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余晓雨才有些变脸,垂了一会儿眸,才重新看向邱枫的助理,软了语气,“我只想他再陪我几天,你放心,头七那天,我会把他的骨灰还给你。”
邱枫助理:“……”
见他不说话,余晓雨面露哀泣,眼圈更是瞬间红了,“就只有几天了,我就想让他再陪我几天,头七一到,我保证把他还给你,让他入土为安。”
“好……吧……”
一时同情心泛滥,邱枫的助理总算没再逼迫下去。
余晓雨感激的向他鞠躬,说,“谢谢。”
邱枫的助理忙闪开,避到一侧,微微叹气,转身时,说,“但愿你能说话算话。”
余晓雨没再开口,直到,邱枫的助理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她脸上的哀泣才一扫而空,随之面目变得可憎起来。
从电梯出来,邱枫的助理立刻给顾媛打了电话。
“顾小姐。”
“你说。”
顾媛嗓子比昨天还要痛,说话少哑。
邱枫的助理语带为难,“余晓雨说想把骨灰留到头七,我答应她了。”
顾媛“噢”了一声,“到时候你再联系我吧。”
并没有多追责的意思。
只是,挂了电话,顾媛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洗漱一番下楼,顾媛直接就到了门口准备换鞋。
坐在沙发上的贺仲民纳闷的放下报纸,看着顾媛的身影问她,“早饭不吃了?”
贺子桀上幼儿园了,顾媛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起的都不是很早,听贺仲民这么一问,她换鞋的动作没停,嘴上应着,“出去一趟,有点事儿。”
贺仲民听她说话这声音哑的比昨天严重,关心道:“去医院啊?”
顾媛摇了摇头,“不是。”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换好了鞋。
贺仲民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有些不满,“那就是去公司喽。”
他以为是公司那边有什么事儿需要顾媛过去,脸色一冷,不高兴道:“顾清承是干什么吃的,你才刚接手,业务上都不熟练,有什么事儿非得你过去拍板,你还生着病,他一个当叔叔的,都不知道帮你照看点,要是没这本事,趁早请个执行总裁算了。”
“不是。”
一听贺仲民生气,又误会了顾清承,顾媛站在门口就没动,身体半依着鞋柜,替顾清承解释道:“公司的事儿,二叔一直有打理,我也不是要去公司。”
“那你去哪儿?”
贺仲民瞪着顾媛明显病得不怎么精神的小脸,“我看你哪儿也别去了,还是抓紧去医院打两针吧,我听着子桀今天早上也咳嗽了几声,别回头你再把他给传染了。”
顾媛:“……”
本来想挺挺就过去的,听贺仲民这么一说,顾媛只能点头,“那行,我一会儿办完事,顺便去医院打针,要是结束的完,就让洪嫂去接子桀吧。”
听她肯去医院打针了,贺仲民也不为难她去办什么事儿了,只提醒她,“外面的事儿不要紧就别耽误时间,早点把身体看好了,才是重点。”
“知道了。”
顾媛知道贺仲民是关心她,懂事的笑了笑。
贺仲民随口又道:“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去。”
“不用了。”
顾媛想着晚上万一她接子桀时间来不及,洪嫂也要用车,便道:“我打车就行,挺方便的。”
贺仲民想想也行,“那你自已注意点,有什么事儿,给家里打电话。”
“好。”
顾媛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出了家门,沿着马路走了几分钟,有辆出租车开了过来,顾媛伸手拦下,坐进去的时候,跟司机报了地址,“去第二监狱。”
一路上,顾媛侧面朝着窗外,目光恍惚的看着外面的风景,脑中,一片空白。
第二监狱探监室,顾媛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等到了她要探监的人。
那人一头白发,身形略佝偻,面容消瘦,脸色不怎么好,透着病态,与顾媛初见他时,天差地别。
等他坐下,顾媛拿起了通话器,“您生病了吗?”
看见顾媛,邱鹤年脸上露了笑,他摇了摇头,没答反问,“邱枫没来吧。”
顾媛平静的说,“我没告诉他今天来看您。”
“嗯,你做的对。”
邱鹤年感激的看着顾媛,“孩子,这几年,辛苦你了。”
说得是帮他瞒着邱枫,不让邱枫来探视的事儿。
顾媛摇了摇头,“叔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邱鹤年笑着摇头,“挺好的,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对自已,他表现的很淡然,看来,监狱的生活让他学会了适应,也懂得了随遇而安,他看着顾媛也不怎么好的面色,关心道:“孩子,你嗓子这么哑,是不是感冒了?”
“是有点。”
顾媛没瞒着,“下午会去医院,上午刚好来看看你。”
“那行,我这没事儿,孩子,你去吧,以后啊,多多保重自已的身体,有了好身体,才有好未来,你说是不是?”
像家里的长辈,絮叨着交待顾媛。
顾媛听后,笑了,“嗯,我知道了。”
邱鹤年就催她,“我在这儿挺好的,再有几年,也能出去了,孩子,以后,你也别来了,邱枫挺聪明的,被他发现就不好了,你啊,好好的跟他过日子,等赶明我出去了,你们的孩子也会满地跑了吧,到时候,我给你们看孩子。”
邱鹤年的目光边说边放空,好像眼前已经出现了那样一幅温馨的画面。
顾媛心里却难受起来,眼帘低垂,挡住了涌上来的难过与酸楚,她假装鼻子不舒服的吸了吸,从椅子上站起来,语声平缓的对邱鹤年说,“嗯,所以,您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
邱鹤年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顾媛挥手,“放心吧孩子,去吧,照顾好自已。”
顾媛慢慢放下了传声筒,冲着邱鹤年摆了摆手,转身。
几乎在她身体转过去的瞬间,一道玻璃隔阻开的邱鹤年,忽然朝着顾媛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时,眼泪冲眶而出,嘴里念叨着,“孩子,谢谢你,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请你做我们家的儿媳妇,到时候,我会努力将家业经营的兴旺,让你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
半个月前,邱鹤年被查出了脑部肿瘤,位置极其刁钻,以目前国内的手术水平,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敢下保证,手术万无一失,而他自已,在得知儿子同样患病不治而亡的时候,就签了放弃治疗同意书,同时,又签了器官捐献同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