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顾媛回学校前,让司机绕道送她去看了看商陆欢。
保姆开的门,见到她,松了好大一口气,一边让着她进来,一边商量道:“顾小姐来的太是时候了,陆欢小姐已经两顿没吃饭了。”
顾媛换鞋的动作一滞,诧异的向保姆看去,“商陆柏没在家吗?”
保姆无奈的说道:“一大早就被老宅那边打电话叫走了,那会儿,陆欢小姐还没起呢。”
顾媛一时竟接不上话,不知道该当着保姆的面骂一句老宅那边忒能折腾,还是该骂商陆柏明知陆欢不肯吃别人喂的饭,还不提前安排好了再去老宅。
“行了。”
好在她过来了,便对保姆说道:“我去洗个手,你去把饭菜端上来,我来喂陆欢。”
“哎,我马上就送上去。”
保姆痛快的转身去了厨房,顾媛沿着楼梯上到二楼,在二楼找到卫生间,洗了手,这才转身到了三楼。
踏上最后一阶楼梯,顾媛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站着的商陆欢。
她背影纤细,一袭宽大的白纱睡袍被风吹起,竟有了飘飘欲仙的感觉。
但窗口又是个危险的位置,顾媛欣赏的心情转瞬即逝,快步朝着商陆欢走去。
不敢喊她,怕她太出神,被惊着。
直到站到了她的身侧,顾媛缓了缓情绪,目光学着她的样子,望向窗外。
忽然发现,这个位置,刚好能将大门口进出的车辆与人看个清楚。
顾媛忍不住猜测道:“陆欢,你是在看商陆柏什么时候回来吗?”
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顾媛缓缓的转过身,面向商陆欢的侧颜,声音平缓中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帮你打电话,让他回来,好不好?”
顾媛等着商陆欢点头。
以商陆欢的精神状况,顾媛并不确定她有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但她觉得凡事都应该朝好的方向努力,勇敢去尝试。
不过,这次的效果并不好。
商陆欢好像连她都忘记了,自始至终,目光都停留在那里,没有移开半寸,更别说回答顾媛的问题了。
难道,商陆欢以后都要这样吗?
顾媛忍不住去想未来。
可未来太遥远,她又从来不会对不切实际的事儿,心存幻想。
心里一叹,顾媛想,下次周末再休息,她一定要见见商陆柏,跟他谈谈关于陆欢治疗的问题。
保姆送了饭菜上来,偏于清淡,易消化的食物,顾媛强行把商陆欢拉到了沙发上坐下,端着碗,喂了一半米饭给她,再喂,她就吃不下了。
顾媛知道她饭量轻,便不强求她,把碗放回餐盘里,拿了湿纸巾帮商陆欢擦了手和嘴,这才不怎么放心的叮嘱她,“陆欢,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
顾媛拿着刚刚跟保姆要来的笔和便笺写下了自已的手机号,这会儿递到了商陆欢的手里。
商陆欢好像不知道手机号码是什么,眸子里有明显的迷惑。
顾媛就把自已的手机拿给她看,解了锁,打开通讯录,指着上面的人名,轻声道:“这就是电话簿,我用人名区分了每个人的手机号码。”
商陆欢依然没有开口,但顾媛看见她眼神随着自已的手机开始移动了。
顾媛再接再励,点开了通讯录里申洛白的名字。
页面进入了备注信息栏,顾媛指着信息栏显示手机号码一栏,对商陆欢耐心讲解道:“这上面上的东西,叫数字,你还记得吗?”
话到最后,顾媛抬首向商陆欢看去。
商陆欢好像丧失了对外界反应的能力,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答不上来。
顾媛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儿也不失望,手指在数字上一个个的点着,念给商陆欢知道,“这是1,这个是3,这个是5……
从第一位到最后一位,顾媛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念给商陆欢听。
时间,缓缓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媛嘴巴都说干了,商陆欢好像才勉强明白顾媛讲了半天,在讲什么。
顾媛鼓励的把手机放到商陆欢手里,示意她自已用手去触碰屏幕上显示的数字。
不知道是顾媛的教学有效果,还是有些东西,早就被她深藏在记忆里了,手指像是自有思想般的在手机数字键上按了十一位数字。
虽然这十一位数单个拿起来,她都认识,但放在一起,顾媛真不知道这是谁的号码。
可女人第六感却告诉她,这个号码,绝不是商陆欢随手按来的。
顾媛不着痕迹的用截屏保存下了这个号码,随后,抬腕看了看时间,她有些抱歉的握上商陆欢的手,对她说,“我要去学校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她像变戏法似的,从手里变出一张便笺纸,递到商陆欢的手心,帮她握上,“家里保姆都会有电话,你要是想我了,或是商陆柏没在家,你没意思的话,就让保姆给我打电话,我抽时间来看你。”
这段话说得有点长,商陆欢好像没有消化掉。
顾媛无奈,抬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还真是,耽误不得了。
再耽误下去,回到学校,可能学校都要关校门了,更别说寝室的门了。
顾媛跟商陆欢告辞,商陆欢却对手上的便笺纸更感兴趣,头也没抬,话也没说的继续数着便笺上的数字。
顾媛站在楼梯口回身又看了她几眼,发现她此刻低头认真摆弄便笺的样子,像个刚刚踏入校门,还没学会顽皮打闹的小学生。
如果她真是小学生,就好了。
顾媛低低的叹息一声,从楼上下来,直接去了门厅,换鞋的时候,听到声音的保姆将吸尘器一关,快速的朝她走来。
“顾小姐这就要回去吗?”
语气里的依依不舍,到像是巴不得顾媛能留下来似的。
顾媛有些感动,亦有些想笑。
说实话,像商陆欢这种情况,如果保姆不尽心,别说饿上一顿两顿的,就是背地里被虐待,商陆柏和她都不会知道。
所以,看在她对商陆欢如此用心的份上,顾媛对她也多了尊重,换好鞋,站在门厅实话实说道:“我现在在榕城上大学,周日晚上有晚自习,不能缺席,你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我电话,我会尽快赶过来。”
“这样啊。”保姆显然对顾媛的信息知道的不多,一听她还上学,便不敢耽误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