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贺鹤便调走了连同项啸在内的考功司十名官员,前去搜寻人证物证去了。
而陈落,也从那些折子中,挑选出六个不大不小的贪墨案,分别交给了六个临时组成的小队去查。
小队每队的人数都和贺鹤一样,尽都是十一人。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考功司都只是开个晨会和夜会。
陈落在这几天也上了两次早朝。
因为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所以早朝也都只是走走过场,喊几句万岁也就退朝了。
独孤云起也找过陈落几次,俱都是吃喝玩乐,并没有什么正经事。
这天,陈落正在一家酒楼内与独孤云起用膳。
突然,有一个满身是伤考功司的官员毫无礼貌的闯了进来。
陈落见他的慌张模样,并没有动怒,而是问道:
“不是让你去帮着贺大人找证据吗,你来这里做什么,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郎中大人,贺大人他……”
陈落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劲,便问道:
“贺鹤他怎么了?你先别着急,缓缓气再说。”
那名官员喘匀了一口气,而后说道:
“贺大人他被暗算了,正在吏部衙门躺着呢!”
陈落闻言,立即站起身来,问道:
“你说什么?”
那名官员说道:
“贺大人被人暗算了,生命垂危,郎中大人你快去看看吧!”
陈落闻言,立即对独孤云起说道:
“独孤兄,我衙门里出了些事,先告退了。”
独孤云起也站起身,说道:
“我与陈兄一同去吧。”
陈落婉拒道:
“不必了。”
随后便直接跑出了门外,一路跑到了衙门。
而在陈落身后的上方,宋无常也跟了过来。
衙门内。
项啸看着腰间插着匕首,脸上已经发紫的贺鹤,焦急的问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撑住,已经让人去请看病的郎中了。”
贺鹤发紫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别担心,我没事。”
项啸从怀里掏出几十两银子给身旁的一名官员,并嘱咐道:
“照顾好贺大人,一会看病的郎中来了,让他无论如何医治好贺大人。”
说完这句话后,项啸就朝着门外走去。
那名官员看着自己手里的几锭银子,问项啸道:
“项大人,你要做什么去?”
项啸并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回答道:
“我带着咱们的人把那些凶徒都抓回来,严刑拷打,一定要问出幕后指使之人。”
项啸的这句话刚说出口,躺在考功司大殿桌案上的贺鹤就喊道:
“老项,回来!
这样没用的,他们都只是从下等赌场和妓馆招来的泼皮混混,你抓他们来,也问不出什么的。
咱们的人现在都有要务在身,也抽不出时间的!”
项啸闻言,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在此时,一个背着箱包的花白胡子老者突然被人从门外连搀带拉的拽了进来。
那老者一边走一边抱怨道:
“哎呦,你别拽了,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能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那人焦急的道:
“老郎中,你快些吧,正等着你救命呢。”
老者一边抱怨一边走着,很快就来到了贺鹤的面前。
项啸急忙走到老者的身旁,姿态极低说道:
“老先生,这是我们吏部考功司的员外郎大人,您给看看,他现在身体怎么样,还有的救吗?”
老者坐在贺鹤的身旁,说道:
“莫急莫急,等老夫喘匀了气,给他号号脉,就知道了。”
说完,老者先是看了看贺鹤的脸色和身上的伤势,而后翻了翻贺鹤的眼皮,给贺鹤号了号脉。
考功司众官员都无比焦急的看着这名老者。
良久之后,老者将那枯瘦的右手从贺鹤的手腕上拿起,摇了摇头,说道:
“没救了。”
项啸闻言,立即抓住老者的衣领,晃着老者的身体问道:
“怎么没救了?怎么可能会没救了!”
老者被项啸晃得头晕目眩,急忙说道:
“别晃了,我的骨头都快被你晃散架了!”
等项啸松开了手,老者才开口说道:
“这位大人一看就是被棍棒殴打过,而这位大人也没有习武,所以导致身上都是伤。
另外,他的腰间还被插了一把匕首。”
项啸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这些不就是一些皮肉伤吗,那他的脸怎么变得一会青一会紫?”
老者说道:
“问题就出在这。”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老者才不情愿的解释道:
“若只是一般的皮肉伤,随便一个正经的郎中都能医好,就只是他腹部的那把匕首,比较难处理而已。
但是,从这位大人的脸色上来看,这位大人肯定是中了毒。
而且毒的根源,也很可能就是在拿把匕首上,按照匕首刺入身体的程度,应该扎到了五脏。
这就说明,匕首上的毒,此时已经渗透了这位大人的五脏六腑。
现在就算是处理好了他的皮肉伤,也依然阻挡不了毒的侵入。”
项啸立即问道:
“什么毒?解药是什么?我这就去抓。”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
“别费心力了,世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毒性已经破坏了他的五脏六腑,什么解药都不管用了。
你们还是尽快为他准备后事吧。”
项啸闻言,怒道:
“什么准备后事!
我告诉你,如果你今日救不了他,我今天就让你的家人为你准备后事!”
说完,项啸挥拳便要打。
老者见状,再也不复之前的高姿态,急忙求饶。
正在桌案上躺着的贺鹤急忙阻止道:
“老项,住手。”
项啸闻言,立即看向了贺鹤,老者也趁着这个机会,急忙跑了出去。
此时的贺鹤,脸上的紫色已经转化为了黑紫,浑身没有一点生机,只有缓慢蠕动的紫色嘴唇证明他还活着。
项啸闻言,急忙走上前,来到贺鹤的身旁。
贺鹤无力的说道:
“我死后,别声张,将我埋得远一些,别让那些人知道我埋在哪里……”
项啸闻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重重的回答道:
“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别人打扰你的清净。”
贺鹤又问道:
“还记得咱们得唐大人吗?就是因为调查这个案子被谋害的唐大人。”
项啸没有犹豫,立即回答道:
“当然记得,唐大人清正廉洁,秉公执法,咱们以前喝酒时总说要像他看齐。”
贺鹤的脸上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
“唐大人的女儿,现在就在京城,她要刺杀所有参与谋害唐大人的人,她涉世未深,很容易被人算计,你……”
贺鹤说到这,便感觉自己的喉头被什么东西阻塞,说不出话来。
而后,一口黑血从贺鹤的口中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