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丝妮雅被关紧闭了,不许出门。
这一回,一直排斥汉族文化的东巴部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本《女戒》之类的书,先让木丝妮雅一字不漏的背下来,而大管家则作为监管,负责确认与确保她的学习进度以及成果。
妮雅因为顶撞东巴首领又拒婚,很快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光荣成绩。许多人都在赞叹,这些年来,她恐怕是第一个顶撞东巴首领的人吧,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顶撞他。
东巴首领年轻时嚣张狂肆,年老了又有些唯我独尊,所有大家都在为妮雅担心,虽然东巴首领很宠爱木丝妮雅,但不代表宠爱就是一切。
妮雅更讨厌大管家了。
她红着眼,将书推开了一边,大声道:“你凭什么来管教我?不要以为,阿爹给了你权力,你就可以这么对我!”
“首领正是给了属下管教您的权力,小姐要是有什么不服气,在您完成学业之后,可以去向首领申诉。”大管家淡定得捡起书,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你——”
“小姐,你的书,还没有背完,还请小姐在今天之内,好好的将书背下,以免首领责怪。”
妮雅气结,好一会儿,才呵呵的笑了几声,道:“是啊,你是大管家,当然有资格管教,谁不知道,整个东巴部落除了阿爹,就你最大,谁也不敢得罪了,但是我不奉陪,这书,你自己去读!”
“二小姐!”大管家见木丝妮雅转身欲走,厉声道:“你现在有任性的资格吗?!不要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处境,所以不用劳烦你来教导我,而且,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管,你不过是个管家,一个仆人,你没资格来管我!”说完,木丝妮雅转身跑开,留下大管家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手里握着妮雅扔过来的书,紧紧的攥着。
良久之后,大管家默默转身,看了一眼被发脾气的妮雅弄得一团糟的室内,无奈的叹了口气,神情里有苦涩,有悲伤,有无奈,还有……担忧和怜惜。
“没资格吗?是啊,没资格啊!”
一瞬间,那背影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以及从人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凄凉,让人见之感触。
阿图刚从首领那里出来,恰巧碰上了生气徒步的妮雅。
“小姐。”阿图叫住了妮雅,妮雅看到他心情缓和多了,和他并肩而行。
“首领那么做也有他自己的考量,相信首领不是一个会将自己宝贝女儿推进火坑的。小姐,你和首领好好谈一谈,你就会了解的。”阿图话中有话,希望妮雅能听出来。
木丝妮雅有些心动,从小到大阿爹都无条件宠爱着她。
“是么?”
“是,阿图什么时候骗过小姐?所以,小姐现在得好好的表现,不要让首领更加的生气,然后,等过段时间首领的气消了,你再去找他,到时候不论你又什么疑问不解,都可以亲自向首领亲自问询然后求得答案。”
“好,我试试。”妮雅撇开头,她莫名其妙的不敢看阿图的那双黑眸,看着窗外的风景,轻声道。
阿图笑了。
那笑容,仿佛碧塔海如镜的水面被徐徐清风吹起的阵阵涟漪,很容易得见,却有着一种只要深究就会被那份隐藏在平凡之下的面容所震惊和心悸的美好。
***
卡陆迈是大管家的亲信,一个四十有几岁的男人,他现在的身份是带兵的统领,,因为兵权在握,纵使再恶劣再残暴也没有人敢轻视他,尤其是,卡陆迈将“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两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情况下。
站在这个位置上,卡陆迈替大管家解决的事情非常多,部落里有很多机密,他都清楚,但是他更清楚大管家的谨慎和戒备,所以,在大管家面前,他都装作一个忠心的下奴。
此时,卡陆迈正在训练军队。
大管家站在高楼远远望去感觉自己的势力又增大几分。
“只要有卡陆迈在,什么事情都好办。”大管家说。
身后的阿月拉冷冷地看了一眼那阳光下闪烁不清的人影,说:“他们看似有规有条却都带着剑。”
大管家听出了这话中话,叹息一声,说:“他是我的亲信,若是要叛也不用等到那一天。”
阿月拉一笑,连笑也让人感到寒冷。
***
“阿爹。”木丝妮雅怯怯的看了一眼端坐在虎皮,看着面无表情却眼神如炬的东巴首领,好些日子没见了,她竟然对她最亲的阿爹有了一些畏惧感。
如果换做是以前,不论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东巴首领身如泰山,面如寒霜,面对这个自己一直疼爱着的女儿,此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妮雅,你可知错。”
妮雅吸了吸鼻子,终于止住了哭意,但勉强扯起来的笑容,格外的难看。“我……我……”
“好了,不用说了。”东巴首领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说话,“事情,阿爹也不怪你了,但是,妮雅,都是我将你宠成这样,完全不知天高地厚。”
妮雅惊讶的看着东巴首领,她没想到东巴首领就这么轻易的绕过她。
东巴首领看着自己的女儿,那双如碧塔海般纯净的眼眸写着疑惑。
“你不喜欢阿米尔,阿爹理解,阿米尔不是个好东西,根本配不上你。”
“那阿爹为什么?”既
“因为——”忽然,东巴首领目光一转,原本充满慈爱与无奈的眼,瞬时变得犀利夺人,“东巴部落需要那批聘礼。”
“阿爹?!这什么意思?”妮雅瞪大眼,她的聪慧,在这种事情上,完全没有发挥得余地。
“阿爹只是为你们定亲,并不是成亲,阿爹一开始就没打算将你嫁给阿米尔。”
妮雅一愣,脑袋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片空白,她不理解,阿爹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阿爹目光如炬,里面所蕴藏着的比那最为漆黑的夜空还要深邃的目光时,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不禁哆嗦着唇瓣,颤颤的看着她敬爱的阿爹,好半响,才断断续续的说出自己的猜测来,“阿,阿爹……您是打算……骗人?”
“嗯。”
“阿爹,您——”怎么能这样?!妮雅刚想说这话,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东巴首领一记严厉眼神给瞪了回去,话哽在喉咙,如鱼刺在喉,怎么也弄不出来。那种感受滋味,难以言表。
木丝妮雅忽然觉得,她的阿爹,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