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感觉自己很冤枉,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撞枪口上了,只能自认倒霉。
看了眼破损的窗户,又看了看地上掉落的牙齿,无奈的一声叹息,让人闻者伤心,听者垂泪。
“我说,你不去安抚一下?”落羽小声问。
韩非脸一黑,翻了个白眼,笑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凑上去的好,羽兄,我和你说,这女人啊!你就不能……”
“咳咳……”
忽然,一道清脆的咳嗽声传来,落羽侧头看向门外,不由嘴角一抽,给了韩非一个祝你好运的表情。
韩非见到落羽此等表情,知道情况不对,想要改口。
奈何,进门的紫女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入房门,捡起地上的软剑。
看着恢复常态的她,一袭紫衣紧紧包裹着姣好的身躯,刚才那一抹风景被牢牢紧锁在内,落羽挑了挑眉,笑问道:“找到了两个关键人物,看来这个案子是要破了,我在这里提前恭喜韩兄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先行告辞。”
看着落羽潇洒离开的背影,韩非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说走就走,不留下来喝杯酒吗?
不过想到,紫女姑娘将他给禁酒后,心里不知为何,颇为好受了许多。
受伤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就好,大家平摊一些,有利于促进关系。
这样想着,忽然看见卫庄领着一个佝偻老者走了进来,韩非脸色不由一凝。
这个人他大致能猜出对方的身份,韩国曾经的右司马·李开。
曾带兵平定百越的叛乱,只可惜兵败身死,却不曾想,他还是活了下来。
对于为国征战的将领,他心中还是十分敬重的。
落羽行走在空旷的街道,地面石板的水渍还未干,一轮圆月高悬,散发着阵阵月华。
像是一道银白的圣光,洗涤这座城市中的罪恶。
这里虽然看上去像是一座城,但在落羽眼中,它更像是一座深不见底的丛林。
丛林法则,在这里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强者,主宰自己的命运,乃至别人的命运,而弱者,只能生活在这座城市的阴暗角落中,苟延残喘。
有些时候,落羽就在想,文明的诞生,到底有何意义?
它让人们脱身于丛林,却又隐没进另一个看不见的丛林,位置的转变并没有改变太多。
其本质,不过是在这座丛林之上裹上了一层甜美的糖衣。
无论在哪里,他所见到的都是这种情况。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多了一道虚无缥缈的信仰,而这道信仰,贯穿了数千年的时光。
被岁月所磨损,如今还能剩下几何?
又有谁,来见证这样一段历史?
“你看起来有心事!”
这时,前方的巷弄中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一道黑影从阴暗的角落中走出。
衣袍摆动间,眼角处的黑色描纹显得格外神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我有,你也有。”落羽轻声回答道。
“我是一个杀手,而杀手不需要有心事。”墨鸦双臂抱胸,肩头的黑羽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落羽微微一笑,感叹道:“如果你没有心事,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救走了李开,将军很生气。”
“他生气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过去哄哄他,别闹!”落羽摆了摆手,轻轻一笑,说:“他又不是什么美人,一个大老爷们儿,生气就生气呗!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宽心!”
并肩而行,墨鸦顿了顿,有些理解不了身边这个人的想法。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心开玩笑。
他是不知道将军府在韩国意味着什么,还是真的是有恃无恐?
“你确定要走上这样一条路吗?”他问。
“我无意与谁为敌,如果能够活的简单一些,那自然是最好的,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都很难实现。”
“天堂与地狱之间,没有我们选择的权力,只有我们被选择的命运。”
“知道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你走吗?”
墨鸦微微错愕,怎么又回归到这个话题,他试探问:“你对我比较感兴趣?”
“唉!”轻轻叹了口气,落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不是对你感兴趣,而是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你要是长成姬无夜那个样子,你看我揍不揍你,长成那个样子不在家里躲着,还敢出来吓人,我见一次揍一次。”
这个回答,让墨鸦有些意外,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
嗤笑道:“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我这张脸,让我避免了好几次毒手?”
“不然嘞,长得丑不是错,但出来吓人就是不对,再不济也得弄个面纱挡一挡,不然这多污染眼睛?”
“看他一眼,我得看多少美人才能缓过来呀!”
“这笔账,太亏了!”
墨鸦:o_o ….
“提醒你一点,侯爷回来了,你往后行事注意一些,不要被他抓到了。”
“血衣侯?”落羽抬手摩挲着下巴,点头道:“这个人貌似挺厉害的,不过你就这样给我通风报信,不怕被姬无夜知道,将你吊起来打?”
听到这不着调的话,墨鸦脸色一僵,他如何不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来了。
或许,只是为了一个十分渺茫的希望。
眼见他要走,身后的落羽开口说道:“喂,别死了啊!我还欠你一顿酒呢!”
黑袍隐入黑暗中,落羽看见他摆了摆手,并没有回头。
待他走远,不由轻声一笑,自言自语道:“果然,身为一个能够活下来的杀手,他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聪明。”
“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聪明就能解决的,大势如此,汝能奈何啊!”
继续朝前走,落羽加快了些脚步,一袭白影,轻轻踏着石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飘然而过。
我们都生活在这样一个囚笼之中。
冥冥中有一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天地间发生的一切事情。
它没有感情,也不能有感情。
一双命运的手,肆意地拨弄人生的轨迹。
提线木偶一般的活着,自以为是的聪明,往往都是害人害己。
天下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亿万众生。
它也同样很小,小到不许做出任何违抗。
梦想,在这里只能是梦想。
它会被风沙掩埋,岁月磨损下,终究化作一捧黄土。
这是天地的规则,也是无形的枷锁。
被锁住的生灵,只能仰望那碧蓝的天空,是那般虚幻,宛若一层朦胧的轻纱,在月光中悠然飘荡。
我来到这里,所欲何为?
变强,变得更强,强到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强到可以肆无忌惮,强到可以为所欲为。
自由,永恒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