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焱看着顾媛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歉疚。
这一刻，顾媛心口痛得仿佛被人插了几刀。
手上徒然失力，得到自由的林雅望本能的逃离她，奔到了萧默焱的身边，扑着抱了上去，瑟瑟发抖的模样，像是遇到了坏人。
顾媛看得想笑，又想哭。
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让人心疼，萧默焱忍着身体的虚弱，试图从病床上坐起来，却又被林雅望这样一抱，压得他撑不住劲，又倒了下去。
可目光却始终停在顾媛脸上，语声虽弱，却努力挣扎道：“顾媛，你听我说。”
顾媛现在什么也不想听，她只想要知道一件事儿，“萧默焱，你跟我在一起时，知不知道我是我妈妈的女儿。”
萧默焱瞳仁一缩。
看着情绪明显激动的顾媛，他知道，他不该点头。
但他不忍欺骗她。
“知道。”
两个字，压倒了他和顾媛间最后一根稻草。
顾媛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身体趔趄着向后退两步，在萧默焱明显心疼的目光下，她惨笑道：“是我瞎了眼。”
每一个字，都被她用尽了力气，转身时，她再也撑不住身体，一个趔趄，栽了下去。
“顾媛……”
病床上的萧默焱心疼不已，硬撑着去推林雅望。
而此刻的林雅望，像个受了刺激的孩子，一味的抱着萧默焱求安慰，怎么推都推不开。
萧默焱身体还虚着，挣扎了几下，头上很快见了汗。
僵持中，他听见顾媛的手机响了。
而与此同时，病房门口有一道脚步声急切的闯了进来。
“顾媛。”
商陆飞在门缝里看见顾媛倒在地上，脸吓得有些白，神情紧张的将人抱起，连头都没回的就出了萧默焱的病房。
萧默焱眼睁睁的看着商陆飞将人抱走，嗓子眼儿涌起一股腥甜，“咳咳……”
“血，默焱，你吐血了。”
林雅望这一刻竟然不疯癫了。
萧默焱蜷着手指，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林雅望，渐露冷意。
林雅望不自觉的咬住嘴唇，手指攥着病床的单子，半晌，唇瓣蠕动，心虚道：“默焱……”
“为什么回来？”
萧默焱的声音尽显疏离，林雅望只觉得心口难受的厉害，眼圈一红，一滴泪砸了下来，“我这几天晚上总做恶梦，怕你出事，所以……”
“你走吧。”
萧默焱忽然躺了下去，有气无力的样子，“走了就别再回来。”
“默焱……”
林雅望似乎没料到萧默焱会这样无情，咬着唇，不怎么甘愿的说道：“我不想出国了。”
“随你。”
萧默焱抬手遮住了眼前的光，顺带也阻止了林雅望看过来的视线。
林雅望听他不再阻止，本该欣喜的，可一见他这样的态度，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管她的感觉。
……
商陆飞抱着顾媛出了病房直奔急诊，横冲直撞的找了急诊科的坐诊大夫，“我朋友晕倒了，麻烦你给她看看。”
这一刻，什么关系，什么熟人的，都忘了。
商陆飞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紧紧的看着眼前的白大褂。
夜间急诊的人不算多，值班的两个大夫分流了病人，这会儿其中一个拿着听诊器一边给病人简单的听着心肺回音，一边问送病人来的家属，“晕倒多久了，晕倒前有什么征兆？”
“朋友在楼上住院，她是在楼上病房晕倒的。”
这一句话，算是将时间和征兆都囊括了。
“从心肺的情况来看，都还算平稳，病人应该是心情过于激动了。”
大夫根据家属提供的情况总结道，“但也不排除其它可能，这会儿时间晚了，最好明天带她做个化验。”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商陆飞并没因大夫的话完全放心，毕竟这会儿顾媛还没醒。
大夫看了看顾媛的情况，略忖了忖，才道：“我掐人中试试，如果轻微的话，应该立刻就能醒过来。”
“好。”
关心则乱，如果是旁人，大概商陆飞自已也能想到。
掐人中这个方法的确管用了，两分钟不到，顾媛醒了过来。
刚醒时，脑子还有些晕，撑着想要坐起时，身体被人扶住了。
“别急，我扶你起来。”
商陆飞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主动扶着顾媛坐起，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在晃？”
顾媛有点天旋地转的，看什么都在动。
商陆飞身后，急诊的大夫插嘴道：“我给她查一下血压，明天带她查个血糖。”
“麻烦你。”
商陆飞不敢让顾媛下地，微倾了身，将她抱了起来。
一走动，顾媛头晕得更加厉害了，手指抓着商陆飞的小臂，皱眉道：“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
见她越来越清醒，商陆飞把她放到了医生办公桌前的圆椅上，半蹲下身体，帮她把胳膊放平，温声道：“我们让医生量个血压。”
结果可见，血压偏低，大夫告诉她明天最好做个全面体检，商陆飞满口答应，抱了顾媛出了急诊室。
一路走出医院，来到车前，把顾媛放到了副驾驶位。
商陆飞绕过车头，手指刚搭上车门把手，听见车里手机铃声响起。
他抓着车把手的指尖蜷了一下，缓了口气，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钥匙插进钥匙孔，他问都没问顾媛去哪儿，就发动了车子。
啪嗒……
在发动机轰鸣起来的时候，他竖起的耳朵清楚的听到一声眼泪摔下来的声音。
商陆飞眸色一沉，脚搭油门，刚要踩下去，耳旁再度响起一声尖锐的呐喊，“你撒谎，我不信……”
顾媛情绪忽然激动，好似在商陆飞的意料当中，他想过先开车驶离医院再说，但搭在油门上的脚几次都没踩下去，心里叹息一声，到底在顾媛崩溃前，他转过去，伸手拿过了顾媛的电话，对里面的人说，“默焱，顾媛现在的情绪……”
“我是萧默焱的大哥，萧冬景。”
电话另一端的人突然打断了商陆飞的话，“我在纽约，顾媛的妈妈因为呼吸衰竭，刚刚走了。”
“走了？”
商陆飞还以为这通电话是萧默焱打来的，没想到会是萧冬景。
尤其带来的还是这样的消息，他忍不住去看再度受到刺激的顾媛，只见她抱着头，一副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