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家伙睡安稳了，顾媛才从房间里出来，去了贺老的房间。
前年，贺老查出了心绞痛的毛病，住了半个月的院，出院了才告诉顾媛，当时顾媛心里难过，咬着牙，没说出回国的话，这会儿，她走进老人的房间，第一眼看到的是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排药盒。
她心里顿时又难过起来。
在楼下，客厅的茶几下面，也同样摆着一排药盒，虽然她没仔细看，但排列的顺序与这会儿老人床头柜上的一模一样，显然都是给老人用的。
顾媛嗓子发哑的叫了声，“外公。”
贺仲民刚把一粒药咽进嘴里，听见她的声音，笑着拍了拍自已身边的位置。
顾媛走过去，坐了下来，伸手接过贺仲民手里的杯子，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贺仲民却没等她开口，便先说道：就知道你要问问申家的事儿。”
虽然这的确是顾媛过来的想法，但这会儿，她其实是想问问，外公这些药，到底吃了几年，这么吃下去，对身体有没有副作用。
可看外公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多提，顾媛忍下话头，看着外公点了点头。
她想，等回头还是问问洪嫂吧。
说起申家，贺仲民到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申二没跟你提过吧，他爸爸半年前，跟一个女人走了。”
顾媛皱眉，对这句话的理解，是申俊山和柳凤仪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她有点不愿意相信，但贺仲民已经摊了手，对顾媛说，“上个月，我让你凤姨去法院起诉离婚了，如果这期间申俊山始终不出现，那么最近，再有半个月，法院的离婚申请就会批复下来，申俊山将会净身出户。”
“怎么会这样？”
隔天，顾媛去看望柳凤仪的时候，眼见她鬓边多了白丝，忍不住难过的问道。
柳凤仪显然也受了不小的打击，这会儿抱了抱顾媛，勉强笑了一下，“媛媛，凤姨和你妈妈都输在了男人身上，你以后，千万不要像凤姨和你妈妈这样，对爱情，不要期许太多，永远也不要寄太多希望在男人身上。”
柳凤仪其实最不想告诉顾媛的，就是这些，可顾媛的经历，同样千疮百孔。
很多事不需要谁来告诉她，以她的阅历，年龄，从平日里的只言片语，还有顾媛此刻明显不同于五年前的轻松惬意，就能想像到，这五年，顾媛过得并不顺遂。
而像顾媛这样的孩子，背后有贺家，有顾家，还有申洛白这样的朋友，金钱肯定不是问题，唯一能让她受到伤害的就是感情。
走出申家，顾媛心里说不出那种滋味，难过，心疼，更有伤怀。
申家门口已经贴上了对外出售的牌了，听柳凤仪说，她也已经在房产经济那儿挂了单，这幢从她和申俊山结婚就住过的房子，里面蕴藏了太多的感情和回忆，曾经有多甜蜜和满足，现在就有多伤感和空洞。
柳凤仪说，她不愿意把自已放在追忆和怨憎中，既然各自东西，那就彻底放弃吧。
顾媛知道，柳凤仪是在逼在自已做下这样的决断的，因为她眼里充满了不舍。
对申俊山，她依然存着爱意。
只不过，在感情的长跑里，另一个人，掉队了。
走在申家门前的柏油路上，顾媛忍不住拿出手机，拨了申洛白的号码。
申洛白接的很快，而且，开口时，已经断定道：“你见过我妈了。”
顾媛并不意外他会这么猜，以她和柳凤仪的关系，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不可能不来看看她。
就算不知道，她回国，也要来看柳凤仪的。
“凤姨说要卖房子，新小区找好了吗？”
申洛白“嗯”了一声，“雅望郡逸，我妈已经看过了，这几年雅望地产的口碑不错，小区物业，环境都很好，我妈昨天交了定金，最快，两个月左右就能搬过去。”
忽然听到雅望郡逸，顾媛愣了一下，大概两三秒，她才惊觉，那里和自已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需要我做什么？”
顾媛只不过随口一问。
原以为申洛白已经安排妥帖了，却忽然听他道：“顾媛，你现在有时间吗？”
顾媛刚回国，时间上自然充裕。
“有。”
她说。
申洛白就说，“之前房主的装修，我妈不怎么喜欢，已经重新装修过了，就是里面一些摆件，还有窗帘什么的，我想让我妈自已选，只是我爸走了之后，我妈心情一直不好，这半年来，除了偶尔去你外公家坐坐，就再也没出过门，也不跟朋友约着喝茶什么的，你要是有时间，我想请你陪她出去逛逛，就算一时选不出来，但至少也能让她散散心。”
顾媛没想到会是这样，痛快的说道：“那我现在回去叫凤姨一起吧。”
申洛白松了口气，“谢谢你。”
这样郑重，顾媛还有点不适应，啐了他一句，“申洛白，你还是正常点吧。”
太客气，有点不像申洛白了。
顾媛本就没走多远，转回身，走回申家，也没花几分钟，见她去而复返，柳凤仪以为她忘拿东西了，便笑问她，“落下什么了？”
顾媛却迎着柳凤仪挽上了她的手臂，仰面侧望着她，“凤姨，我们去你新家看看吧，我总得先认认门啊。”
柳凤仪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点了头，“那行，你等我拿钥匙。”
顾媛看着她转身去找钥匙，松了口气，其实，她还挺担心柳凤仪不配合的。
院子里有辆车，以前，柳凤仪是不开车的，这次，却自已去当了司机。
顾媛陪着她坐到了副驾驶上，忍着冲眶的泪水，像是没发觉柳凤仪一下子强大起来一般的说笑道：“凤姨，看完了新家，我们找家好吃的，一起吃饭吧，我都有好几年没和凤姨在一起吃顿饭了。”
柳凤仪自然应允她，“你走这几年，榕城又开了几家好吃的店，洛白跟我说，有两、三家店，你一定喜欢他家的口味，一会儿我让他把地址发过来，顺便问问他有没有空，要是有空，就一道过来吃。”
顾媛表现出兴致高昂的样子，“最好等我们快吃完了，他才到，让他直接买单。”
像淘气的小孩子，想着恶作剧的鬼点子。
柳凤仪听着竟然忍不住叫好，仿佛那被算计的不是自已的亲儿子，“行，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