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藏在虚空中,听着下方父女二人的谈话,心里有些尴尬。
毕竟之前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只可惜被天道给拦了下来,否则现在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过该来的,终究会来,哪怕自己再怎么不想面对。
去除伪装,月白从空中一步步走下,抬手一挥,金芒浮现,原本受灾严重的小岛顿时恢复如初。
倾倒的桃树重新立起,破碎的木板悬浮于空,碎屑聚合重组,转眼间拼凑成形。
地面上的积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没一会儿便干燥下来。
光阴流转,一切仿佛都不曾发生过。
下方的仆人们见此光景,皆是匍匐跪倒在地,对于他们而言,此乃神迹。
黄蓉见到来人,目光一亮,随之松开自家爹爹的胳膊,转身奔向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看着她朝自己跑来,月白张开双臂,将其搂入怀中,丝毫不顾及对方老爹那一张黑如锅底的脸色。
黄药师形相清癯,身材高瘦,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身穿青衣直缀,头戴同色方巾,文士模样。
看着自己女儿投入别的男人怀抱,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从今起,就不属于自己了。
至于阻止?
他拿什么阻止,对方一来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如此威能,神灵降世,自己这点微末功夫,冲上去也只是丢人现眼。
他挥了挥手,示意仆人们散去。
可眼下,谁还管他是谁,神灵当面,自当保持恭敬。
对方不发话不离开,他们这些人可不敢动,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这让黄药师的脸色更黑了几分,不由轻哼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悦。
这一声,让黄蓉缓过神来,连忙从月白怀中挣脱出来,牵着他手走到自家爹爹身前,介绍道:“爹爹,这就是我同你说过的月白哥哥,怎么样,女儿的眼光不差吧!”
说着,对一脸无奈神色的月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她是在炫耀,月白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让人炫耀的一天。
被自家女儿这样怼,黄药师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摆了摆手,沉声说:“你去准备一些酒菜,我和这位聊聊。”
明显,黄蓉有些不舍,不过在见到自己爹爹不善的目光后,还是依依不舍的去了。
在这方面,她并不会违逆自己爹爹的意志。
二人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黄药师目光转向月白,上下打量。
良久,他问:“不知你是天上的哪位?”
月白目光悠远,看向那遥远的天穹,声音悠悠,说:“天上从来都只有一位,并不存在你印象中的神佛,那里很空旷。”
黄药师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月白会这么说。
而他的回答也让他万分不解,传闻中的神佛竟然都不存在,这可是大事情。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出声问:“所以不久前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对,打了一场,现在已经结束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月白说。
天道已然解决,最大的威胁消除,即便后面发生有外人入侵,他也可以从容应对。
背靠一个世界,不是谁都像落羽那般变态,能将身具世界之力的天道按在地上摩擦。
“为了什么?”
“为了她!”怅然一叹,月白摆了摆手,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举着匍匐跪倒在地的众多仆从起身,示意他们离开。
很多时候,他不愿解释,因为没有必要。
如果不是那个小丫头跟了自己一路,陪了自己一路,他不觉得自己会对她产生情愫。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改变一个人。
看着她扮成小乞丐模样,浑身上下脏兮兮的,黝黑的脸蛋上,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异常。
从对方的眼眸中,他看到了故园山水,看到了苍穹碧海,看到了独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与开朗。
她明明只是一个小乞丐,却活的比多数人都要开心。
没有烦忧,没有愁绪,也没有人世间的杂乱,如同那天河之水,清澈而清明。
她的生活,一直都是自己想要的,求而不得的。
黄药师沉默了,他自然看的出来对方不是在说假话,而他也没有说假话的必要,双方层次上的差距宛若云泥之别。
可他还是担心,身为一名老父亲,他自然希望自己女儿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光耀门楣,至少要幸福。
月白的身份足以给她任何想要的一切,可她真的会幸福吗?
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他很怀疑。
可想到黄蓉的态度,他也只能怅然一叹。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所以,你会带她走,去天上?”
月白摇了摇头,说:“不,去另一个世界,原生界,万界之源。”
“那她还能回来吗?”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不同于远嫁,这已经不能远嫁能够说明其遥远性。
“能,想回来随时都能。”
“那就好!”黄药师最怕的还是一去不复返,他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舍不得啊!
如果真的像对方所说,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份殊荣能够得到尊神青睐。
这时,黄蓉一路小跑而来,微喘着气,说:“酒菜都已备好,爹爹,月白哥哥可以入席了。”
对此,月白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着说:“好久都不曾尝到你的手艺了,还挺怪想念的,都做了什么?”
“嘿嘿,时间紧迫也没做什么,都是些小菜,你们快去,我换身衣服就来。”说着,又一路小跑了出去。
黄药师看着自家女儿欢喜的模样,不由摇头,对着月白说:“蓉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是一个好姑娘,跟了你,可别欺负她,否则别怪我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你讨个说法。”
“自然!”月白应道。
“唉!她的性子有些跳脱,还有些调皮捣蛋,你得多包容些。”
“……”
听着对方絮絮叨叨,月白默默闭嘴。
虽然很不想听,但这个时候打断对方也不合适。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而自己现在平白小了一辈,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无语。
尘俗教条,用在他身上怕不是有些不合适。
说句难听的,他们这样的人很难去约束,因为无力阻止,明显对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絮絮叨叨。
将能说的全都说一遍,只求他能听进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