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绝决地把张碧瑶送入东宫,让霍惜猝不及防。
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吴氏好手段。
自古父母为子女,则计深远。吴氏为了张解,手段频出,为了念儿,她也能。
之前为了造舆论,霍惜连络了好些说书人。
给他们提供了好些生动的故事,其中宅门的故事,都是她多处收集,或是穆俨从交好的锦衣卫那边要来的。
虽改头换面,那内核那也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故事来源于百姓,太过真实生动,引人揪心。比之鬼怪仙魔、热血江湖、烽烟战场,杀人不见血的宅斗故事,因为接近百姓生活,更是吸引了一批又一批京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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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茶肆那是场场座无虚席,从年前火到了年后。
太过真实,就像说书人亲历一样。八卦的京城百姓,当然要对说书先生,究根问底啊。
不到一天,京城就传遍,刚刚被追封的英国夫人李氏,原来她两个孩子还在世啊!
这是欺负李家在京城没人了吗?
好些人甚至到英国公府大门口守着,要问个究竟。
那天参加福清公主宴席的人,这才明白,那天怎么就发生了张碧瑶偶遇太子一事。英国公府都烈火烹油了,不至于要把女儿送进东宫邀宠啊?
原来这里面是真的有故事啊。
也不过十年,京城还是有好些人记得李氏的。
如今舆论传得纷纷扬扬,也不知事情真假。
“我还记得英国夫人李氏,那是个极温柔之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格禀性再好不过的人。自少女时起,她家门槛就被人踏破了,不少人家都想聘她进门。”
“是啊,我也记得她。没想到当初她一个文官之女竟嫁进张府去了。”
自古文官武官泾渭分明,甚至有时候是对立的。
“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人,却早早没了。便宜了吴氏。”
可不是,男人先是成了伯爷,不多久又进封侯爷,没几年,又得封英国公。以为她眼光好,千里挑一,没想到,竟半点福份都没享到。
“她两个孩子真的还活在人世?”
“假的吧,当年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就因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听说那些年处境不是很好。她女儿小时候我还见过的,聪明活泼,没想到竟跟着李氏一起去了。”
“无风如何起浪?也许是真的呢!当年李氏再次怀有身孕很多人都看见了的。当年我们都被旧帝派人围府,我还担心她呢。”
这么说当年李氏腹中的胎儿竟是生下来了?
那怎么说她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京城一众贵妇,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熊熊八卦之火灼灼燃烧,太夫人和吴氏再想压,传得太广,根本弹压不住。
府门前每天都有不少好奇的百姓天天堵门口,要问真相。
英国公府从主子到下人,连门都不敢出了。
吴氏在府里暴跳如雷。
她女儿还没送入东宫,她本以为借着东宫的势,太夫人和国公爷行事有所顾忌,她母子可得安稳。
哪想府里太平了,府外倒刮起妖风。
“让有才那边赶紧把人找出来!我不想再听到有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两个孽种,竟敢坏她好事!
让他们多活两天,她都不自在!
动静太大,太夫人再想压也是压不住了,府里从上到下,也都听说了。
原本只张輗和张軏兄弟俩知道内情,现在外头议论纷纷,侯氏和小吴氏,二房三房,甚至大房的小辈都纷纷打探起消息来。
大房两个妾室,小王氏和柳氏,那是天天捧着瓜子点心,倚在院门口听八卦,越听心情越舒畅。
看着吴氏吃瘪,她们心中那是无比快意。
“大小姐,现在京城到处传遍了,只怕国公府想压也压不住了!”凝秀在一旁喜得直搓手。
她的小姐死得那样惨,姑娘和少爷不能连个名份都没有。她不答应!
凝秀恨不得上街嚷嚷一通,是真的!她家姑娘和少爷都没死,是张府做的孽!
奶娘也神情激动地看着霍惜。
霍惜却没有说话。
马嬷嬷沉默了会,才道:“这是杀敌一千自残八百的下策。”
内宅妇人惯会用舆论来达成目的。
但舆论有真有假,弄得不好,会反被压制。而且聪明的人会寻到线头,一旦发现舆论出自姑娘这里,反而对她不利。
马嬷嬷有些不赞成地看着她。
就她看来,还是要蛰伏,引吴氏动手。然后等待最佳时机,再一举将她抹杀。
到时候世人得知真相,自然会站在姑娘这头。那时候,水到渠成,少爷继承国公府自然就扫清一切障碍,按压住一切反对的声音。
她们有耐心等,但卧榻之旁有勐虎,吴氏不一定耐得住性子。
她必会出手。
而姑娘和少爷只要等着就行。
但如今舆论一起,给太夫人和张辅造成了压力,若是引起他们反感,觉得姑娘和少爷太有心机,对姑娘和少爷态度生变,只怕不利。
原本国公爷心中是对两个孩子有愧的。
霍惜沉默。她觉得她也有些被吴氏的这波操作乱了阵脚。
“嬷嬷……”
“姑娘,这是人吃人的社会,不可以常人眼光看待世人。有权有势之人,想拿捏普通百姓,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若有太子府帮着弹压,姑娘这番操作,只怕是水花都不会溅起来。”
起不到作用,那做这些事就无益。
就像姑娘母亲当年,知内情的人也不会只有厅中的姑娘和奶娘,就没人知情起疑吗?
但他们敢跟贵胃高门对抗吗?连声音他们都不敢发。久而久之,假的也成真的了。
凝秀和奶娘浑身一凛,“那我们要怎么做?”
“看世情如何引导吧,看国公府如何操作,也等着吴氏出手。姑娘只要等着就行。有时候等着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待待最佳时机。”
霍惜点头。她还是对后宅争斗的事经历太少。
这些年来,虽也过过吃完这顿不知下顿的日子,但总体来说日子还是过得安稳平静,未遭过什么变故。
“姑娘,我们如今还是要取得国公爷的支持。姑娘还是要利用好国公爷的愧疚之心。不可冷着他,若让他冷了心,觉得你们姐弟可有可无,于你们无益。若即若离最好。”
马嬷嬷尊尊教诲。她太理解大宅里当家做主男人的重要性了。更何况,国公府里还有一个被封国夫人的太夫人。
“好。”霍惜应声。外祖父也说过,张辅是个关键。
为了念儿,她什么都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