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颜又羞又窘,赶紧从孟云鹤怀里退出来。
“不用敲了。”孟云鹤理直气壮,“这不你和夏初九初战告捷,我给你们庆祝一下吗?”
“给我们庆祝?明显假公肥私。你亲你老婆我俩没有幸福的感觉,回头请我和初九吃顿好的还差不多……”
楚湘抗议。
“行。”孟云鹤看到楚湘抱着的文件,“什么东西?”
楚湘把账簿放在办公桌上,压低声音,“石欢糊弄人的东西,假账簿和审计报告。”
“欺负我媳妇看不懂账簿?哼!她不知道我已经把各个分公司这几年的真实财务状态核查清楚了。”孟云鹤翻了翻那些假账,看向高颜,“你就装看不懂,看看她还想耍什么花样儿。”
高颜点点头。
楚湘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转头冲着高颜眨了眨眼,“你们继续,继续……”
高颜涨红了脸。
见高颜娇态动人,孟云鹤上前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不怪我,谁让你总是让我情不自禁?我本来是个清心寡欲的人,现在倒好……都是你害的。”
恶人先告状啊有没有。
高颜刚要说话,手机响,白蔡来电,“古彬的尸检报告出来了,还有肖寒把王卫峰死前的行迹监控材料也发到你指定的邮箱里了。你和孟大什么时候过来?古彬说他还要去给石欢熬药。另外肖寒附信问你什么时候方便去看那个八假保安的现场勘查报告。”
“一样样来,我们马上过去找你们。”
高颜挂了电话,看到孟云鹤很自觉地拎起她的包,拿着车钥匙候在一旁,却是一脸幽怨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一个半小时后,高颜和孟云鹤与古彬、白蔡碰面。
夏初九和楚湘刚获得石欢的信任,不能找借口离开。
就算此前已经预知了那八个假保安的下场,看到现场勘查资料,高颜和孟云鹤还是倍感惊心。
警方是在S市林枫烟花厂后山的山洞里找到好那八个假保安的尸体。
报案人是两个到山上采蘑菇的妇女。
连着下了两天雨,山上的灌木丛里冒出很多蘑菇,这两个妇女上山采摘,中午想找个山洞歇歇吃点儿东西,结果刚靠近山洞,就见成群的绿头苍蝇嗡嗡地飞进飞出,还有臭得出奇的味道从洞里飘出来。
两个女人探头探脑往里看,被趴在洞口不远的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
肖寒接警后带人赶去勘查现场。
夏天气温高,尸体全都腐烂生蛆,山洞里面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看到山洞里横七竖八死状不一的尸体,法医出身的肖寒都吐了。
古彬说:“肖寒吐得厉害,再加上近期劳累,发烧病倒了,在中心医院住院,和郑画图、路杰成病友了。他把这些资料和尸检报告传到指定邮箱后,在附件里写了请假申请。”
肖寒请病假应该向陆明请,他怎么直接向孟云鹤请?
高颜疑惑的同时,脑海里闪现周晓宁生前在他最爱看的《刑事侦查学》里夹着的那两张照片。
除了孟云菲,另一张照片正是陆明。
是肖寒对陆明副局长产生了怀疑,还是他介意此前陆明副局长对华素青别样关照?
高颜的思绪很快被古彬拉了回来,他一张张播放着肖寒勘查案发现场采取到的影像资料,有肖寒尸检报告的基础上,进行详细的解说。
“文身男被杀的第一作案现场正是烟花厂的地下室。”
古彬指着屏幕上一张昏暗的照片说。
那个地下室高颜和孟云鹤进去过,对里面的布局和摆设一清二楚。
原本南墙下的桌子被挪到地中间,抽屉都拉开了,像有人在翻找什么东西。
桌面上满是已经发黑的血色,桌体在流淌状的血渍,地上有浸入泥土的不规则状血污。
在桌子旁边不远的地上,一把刮骨尖刀被随意丢弃。
“警方暂时没有在现场找到凶手的指纹、鞋印、毛发等遗留物证,凶手作案时戴了手套,凶器经鉴定确实是这把刀。”
古彬换了一组照片。
“这八个人死亡的时间和在采沙场挖出来的第一个文身男是一致的。不同的是,这八个人是互相械斗自相残杀。在现场找到的凶器除了锋利的匕首,还有一把手枪,正是周晓宁被害时丢失的配枪。”
随之,屏幕上出现一具腐烂的男尸手里握着那把枪的照片。
那把枪,高颜曾经用过。
之前高颜担任刑侦科长的时候,每次出警领用的手枪。
周晓宁接任后,第一次携枪出警就殉职了,这把枪下落不明。
警方怕引起恐慌封锁了消息,同时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寻找这把手枪,没想到会在那个山洞里找到。
从照片上能看到,另两个保安额头中间都有弹孔,后脑勺爆开,头部呈半球状残缺凹陷,而那两个被打死的保安正是之前从玉米地里把周晓宁的尸体抬上车的两名凶手。
高颜很喜欢那把枪,一直觉得它是有灵性的“战友。”
此时,她看着屏幕上那把枪身污浊的“战友”,似乎感觉到它的愤怒和不甘,它像满载着她的期望和周晓宁的绝望,将子弹准确无误地射进那两个凶手的脑袋,结束他们罪恶的生命……
当然,这种想法有些自欺欺人,毕竟开枪的人是另一个歹徒。
开枪的歹徒是被捅死的,胸部、腹部共有七处刀枪,致命处在左胸前。
除了这三个人,其余的五人身上都有长短不一、深浅不同的刀枪,体表的打击伤已经难以辨认,因为表皮皮肤组织已经腐烂化脓,被蛆虫拱得不成形状了……
高颜忍着胃部翻腾的不适,皱着眉头把所有的照片再重新看了一遍,死者生前群殴的场面逐渐在她脑海中鲜活清晰,形成连贯的动态画面……
光线幽暗的山洞里,八个歹徒忍受着饥饿和蚊虫的叮咬,精神濒临崩溃。
他们不敢下山,生怕被在山下村庄里摸排走访的公安们发现;他们也不能打电话,山洞里没有信号,而且手机大都没电停机;他们更不敢冒险归队,没有完全任务,他们知道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不知是谁在极度的恐惧和狂躁中开始指责同伴,遭到反驳后演变成互相辱骂和挑衅。
争吵很快演变成血腥的打斗。
也许一开始他们只是想借此发泄一下情绪,可当他们之中有别有用心的人想趁乱杀人或者逃脱,故意借题发挥激怒同伴……
争吵不断升级,打斗也越发惨烈。
有人倒在血泊之中发出痛苦的惨叫,恐慌和畏死的情绪让活着的人变得暴戾和凶残,他们不想被人杀死,就只能想方设法杀死别人。
求生欲望导致这些原本就凶狠好斗的歹徒打得你死我活,最终只有一个人全身而退,就是那个挑起事端、激化矛盾且一直躲在旁边冷眼旁观的人。
那个人,就是在采沙场挖出来的文身男。
文身男在山洞里杀死了最后一个身负重伤、苟延残喘的同伴后,趁黑摸下山,抱着侥幸心理躲进了烟花厂隐蔽的地下室。
可他没想到,早就有人等在那里。
那个人将他四肢关节的筋腱全都挑断了,又给了他致命的一刀,随后把他装进了塑料袋里,连夜去采沙场埋尸。
当晚大到暴雨,凶手作案的痕迹被冲得一干二净,但却把埋藏文身男的沙坑蓄满了水……
“徐剑呢?他还在拘留所里?”
高颜模拟完作案现场,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