叶成林一手捂着肩头,云蕾在一边护着他,正和四五名倭人格斗。
张丹枫衣袖连扬,身形闪动,众人只见一道白影,夭若游龙,倏尔遽至,这时只听“啊呀”之声不断,却原来张丹枫人影过处,已经把倭人手里的长刀拦截到手里。倭人只觉得手腕一麻,才喊出“啊呀”,兵刃已经离手。
云蕾喝道:“你们的兵器都没有了,还要再打吗?”
当前一名倭人,双手一张,拦住了待要追去的同伴。
这时只听“呼”的一声,长刀破空而至,一道雪亮的刀光划过,空气中“嗤嗤”有声。
张丹枫一听,就知道该人气力不小,自己已经用“空手夺白刃”截了四五把倭刀,再要接下这把刀,怕是力气无法分配,于是他手臂一伸,将手里的倭刀挥掷而去,一时间空中满是雪寒的刀光,旁人如果路过,怕是要“啊嚏”一个喷嚏打出来,都要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