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想通了王常在的死因,也知道了云初瑶企图杀人灭口的真相,心里更是怨气冲天!
她以为云初瑶看似冷情,却是个心慈手软的,不成想,她竟如此的心狠手辣,究竟是自己识人不清,还是她云初瑶肖母,藏得太深呢!
可恨!
何其可恨!
她养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摘取胜利的果实了,她竟先一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恩情没了,反倒成了仇敌!
皇后死死地盯着云初瑶的脸,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全是惊人的冷意和杀机,还藏了一丝丝的惊惧!
她,藏得好深!
云初瑶站在原地,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却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终于。
她终于知道了凶手的目的。
凶手当真只是想杀死王常在,并将王常在的死嫁祸给自己,让八皇子与自己交恶吗?不!绝不仅仅是这样!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云初瑶还猜不出对方的企图,那当她对上了皇后的目光,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凶手意在告诉皇后!
你的“女儿”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并且记恨上了你,还不除掉她吗!
事实证明,凶手的谋算是正确的,皇后确实怀疑起了自己,也的确对自己升起了杀心,若是自己再不动作,两人势必会明争暗斗,大肆厮杀,凶手也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云初瑶岂会让她如意?
“……母后?”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皇后,又看了看周嬷嬷怀中的包裹,黑漆漆的眸底闪过了一抹狐疑,却道:“母后若是头痛,还是先回坤宁宫歇息吧,八皇弟这里,自有儿臣照看。”
说着,她又佯装随意地说道:“周嬷嬷,你抱着这双鞋子作甚?也不嫌脏?”
周嬷嬷身形一僵,本能地抱紧了虎头鞋,挤出一抹笑来:“殿下哪里的话,这双虎头鞋可是包了好些层的棉布,精细着呢,哪里会脏。”
说着,她又道:“更何况这鞋子是八殿下穿过的,哪怕沾了些浮灰,也是老奴的福气!”
“是吗?”
云初瑶随口应了一声,见周嬷嬷神色慌张,她更是眯了眯眼睛,难掩狐疑地开口:“可周嬷嬷刚刚不是还说,这双虎头鞋不像是男婴用的吗?”
周嬷嬷的心“咯噔”了一下,刚要挤出笑,就被皇后冷声冷气地打断了!
“刚刚?刚刚你还说周嬷嬷老眼昏花呢,怎么还敢信她的话了?”皇后不耐道,“行了,一双鞋子而已,再查,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说着,她又道:“更何况,本宫也不觉得王常在会与谁结仇、被谁杀害。”
这话一出!
云初瑶眸色微冷,余光从八皇子的身上扫过时,更是看到了他瞬间苍白下来的小脸儿!
看来他也明白皇后的意思了。
她是想轻拿轻放了。
“母后。”
云初瑶拧眉道:“儿臣觉得王常在的死可能——”
她话没说完,皇后的脸色便猛地抬眼,看向了云初瑶,眼底闪过一抹薄怒,脸色也微微发青,一个没忍住,直接怒斥出声:“够了!”
人都是你杀的!
你还装什么无辜!
她斥了云初瑶一句,心底却不觉畅快,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撕开云初瑶那张虚伪的面具,暴露出她内里的狰狞来,但她不能,因为云初瑶的身世曝光,对云初瑶没有好处,对自己、对太子,同样也是致命一击!
她只能忍。
她也的的确确做好了忍耐的打算,但云初瑶也太不要脸了吧?竟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但要杀人灭口,还想着收买人心,装出一副她很为老八着想、还想为王常在复仇的模样!
偏偏自己还不能戳穿她!
偏偏自己还要捏着鼻子,帮她演戏!
皇后怎能不气?
她冷着脸,死死地盯着云初瑶,眼神毫无温度,哪怕是最愚蠢不过的人看了,也会心中疑惑,这真的会是一个母亲看向自己亲生女儿的眼神吗?说是生死大敌也都不为过吧?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冷凝!
奴婢们神色紧张地跪在一处,身子都在发抖。
良久,皇后才定定地看着云初瑶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王常在缠绵病榻近十载,如何与人结仇?不过是误闻了君子兰和静昙香,才酿此惨剧,哪还有什么幕后黑手?阿瑶,多思多疑,可是为臣之大忌啊。”
云初瑶猛地抬起头,眼底闪过恰到好处的震惊!
皇后却道:“至于这个误认了静昙香的狗奴才,还是拖出去,打死了罢,也算是告慰王常在的在天之灵了。”
“娘娘!”
孙御医徒弟的脸色瞬间惨白,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娘娘!奴才不是故意——”
话没说完,他的嘴巴就被人捂了去,哪怕眼睛瞪得溜圆,脚都用力蹬着,也是无济于事,很快,就被人拖到了屋外!
行刑声响起!
屋里的人全都紧起了皮子,生怕下一个被人拖出去顶罪的人会是自己。
但他们都想多了。
皇后赐死了孙御医徒弟后,竟然再没了向其他人发难的意思,甚至连伺候在王常在身边的婢女都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的惩罚,便要起身离开。
奴才们心中窃喜,看向死去的主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怜悯。
瞧瞧。
这还是个常在呢。
死得这么冤枉,也没人为她申冤不是?
至于她的儿子?
呵。
“对了。”
皇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脚步,瞥了八皇子一眼,冷淡道:“小八,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八皇子身形一僵。
他年纪小,看着瘦弱,跪在地上时,只有小小的一团,皮包骨头似的模样,云初瑶却能从他消瘦的肩膀和躬着的身子上,看出他压在心底的仇恨来!
他紧握的拳头上,手背泛白,他低埋着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在隐忍!
云初瑶不知道皇后有没有看出他的仇恨来,也许没瞧见,也许是瞧见了,也不在意,一个羽翼未丰的孩子,皇后又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故而,她毫不在意他的隐忍和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