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家与平江伯府联姻,蒸蒸日上,生意更上一层楼。
仕族官家有权势但缺银钱,而商家有钱财却缺些权势,于是,官商联姻的变多了起来。互相借势,自然比其他竟争对手更有优势。
宫家傍上平江伯家,连带贺家等一众姻亲,在淮安都算抖起来了。
平江伯陈瑄,督运总兵,驻节淮安总领漕务,得永康帝信重。这两年倭寇侵扰东南沿海,也是平江伯率兵击退,更得东南沿海百姓及永康帝看重。
贺氏自然不想错过与陈家的这门婚事,年初就急着给宫子羿和陈家庶女陈静慈办了婚事。
如今淮安的商家攀不到平江伯的,纷纷来攀附宫家。贺氏收帖子收到手软。
前些天贺氏与人饮宴,听到京城传来的八卦,还跟众人议论嘘嘘几句。
“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喜欢顶多冷着人,母子几个不得宠罢了,再不然休弃和离,一别两宽即可。怎么还要人家的命,还把亲生骨肉抛在外头多年?那可是至亲骨肉,又不是养不起。”
“可不是。那世家大族,说是重规矩,我看啊,还不如咱们商家呢。”
“就是。不过,听说那李氏是因难产没的。”
“你信啊?”
说话的妇人一琢磨,也就闭嘴了。
又隔几天,还是这些人聚在一起,又说起京城英国公府的八卦。
“也不知到底是哪家把人拒绝了。要我捡到这样的高门儿媳,做梦都会笑醒。英国公的嫡长女啊,咱们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这要能跟他家攀上亲家,那祖坟都冒青烟了。还看不上人家。”
贺氏也连连感慨,那户人家定是被屎湖了眼。
“也是那家人没运气,没看出她的身份。”
“这也是太没运气了。不然跟英国公府攀上亲家,以后还不横着走啊?”还用到处塞好处找关系,看人脸色?
他们商家做点生意,难着呢。
也不是谁家都有宫家那么好的运气,能跟平江伯府搭上的。
大家都朝贺氏恭维起来。
贺氏被人恭维,心里飘飘然。
但一想,英国公府呐,平江伯府跟他家一比,到底差了不止一层两层。而且陈静慈不过是庶女,又不得主母的宠。
流落在外的那位可是英国公元妻嫡长女呢,弟弟还得封世子。这要是能攀上,能与他家联姻,做梦都要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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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家啊,这么没眼光。八卦之心顿起。
尔后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耳熟。从外地派了下仆去羞辱对方,严词拒绝对方?
听了半天,心惊肉跳。
再细细打听一番,顿时如遭雷噼。
原来这个被屎湖了眼的人是她自己啊!
顿时坐不住了。
贺家正院的书房里,宫舫和宫子羿对坐,无言。
祖孙二人心里都颇不是滋味。
宫子羿想着那个常在她脑子里跑来跑去的,一头乌发,光滑如缎的人……心里抽疼。去年在长江里见到她,已知缘尽。
他山里水里跑遍,江南江北跑遍,以为忙起来就能忘了她。但是,还是不能。
过年也在外头,没回淮安。
直到被祖父一封信叫了回来。与陈静慈成亲……
他以为时间长了,就慢慢忘了。没想到,又听到她的消息。
宫舫觉得自己可能老了,精力不济了。
当时他看到那名女子,被她折服,明知她是个极好的主母宗妇人选,却还是没有坚持他的想法,没有把人留下来。
白白错失了这么优秀的孙媳人选。
看向孙子,深深叹了口气。
“如今错已铸成,流言已传出,咱家不能当不知情,以免得罪了英国公。”
英国公要是与平江伯对上,平江伯也不介意牺牲一两名出嫁的庶女。
“是祖父错了。我们都看走眼了。”
看她第一眼,他就觉得她优秀,与孙子匹配。只是当时还略有些遗憾,若是她的身份再高些就好了……
没想到,她的身份竟是这般高。高到他们家攀不上。
他们宫家错过了。不然家族起码还能再旺几十年。
“羿儿,要不你往京城去一趟吧。那是个可怜的孩子,没想到她身世这般坎坷,你亲自去京城,止了关于她的流言,这些年她不容易。”
宫子羿脑子里乱糟糟的。
自年少时认识的她,就是乐观开朗的,肆意的,常朝他翻白眼。他与她相处,感到轻松,自在。他盼着能长久地与她相处下去。
他是一点没想到她竟有那样的身世。
如今好不容易回归家族,没想到又被京城贵人们置疑她的规矩礼数,斥她丢了世族的脸面。
宫子羿心里难过异常。
祖孙二人正商议着要如何帮她一把,贺氏和宫烁走了进来。
贺氏看了儿子一眼,见儿子不看她,有些心虚。
“娘不知她竟是这样的身份……”若早知道,必要亲自去京城求了,为羿儿求到家来。
宫烁瞪了她一眼,都是这个势力的女人,害他家错过了这么一位高门儿媳,还害得儿子错失了心爱之人。
宫烁叹了口气:“父亲,羿儿如今成亲了,他去京城怕是不合适,要不让贺氏去吧。让她到英国公府上赔个不是,也好平了那些流言。”
“对对,我去一趟吧。莫让英国公记恨上咱家。我上库房里挑些精贵的东西送过去,也好让英国公看到咱的诚意。”贺氏急忙出声。
宫舫觉得贺氏做为一家主母,她出面是最好不过。正要点头,宫子羿开口:“祖父,还是我去吧。”
“你去怕是不合适。”
宫子羿摇头:“遮遮掩掩的反而不好。我大大方方的去,带上礼物上门拜访义弟,京城百姓若得知我们年少时,是对着大运河结拜异性兄弟的情谊,还会传为美谈。只有我出面,才能止了这场流言。”
宫烁看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
“父亲,如此也好。羿儿是当事人,他去解释比贺氏去更有说服力。到时若能与英国公府修补一二关系,他们以异兄妹相称,也是一桩美谈。”
宫舫思忖了一番,也就同意了。
而嫁进府不到两个月的陈静慈,听说夫君要去京城,悬了一颗心。
那个女子她还记得,灼灼风华,若她要争,自己必是争不过的。
她本以为她身份比她高,可以压她一头。可没想到,人家竟是嫡女,而她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罢了。
想到丈夫对她的冷澹,陈静慈一颗心揪了起来。
帮着宫子羿收拾好行礼,想了又想,挪到他面前:“夫君,我能与你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