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瑶自幼习武,力气不比成年男子小上多少,当下又没留手,肆无忌惮地往宋清欢的脸上扇,三两下的功夫,宋清欢的脸就肿成了猪头,牙齿也有些松动!
她却只觉解气!
十几年了!
从宋清欢被皇后接回京城,一直到自己身死,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这些年间,她没有一天不受宋清欢的语言攻击,也没有一天能睡个好觉!
彼时她年纪小,见识少,也说不清楚宋清欢为何如此可恨,只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总是挨罚,宋清欢做错了,自己却必须原谅!
现在想想,宋清欢多会说话啊!
黑的能说成白的,好的能说成赖的,明明是在劝说,却总能在三言两语之间挑起太子的怒火,离间他们的感情!
曾几何时!
她也想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地扇着宋清欢的巴掌,可她不敢,她害怕太子说她没教养,她害怕九皇弟质问她,她更害怕看到皇后失望的眼神。
我呸!
他们算什么?
他们算个屁的亲人!
重活一世,云初瑶宁愿让天下人都骂她六亲不认,也不要因为所谓的亲情,委屈了自己,她就要打,她就要骂,她不好受,别人也别想好过!
“啪!啪啪!”
几巴掌落下,她只觉得她憋了这些年的郁气全都出了,取而代之的是痛快!是爽利!是大仇得报的快感!
这还只是利息!
她害她的,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云初瑶眸色微寒!
于是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变故惊到了。
上一秒,她们还割腕于长乐公主的好骗,下一秒,好骗的长乐公主就飞身上前,对着宋清欢的脸颊,狠狠地抽了起来,每抽一次,她还要说上一句:“怎么?你还想再挨一个巴掌?本宫成全你!全都成全你!”
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算是让她玩明白了!
你不是说,你是看出来云初瑶心悦季景珩,才出此下策,想要成全他们吗?那云初瑶也看出你想挨打,才会片刻不停地往你脸上招呼啊!
怎么说呢。
粗暴是粗暴了点儿,但真他娘的爽啊!
有些贵女的眼睛都冒光了。
不过云初瑶毕竟是个练家子,哪怕只动了两个呼吸的手,宋清欢的脸也被打得不成样了,眼看着云初瑶还要动粗,季景珩眼皮一跳,不自觉地上了两步,阻止道:“……够了!”
“够了?”
云初瑶脸色一冷,死死地盯着季景珩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没够!根本没够!季景珩!你可知她做的腌臜事,若是没能及时澄清,等待着本宫的会是什么!”
是嫁给你这个废物!
没错!季景珩之于云初瑶确实是一个废物!
他武功高强又如何?家世显赫又怎样?归根结底,不都是一个耳根子软、还容易受人蒙蔽的男人吗!是!你喜欢宋清欢,不喜欢我,既如此,你为什么不拒婚,为什么不跟我说个明白?更何况抛开一切不谈,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啊!
如此心狠!如此懦弱!如此的不作为!
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云初瑶的眼底燃起了愤怒的火焰,火光越烧越高、越烧越烈,其中的炙热和滚烫让季景珩瞳孔微缩,连退两步,近乎狼狈地败下阵来。
是了。
今日之事,云初瑶若是没能及时阻止,等待着她的只会是流言蜚语和被迫下嫁,而她所嫁之人也正是自己。
可她不愿意。
季景珩怔怔地看着她,神情恍惚,这一刻,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云初瑶并不愿意嫁给自己,甚至如此地厌恶自己。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恨,带着厌恶,甚至还藏着恶心,像是在看一个脏的东西。
她这么讨厌他吗?
季景珩的脑袋“嗡”了一声,半晌,都没办法回过神来。
云初瑶却收回了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清欢,冷冷一笑:“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害怕了?后悔了?”
她啧了一声,道:“你放心,本宫不会再对你动私刑了,毕竟你是在母后膝前长大的,本宫若是越俎代庖,惩治了你,难保不会让母后难做,不是吗?”
宋清欢痛得直哆嗦,却强压下了心底的恨意,捂着脸,满眼泪光地看着云初瑶。
眼神里有些希冀。
云初瑶哂笑。
她这是期盼着皇后放过她呢?
“但是吧,”云初瑶轻叹一声,“母后再爱重你,也大不过礼法去,偏偏她还是最懂礼、最仁义的人了,想来也是不会包庇你吧?”
宋清欢身形一僵,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一滴两滴的,全都滴到了伤口处。
她哆嗦了起来。
不是疼的,而是气的。
长乐公主都这么说了,皇后还能继续帮自己吗?她要是帮了,岂不是证明云初瑶说的都是假话,皇后是一个既不懂礼、也不仁义的人!
“既如此,你还是去街上跪着罢!”
云初瑶温声细语地开口:“等跪足了两个时辰,再回皇宫领罚,如何啊?”
宋清欢哭声一止,整个人都呆到了原地,反应过来后,她神色一慌,不住摇头:“不、不可以,初瑶妹妹,我知道错了,也愿意回宫领罚,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我跪到街上去!”
“为什么呢?”
云初瑶不解:“本宫瞧着,你似乎很喜欢正街上的热闹呢?成全你不好吗?难不成,你想跪的不是正街,而是朱雀大街?如此,倒也不是不行。”
“不!”
宋清欢尖声道:“不要!初瑶妹妹!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为了折辱我,再丢了皇室的脸,求您了!”
她要是真跪到了街上,岂不是会成为全京城百姓的谈资?到时候她还怎么见人了!
这一刻,她终于后悔了!
早知如此,自己是说什么都不会招惹长乐公主了,谁知道短短的几月时间,公主的变化竟然这么大,胆敢直接发落我了,难道她不怕皇后对她失望吗?
宋清欢不明白,但这不妨碍她惶恐,她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