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左眼刚被挨了一拳，眼睛只能眯着见人，模糊的视线隐约看见上方高耸站着一个人，还没泄够气重新抓着他的衣领。
咬着后槽牙，“你TM最好没碰她。”
“没有。”
温瀚辰脑中一根紧绷的神经倏地松散，他浑身散了劲一般抓不住张彦的衣领，一屁股坐在地上，脸埋进屈起的大腿处。
等再抬起，张彦触及到温瀚辰眼球布满的血丝，他握着拳头撑地，目光带了一眼站在一旁毫无血色的徐莉。
悲哀一笑，他真得做错了。
现在他唯一庆幸的，在他这几天的坚持和犹豫下，没答应让徐莉把那晚在酒店里配合她拍的那些照片流露到校内贴吧上。
等沈风匆忙的穿着浴室凉拖赶到北城西阳派出所时，一眼看见一人低着头，手上拎着件棉袄外套，坐在候审厅凉椅上。他在门口顿了顿，换了个心情冲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眼前的兄弟。
“不是说打架了吗？没伤，不错啊。”
温瀚辰没心情听他同自己开玩笑，一把推开，重新坐回椅上。沈风拍拍温瀚辰的肩膀，正打算先进去同民警交涉下后续处理程序，脚一顿，见一民警带着张彦出门。
嘴角抽抽，他看了眼椅子上的温瀚辰，这打得确实也忒狠了吧。
小民警领着人出来，一眼瞧见闹事人身边来了个同样年轻的小伙子，瞬间不大高兴。
“嘿，我说，之前不是让你叫个大人来吗？”
沈风见眼色办事，指指自己：“哥，我不是大人吗？满18，超20了。”
也没哪条规定成年人打架闹到派出所需要家长来接人的，小民警摸了摸鼻头，伸手挡开凑上前的沈风。
“你丫凑什么热闹。”
沈风一笑，又看了几眼一旁低头不响的张彦。右脸红肿，嘴角有伤，鼻头有点红，刚走过来时双手双脚都正常。
他瞬间暗松口气，正打算把小民警叫到一旁商量通融一下，那刚从学校毕业走到社会的小民警一个警告的眼神袭来，下一秒立正站好。
“陈队。”
沈风和温瀚辰同时抬眼瞧了一眼来人，刹那间一个把头低下扭向另一边，一个一秒钟挡在某人的身前，一个劲对着人尴尬傻笑。
被喊着陈队的中年民警瞥了一眼椅子方向的他俩，走到张彦那边，拍拍人的肩膀，“你刚建议的那几方面，我们会酌情考虑。回去后好好养伤，后续如果有什么材料需要补充，我们的民警同志会电话同你联系。”
张彦低着头点点，至始至终没抬起过。
见张彦匆匆离去，沈风赶紧扒拉住准备离开的陈队，故作谄媚一笑。
“陈叔，感谢感谢。”
陈德荣斜眼睨了沈风扒着他胳膊的手一眼，满意的见沈风聪明松手，再一眼瞧了起身一副想英勇就义的温瀚辰，凝眉。
“瀚辰，你这事可真闹得大了。”
温瀚辰目光坚定，“陈叔，你不该公办私事。”
下一秒，背后响起劈天盖地的怒吼，温瀚辰扫了眼脸色瞬间不大自然的沈风，故作镇定挺直腰背。他长了那么大，从未见他向来温和的舅舅发过如此大的火。
傅元华还穿着白日同他们一起回北城的衣服，许是刚走的有些急，气还有些微喘。
“你小子还有脸教育起你陈叔！”
温瀚辰在听见咖啡厅外越来越响的警铃时，心里有了些理亏的愧意，但他至始至终没后悔打了张彦那几下。
又挺了挺身板，比傅元华高出一个头来。
傅元华知道这小子心里有无数的话想反驳自己，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连自己儿子在学校犯了大错也没那么生气过。他算是除温瀚辰奶奶外，把他从小带在身边教育辅导的亲人，这小子从小就比其他孩子知礼懂事还聪明，谁知昨天开始他闹着退赛回北城最后事情瞒不住闹到他爸那不说，今天一回来还搞了一出打架斗殴到派出所的事情。
不像话。简直是欠抽！
“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果然，温瀚辰头一抬，“您让我说吗？”
“嘿。好好。我让你说，你就给我说说，你一个读刑侦专业的怎么说服自己知法犯法！要不是人家有意撤案，经鉴定达不到轻伤标准，你陈叔和我就算脱了警帽也帮不了你。”
陈德荣见两人闹得有些不可收场，打着劝和的名号拍拍老同学的肩膀，“好了。孩子一时冲动，犯不着。”
傅元华顺着气，也知晓自己过于冲动。他随同陈德荣的脚步，两人进到里间办公室亲自查看笔录和相关材料。
门厅内又只剩下他俩面对面无语相看，沈风接收到温瀚辰眸光中的审视，一个激灵赶紧跟随他出门，并排离开。
“我舅是你叫来的？”
“我...我本来想叫我家老头的。可叫了他，不就相当于叫了你爹嘛。想想，还是你舅舅靠谱儿，有威慑也护犊。”
温瀚辰一个伸腿，踢向沈风的屁股。沈风叫嚣着跳起，扭着温瀚辰配合的双手扯到背后，嘴巴不停地替傅元华继续教育。
乔翘站在派出所大门外十来分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两人打打闹闹的出场，好似他们刚在里头开了一场party，现在人散了各自愉快回家。
很快，温瀚辰也看到了她。脚步一顿，还在闹腾的沈风差点扑倒他背上，只一眼，两手快速举起发誓。
“我发誓，她可不是我叫的。”
乔翘眉眼露在帽子围巾外头，一眼不眨地望着离她五步远的温瀚辰。她确实不是沈风叫来的，是徐莉。
徐莉在电话里头发飙的质问她：张彦被人打进了派出所，你是不是还有点心去看看？
电话里头，她听得有些懵了。她不理解都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徐莉还有什么立场打电话来让她同张彦如从前般友好相处，她也不理解张彦被人打了为何徐莉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直到刚赶到这里，她瞧见正从里头散了魂似得走出的张彦，一抬头见到她，满脸的伤痕藏不住内心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