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听下人回禀道大都督已经回府了,但却并没有过来向她问安,而是直接回了青玉轩的时候,虽徐娘半老但还风韵尤存的林侧妃正在侍候她吃晚饭,安王妃因为这件事情,原本好好的心情又被破坏殆尽了,味同嚼蜡,实在难以下咽,想起早上母子二人的争执,她搁下手中的玉箸,挥手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
林则妃最是会察言观色,见安王妃锁着眉头,心情不好的样子,殷勤地将泡好的茶碗双手端给她,笑吟吟的问道:“王妃姐姐因何事不快?不妨说来妾身听听,若姐姐不嫌弃妹妹愚笨,也可帮着参详一二。”林侧妃平时能言善道,惯会在丁王妃面前伏低做小,所以与王妃关系很好,两人并没有因为一个是正室和侧室的身份而看对方不顺眼。
安王妃心烦意乱地抿了一口茶,不禁与林侧妃吐出满腹苦水:“还不是旭儿,我这个做娘的都快为他操碎了心!自他回王府后房里是空荡荡冷冰冰的,连个知疼知热的人都没有,为了给他精心挑选世子妃,我厚着脸皮要办个赏梅会,将京里适龄的有身份的小姐们都请了来,让他挑,他不仅不感激我还和我起争执!妹妹你说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林侧妃颇有风情的眼神闪了闪,陪着丁王妃叹了一口气,才轻声细语道:“说来说去姐姐劳心劳力的办这个花会还不是为了世子,想让他自个选个如意的媳妇,世子爷定会明白姐姐的好意的。”又急急和王妃献表忠心:“妾身以后要是见到世子,定会帮着王妃劝劝。”
安王妃听着她的话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些,似才想起她的侄女林芳娘一样,轻轻拍了拍林侧妃的玉手:“你也放心好了!我这心里有数,芳娘这孩子自打小我就见过,模样性情都是没得挑的,你明儿就令人将她接来王府小住,算起来我也有好些时日没见她了,怪想她的!”
林侧妃开心不已地娇笑道:“那妾身就替她谢谢姐姐了,她一向也是最孝顺姐姐的,不是妾身自夸,我们家芳娘那是张飞卖秤锤——人硬货也硬啊!现在想要求娶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只是那孩子特别死心眼,一直都记得她的旭哥哥。”说完她又掩唇而笑。
安王妃不由得喟叹了一口气,继续吐苦水:“这次他不知在哪认识一位小姐,居然说要娶她,你说这事可笑不可笑?身为皇室子弟那正妻是随便能娶的么?皇后娘娘前儿个还招我去问他的婚事呢!”
林侧妃化了精致妆容的脸上微微一僵,什么时候的事?她小心翼翼略带试探着道:“那姐姐可知是哪家的小姐?长相性情如何?”林侧妃从不仗着和王妃关系好就逾矩,也并没有因为她哥哥荣升史部尚书后就翘起尾巴,在王府里一向是左右逢源,处事也圆滑事故很会做人。
“说是已去世的章探花的女儿,杜妈妈送贴子时见过,回府后说惊为天人,生得实在没得说,居然比宫里以美貌着称的丽贵妃还美上几分。”安王妃头疼地抚着额头,这样的女子就像关云长卖豆腐一样,人硬货不硬啊!像芳娘那样就不错,有家世才貌兼性情温婉,杜妈妈回来说起章三小姐的性情,那是没一句好话,只说那小姐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
林侧妃凤眼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很快,她掩饰着轻笑道:“想当年章探花才华横溢、貌比潘安,他女儿也应该是不差的。”她捏紧手中的帕子,言不由衷地道:“是不是最近很有才名的章大小姐啊?只是这章探花已死,这家世也太配不上我们家世子爷了,做个妾还差不多。”
“谁说不是呢!且还不是嫡出的那个大小姐,是那个庶出的最小的。”安王妃伸手揉着太阳穴,好好的京城贵女多的是他挑选的,他偏色迷了眼,一心一意要娶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怪不得别人都说红颜祸水……我花贴子都下了,还叫我不办花会,他真真是色令智昏了。”
林侧妃抚了抚头上的金流苏,撒娇一般地嗔道:“姐姐也真是的,就为这点小事发愁啊?这婚姻之事哪能由着世子胡闹呢!还不是姐姐和王爷说了算,再说男人三妻四妾,世子的正妻少不得要细细斟酌挑选一番。”
安王妃苦恼地摇摇头:“你且不知,他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王爷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事不管。”
林侧妃低头想了想,悄声道:“那姐姐就没想过见见那位小姐?杜妈妈虽是见过她,但她总是个奴才,好多话不好直说吧!姐姐招见她,也趁机好好敲打她一番,恩威并施说不定她还感激不尽呢!”
安王妃犹豫了下,对林侧妃的提议也颇有些动心,她自持身份高贵,以为派个身边的妈妈去劝劝那位小姐就好,哪知旭儿反弹的厉害,真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这般还不全是为了他好。
轩辕旭俊美的脸冷冰冰地,一脸生人勿近地表情,仰首阔步踏进了青玉轩,随后几步就跨进屋子,“啪”地一声关上门,旋即便沮丧地跨下脸,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呆在里面生着闷气,压根没想到要去锦瑟院给安王妃问安。
他这会心中郁气正盛,如百只猫瓜在胸,自打他上了战场以后,总是怕军中的人因他年纪小而看不起他,一直表现的是成熟稳重,挥洒自如,此刻他一双斜飞的剑眉正紧紧拧在一起,一张薄唇也是抿的死紧,眼底戾气越来越浓,见什么都不顺眼,如狂风过境般,挥手一气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烂……
“噼哩叭啦”,“咣啷咣啷”听着屋子里价值不菲的花瓶,精贵的瓷器和各种各样地碎裂声,外面尽忠尽职守着的小南小北,战战兢兢地捂着耳朵不住地闭眼,想像得出那种惨不忍睹地画面。
他最后砸无可砸,心里的怒火还没得到完整的宣泄,甚至持续一波接一波地泛滥着,一眼就扫到屋子里的金丝楠木大桌子还神气的呆着原地,亮闪闪地仿佛是在得意无比的嘲笑他被心上人抛弃了,这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扛起大桌,狂猛地扔到地上,哄然一声巨响,地上光滑而平坦的水磨青石块都被砸破了一个洞,桌子太结实居然没有如他的意碎的四分五裂,他犹不解气地又狠狠地再踹上了几脚。
他外表虽然俊朗优雅,温润有礼,但到底是个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少爷,骨子里也是蛮不讲礼,霸气无比的,他什么时个受过这样的气,且还此生报仇无望,最最主要的是,他还想祈求那人再给点气他受才好,只要别不理他不见他,不要躲着偷偷伤心落泪!到今天他才发觉他居然有受虐的倾向,只要施虐的那个人是娉婷,怎么折腾他,怎么打骂他,他不但毫无怨言还甘之若饴。
他现在心中暴怒不安,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摧毁眼前的一切,让愤愤不甘的怒气得以发泄,他蹙着眉头似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个箭步跨到门口,打开门大步流星直奔向书房,将那几本他虚心学习地至尊宝典请了出来,细细翻了好几遍,最后他慵懒的靠在书桌旁,放心地舒了口气,就说他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有问题?端是初次太紧张刺激了,也怪娉婷太过美好诱人了,所以他才没能把持得住!下次……
他缓缓将手伸到怀中,嘴角露出了像狐狸一样狡诈地偷笑,拿出一抹粉紫色的轻软布料,然后无耻地将脸埋入其中,陶醉无比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俊脸贴在香软的布料上来回轻轻摩娑着,心里顿时柔成一团水。
小北小心翼翼地声音在书房外响起:“爷,宫里来人,皇上和太子急召爷。”嗷呜!怎么又是他来回禀啊?他和小南出剪刀石头布,小南出石头,他出剪刀……
“嗯,知道了,备马。”轩辕旭小心地团起手上的布料,慎而重之的放在胸口贴心处,步出书房外又是一副俊美冷峻,高贵不可侵犯地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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