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楚看到贺仲民,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贺老。”
贺仲民一只手上拿着画筒,用另一只手示意他坐,“你爷爷有心了,我一个粗人,对这些字啊,画啊的不懂得欣赏,就是听人家说怎样怎样的,想瞧瞧是不是真的像人家说的那样,这会瞧过了,回头你走的时候,带回去吧。”
画筒那么长,唐泽楚不可能看不见,听贺仲民这么说,脸上丝毫没露出尴尬或是不满来,好像来之前都做足了心理准备,笑着上前接过,放到身后的沙发上,“我爷爷跟您差不多,就是听别人说完了,心里总想比较比较,比较完了,也就扔到脑后了。”
听起来,两个老人都够任性的,弄这么一幅真迹,原来不是真的懂得欣赏,而是单纯的想看看大家说的好,到底好在哪儿。
贺仲民听了就一乐,“所以老话说的小小孩,老小孩,是有道理的。”
“可不是,我爷爷有的时候小孩子脾气上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唐泽楚感同身受的发着感慨。
贺仲民以前没见过唐泽楚,这会儿几句话下来,发现这个孩子还行,言谈举止都很合适,说话很懂得技巧,不恭维,不谦虚,很顺耳。
有了这层好感,他看唐泽楚的目光,不由就多了点别的意思。
贺仲民笑着坐到顾媛的身边,拍了拍顾媛的肩膀,“给爷爷倒杯茶。”
不待顾媛动手,唐泽楚已经抢先动手了,“我来吧。”
顾媛到是没觉得怎样,因为茶壶离唐泽楚比她要近,但贺仲民看唐泽楚的目光又加了几分喜欢。
接下来,一老一少自然是相谈甚欢,留了唐泽楚用了午餐,餐后,唐泽楚几次将目光落到顾媛的脚踝上,到底没说出邀顾媛出去走走的话。
刚好有电话进来,唐泽楚接完电话,就提出告辞,“贺老,我下午还有点别的事儿,先走了。”
贺仲民自然没留他,“那行,以后有空来家里坐,不用拿东西,人来就行。”
听出贺仲民的言外之意,唐泽楚笑道:“您家的饭格外香,只要您老不嫌弃,有时间,我就过来蹭饭吃。”
说得跟他家没饭吃似的。
但这话又无形当中满足了洪嫂的傲骄,嗯,夸饭好吃,不就夸做饭的人手艺好吗。
贺仲民笑着点头,转眸,对顾媛说,“媛媛,你去送送……”
“不用,不用……”
唐泽楚连忙阻拦,“顾小姐的脚才刚刚好,还是多休息吧。”
顾媛本来是准备起来的,但听唐泽楚这么一说,她索性又坐了回去。
贺仲民当着唐泽楚的面没好意思说顾媛,但心里却想着回头一定得告诫告诫她,怎么能这样散漫。
不过,唐泽楚显然是不介意的,而且,看顾媛坐下,忽然拍了下脑门,失笑的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我这有两张下周四歌舞大剧院音乐会演出的票,是国外着名的乐团首次来华演出,我想邀请顾小姐同去,不知道顾小姐有没有时间。”
说话的功夫,他从裤子口袋里将演出的票拿了出来,递向顾媛。
顾媛其实对这种演出是没什么兴趣的,但贺仲民却觉得这个机会不错,便主动接了过来,还替顾媛答应了,“可以,反正她一天也没什么事儿,公司那边,她舅妈操心的比她多,家里有洪嫂呢,你带她出去好好玩玩,到时候再吃个饭,喝个茶聊聊天,也省得她在国内没什么朋友往来,天天闷在家里。”
话说,贺老说这话的时候,不心虚吗?
但唐泽楚却当作顾媛答应了,不再多留,又与顾媛说了句,“那下周四我来接你。”
之后,离开了贺家。
贺老等着唐泽楚前脚一走,转过脸,堆在脸上的笑就没了。
“外公,你新学的变脸吗?”
顾媛看得好笑,心道,向来我行我素的外公,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愿意招待,直接轰出去就行了,干吗还留下来招待一顿饭?
她以为贺仲民骤然沉下来的面色是因为不喜欢唐泽楚,当然,顾媛也没觉得唐泽楚有什么不招人待见的。
就算进门的时候带了幅画,但外公一表示不收,人家二话不说就拿回去了,半点都不纠缠,比起那些想求外公办事,死乞白赖贴上来,恨不得天天送古玩名画的暴发户,好多了。
她哪知道,贺仲民这会儿冷脸的真正原因,分明是因为她身上那道疤。
这会儿懒得跟顾媛斗嘴,贺仲民坐下先给代映容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到哪儿了?”
本来说好了中午回来吃饭的,但代映容临时有个客户要见,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所以,这会儿接电话的时候,她说,“爸,我在开车,再有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应该会到。”
“那行,你慢点,不急。”
贺仲民听代映容这么说,不忘提醒她开车注意安全。
看着贺仲民挂了电话,顾媛奇怪的问道:“是您找我舅妈回来的?有事儿吗?”
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一时间让顾媛说,又说不出来。
当然,她也不指望从贺仲民这打听出什么来,所以,顾媛目光下意识的去找洪嫂。
偏,洪嫂自从准备了午饭,知道客人一走,顾媛就有可能遭殃,她再如何也不好参与进去,所以,收拾完厨房,早早的躲回到自已房间里。
这样一来,顾媛自然找不到人,而贺仲民也没打算现在就告诉她,而是指着茶几上的茶盘,说,“把这些茶都换了。”
顾媛:“……”
今天怎么总被指使干活?
到也没什么情愿不情愿的,又不累,顾媛端着茶盘起来,脚步不快不慢的去了厨房,将上面的茶具洗了一遍,想着贺仲民一会儿还会喝茶,索性又新烧了一壶水。
做这些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再从厨房出来,她手上的茶壶里已经多了一壶新茶,而顾媛正邀功般的对贺仲民说,“我沏了壶铁观音,最适合饭后喝。”
贺仲民倚着半边沙发扶手,侧叠着双腿,目光定定的看着顾媛,等她走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外公有几句话要问你。”
“要不要这么严肃啊?”
顾媛半开玩笑的放下茶具,挨着贺仲民身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