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花看见爹,脆声叫“爹!”一反平日温婉的性子,牵着韩非雾从里间出来迎他,韩非雾更是高兴得大叫“爹爹回来了!”
孩子们这样高兴,韩希夷怒火一窒,挤出笑脸来。
“奶娘,带哥儿姐儿下去。”
他对****和丫鬟们吩咐道。
“是。”奶妈见他神色非比寻常,急忙答应。
韩希夷又蹲下身,用手摸摸韩非花的额头,试了试热度,同时仔细打量她脸色,感觉没事,才柔声问:“身子可好了?”一面将儿子揽入怀中,贴了下脸。
韩非花笑盈盈道:“都好了。”
顿了会又道:“谢谢爹惦记。”
韩希夷微笑道:“那爹就放心了。”
又对韩非雾道:“爹给你们买了许多好东西,都交给管家送进来了。你跟姐姐过去那边玩,爹和娘说点事,回头去看你们。”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答应,跟着奶娘出去了。
韩希夷这才站起来,看向谢吟月。
谢吟月冲锦绣微微示意,锦绣也出去了。
韩希夷径直问道:“是怎么回事?你别也告诉我非花着凉了,不能见风什么的,我是半句也不信的。”
谢吟月道:“前些日子是有些不好,我便拘了她几日。后来城里传言有人家小孩子丢了,乱糟糟的,我便担心起来,又怕母亲担心,不敢告诉她实情,所以才说一直病着。”
韩希夷道:“城里有人家小孩丢了?哪家?”
谢吟月道:“是下人们听的传言,我难道还去打听!”
韩希夷道:“你没打听就这样草木皆兵,不放非花出门?”
谢吟月目光冷下来,道:“你觉得我草木皆兵?原也是我太过小心了。可是昨天我接到弟弟从霞照传信,说方家丢了孩子。你刚从那边回来,想必也是知道此事的。你匆匆回来,难道不是不放心家里,不放心一双儿女?”——还是为了帮别人找孩子?
韩希夷道:“我更不放心你!”
声音少见的严肃。
谢吟月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希夷道:“一初丢了儿子,也不过才三四天而已,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真是谢天护给你传的信?那为何你从月初就如此紧张,不许非花非雾出门一步?分明事先知道内情。谢吟月,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谢吟月呆住,没想到他会怀疑自己。
门口,韩太太听得一脸寒霜。
她因不放心,等韩希夷走后,也跟了过来看究竟,谁知听见这番话,忍无可忍之下闯了进来。
韩希夷和谢吟月一齐道:“母亲(太太)!”
韩太太直直走到谢吟月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颤声问道:“你真掳走了方家儿子?我就说,这些年了,你不可能善罢甘休,原来等在这呢。你怎能如此丧心病狂!你便自己不怕,也不怕给儿女带来报应?!你这是要毁了我韩家吗?”
谢吟月自嫁入韩家,异常安分,她却总不安心。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人家那是“伺机而动”呢!
韩希夷没有为谢吟月澄清,说自己只是暂时猜测,而是扶母亲在桌边坐下,自己站在一旁,看着谢吟月,等她解释。
谢吟月失望地看着他道:“你真怀疑我?”
韩希夷道:“方家已经查明,那嫌犯曾进入韩家商铺。昨日我还抱侥幸,希望这是凶犯嫁祸,谁知回来……你敢说你不知情?”
谢吟月还真不敢说,因为她确实知情。
但她的知情是来自前世记忆,怎能告诉他?
她像清哑当初被诬为妖孽一般,百口莫辩了。
她一气之下道:“你既已认定,我也无话可说。你便将我扭送官府好了!只怕也是白忙,我并不知自己如何掳的方家儿子,去了官府也不知如何交代呢。没有证据,官府也不能定我的罪!”
韩希夷道:“你的手段我早就领教过,天衣无缝!”
韩太太叫道:“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老天有眼,看得清清楚楚。你如此恶毒,是要遭到报应的!”
谢吟月瞅了婆婆一眼,随即垂眸,心中冷笑:婆婆把“报应”看得这样重,是后悔当年没娶郭清哑吧?
谁知郭清哑名节被污成那样还能翻身呢。
这件事可说是婆婆毕生之恨,算是她的报应。
韩太太有心结,被谢吟月意味深长地这么一瞅,婆媳二人均是聪明人,便立即心领神会,不由羞恼——她确实被报应了!
这个儿媳,就是她和老爷硬塞给儿子的!
谢吟月觉得这样僵持对自己无益,遂正色对韩希夷道:“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你若执意坚持,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韩希夷点头道:“我信你。你到底发现什么了,告诉我,我们也好商量着如何给方家交代——”抬手制止她要反驳的话——“你也别委屈,连夏流星现在都拼命洗脱嫌疑呢,何况我们。人家又刻意栽赃了我们,你又与郭家有旧仇,更该设法澄清了。”
谢吟月双手交握,仪态端庄,轻声道:“我都告诉你了。就那些。”
他要真信她,就不会这样盘问她了。
还说澄清,要如何澄清?
她坐在家中哪儿也没去,什么也没干,无缘无故地要她解释什么、告诉什么?她关心自己的女儿也关心错了?
她看着韩希夷表面平静,实则焦灼的眼神,前世种种嫉恨浮上心头,今生的嫉妒也开始萌芽,二者合一,汹涌不可阻挡,打破了她重生以来的平静。
她垂眸,心中冷笑:她绝不会告诉他真相!
她原本可以编一套话提点他,但她偏不!
绝不让他救郭清哑的儿子,再去讨好郭清哑。
今世,她不做恶人,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做好人。
郭清哑和方初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只需冷眼旁观,方无适若能逃过此劫,那是他的造化;若不能,就该他倒霉,又不是她掳的人,她管他死活!
韩希夷见她坚持不说,心下失望又生气。
他并不觉得冤枉了她,她一定知道什么。
夫妻五年,他一直密切关注她,除了怕她再生事端外,也想彻底了解她这个人。实在是之前她糊弄得他心寒了,既然娶了她做枕边人,自然不想再做糊涂虫,任她玩弄于鼓掌间。
五年下来,他对她言行习惯,甚至一个眼神代表的心意,都很非常熟悉,她现在的神情和举止都告诉他:她一定知道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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