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太后寿辰,皇上在宴席上就宣布了熙将军班师回朝的喜讯,除了关洛飞一等早就知道消息的人,其余的人都一片哗然。
皇上没等有人盘问,就得意地笑道:“熙爱卿通敌叛国的罪名不过是个幌子,是朕和熙将军定下的计策之一。如今郕夏归顺我沧焰,熙爱卿立了大功。朕宣布,熙爱卿拜骠骑大将军,领一等俸禄,熙爱卿的诸位子女全部脱离奴籍,跟随熙爱卿出征的长子熙兴平封右骑少将军,妾室严氏扶正,封为四品诰命夫人!”
此话又一石激起千层浪,端木翊的母亲周氏气得脸色苍白,也不管皇上下不下得了台,起身就叫道:“皇上这册封对熙家是恩赐,可皇上考虑过我们端木家没有,皇上这样做,把我们熙家置于何地啊?妲”
“母亲!”端木翊慌忙上前一把扯住母亲。
皇上赵罡脸色沉了沉,碍于端木家毕竟是扶自己坐上皇位的功臣,也不好下周氏的脸,只勉强笑了笑说:“端木夫人,熙爱卿和端木老将军的死没有关系,他立了功朕自然要有赏赐,并不是要削端木家的面子。那熙言铮已经在府上为奴了多日,端木夫人的气也该消了。如果实在不甘心,等熙爱卿回来,让他带熙言铮去端木将军墓前磕头赔罪吧!窀”
“磕头赔罪就能让我夫君和儿子活过来吗?”
周氏不管儿子的拉扯,直了嗓子叫道:“我要熙家世世代代为奴,我要把熙言铮的肉一刀刀割下来,用她的血祭奠我惨死的夫君和儿子!”
“母亲……”端木翊急了,一把抱住她边往外拖边致歉:“皇上,我母亲身体不适,胡言乱语,臣先带她回去……”
“啪……”周氏一个耳光狠狠地就甩在端木翊脸上,歇斯底里地骂道:“我怎么胡言乱语了?你这不孝子,你是不是还想着把熙言铮娶过门?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允许她进门,就算是皇上赐婚,我也决不允许!”
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端木翊顾不上得罪母亲了,伸手一点,周氏就说不出话来,端木翊赶紧背起母亲,慌忙走了。
余下的众人面面相窥,周氏虽然不给皇上面子,却说的是实话,端木家失去了老将军和大儿子,仇人熙家却加官进爵,以后还要和自己的儿子同朝为官,这换谁都无法接受啊!
被周氏这一闹,赵罡的得意被削减了,意兴阑珊地解释道:“诸位爱卿别和端木夫人一般见识,那郕夏大汗一直桀骜不驯,扰乱边境,抢夺了我们不少城池,熙爱卿平息战乱,还我沧焰安宁,就算他女儿做了那等丑事,也功大于过。等他回来,朕会命他好好管束熙言铮,给端木将军磕头赔罪,再做几场法事超度。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尔等休得再提!”
皇上都这么说了,谁再揪着不放,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一场宴席也没因为这事坏了气氛,在太子的带领下,百官和众位夫人给太后轮番敬酒祝贺。
太子是坐在轮椅上来的,说是在濮族中箭伤了腿筋,所以他脸色苍白,精神不济也没人说什么。
只赵天楚给他敬酒时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皇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头也该去烧烧香,乞求多几个贵人护着。”
赵天澜不卑不亢地回道:“三弟也该去烧烧香,去去晦气,虽说我们这种人家失几个财不算什么事,可失得起财丢不起人啊!”
赵天楚顿时被堵的说不出话,太子这不是讽刺他被一个贱奴戏弄吗?
气憋的不止是周氏还有他,熙家卷土重来,他自然不能再满城追捕熙言铮。
只是他倒没有周氏那种歇斯底里的恨,他这次可以光明正大地了解熙言铮了,如果这女子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聪明,收做自己的人也光明正大。
关洛飞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人斗嘴,很奇怪,以后能看见熙言铮的事于他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惊喜,他想的更多的是姣娘,她回到乡下就要成亲了,那男人会对她好吗?
脱了她的衣服,看到她满身的伤,那男人是怜悯呢还是厌恶……
这样想着,更烦躁,闷闷地喝了两杯,莫名地又想起姣娘喝醉了唱的那首奇怪的曲子:“在一万英尺的天边,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
过一天像过一年……他看向那群说着阿谀奉承祝福话的人,第一次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如果自己留下姣娘,或者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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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飞,太后不是让你把姣娘也带来吗?怎么不见,我还想向她道谢呢!”赵天澜回到桌边,低声问道。
“她走了!”关洛飞苦涩地笑了笑。
“去哪了?”赵天澜还没听说姣娘有婚约的事,好奇地问道。
“回乡下成亲了!”关洛飞低垂了头,掩去了眸中闪过的失落。
赵天澜有些意外,也没放在心上,随口说:“那改天我让人送十万银票给你,你帮我转送给她,谢谢她的救命之恩,让她以后有难事,只管来找我!”
“哦,好!”关洛飞眼睛一亮,或者可以借着送银票去见见她要嫁的那人,如果对方待她不好,就把她带回来。
“那丫头这样嫁人可惜了,如果让她进太医院,她会有更好的发展!”赵天澜有些惋惜地说。
关洛飞失笑:“那些老顽固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女子进太医院呢,皇兄你说说就算了,可别在他们面前提起,免得给姣娘惹麻烦!”
“我知道分寸。”赵天澜低低说道:“回宫后骆太医给我检查过腿上的伤口,一直追问谁给我缝的,要是让他看到我肚子上的伤口,只怕他挖地三尺都要把姣娘找出来呢!我只说是在濮族遇到个神医,他听了都迫不及待地想去找那神医呢!”
关洛飞低低地笑起来,骆太医虽然一向自视甚高,却不是狭隘之人,真要让他知道有人的医术如此神奇,他绑也会把她绑来为皇上效力的。
姣娘能得骆太医赏识,关洛飞为她感到骄傲,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关洛飞更坐不住了,只想赶紧离开帝都去找姣娘。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太后让人来找关洛飞,关洛飞见势不妙,怕太后留住自己又说他和赵晓绺的婚事,借口还有事,就拉上肖北先走了。
回到家里,关洛飞迫不及待地去找施大娘,打听姣娘家住哪里。
施大娘为难地说:“二爷,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姣娘走时说了,她和二爷两不相欠,今后就各走各的,二爷不用再去找她,去了她也不会见的!她怕我把她的去处告诉二爷,还逼我发了毒誓。二爷,你就别为难我了!姣娘和你相处这些日子,你也该了解她的性格……大娘劝你一句,姣娘既然不愿意给你做通房,你就别去打扰她了!”
关洛飞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满腔的热情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怔怔地看着施大娘说不出话来。
两不相欠,姣娘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他也说她要的他给不了,那还巴巴去见她算什么呢?
“施大娘……我……我不是想打扰她,是有人托我给她送嫁妆,我……算了,当我没说!”
关洛飞扭头就走了,他给的银票姣娘没要,他就算借太子的名义送去她也不会要的,那丫头看着贪钱,却取之有道,决不会收的。
关洛飞都走出一段路,又折身回来:“施大娘,姣娘的婚礼定在哪天?”
施大娘呆了一下,本来就没这桩婚事,哪有什么婚礼啊,就信口道:“这个月十八,她夫家说要娶她回去过年!”
“我知道了!谢谢!”关洛飞边往自己的院子走,边计算着,离十八还有五天,姣娘这样急着回去,一定是忙着给自己筹备嫁妆,看来,她对自己是丝毫没有留恋之意啊!
***
懵懵懂懂过了一天,第二天肖北和齐博让关洛飞请客,关洛飞约了他们上虹桥酒楼喝酒,正是上次熙言铮戏弄赵天楚那家酒楼。
去到,肖北和齐博已经在座了,肖北一见他就笑道:“二爷,你选这里喝酒,是不是想再见到熙言铮啊?”
关洛飞怔了一下,他提议到这个酒楼是下意识的,可没见熙言铮的想法。
“说起熙言铮,她又成名人了,从昨天开始,大家都在议论她,都在猜测熙将军回来会怎么对她!”
肖北道:“有人猜测熙将军要是知道她对端木家做的事,一定会打死她;有人则说熙将军会让她再次到端木翊家为奴,以赎她的罪孽;还有人说熙将军会把熙言铮送给三殿下,以消三殿下的怒气;你们猜测一下,要是熙言铮知道这些流言,她还敢回熙家吗?”
齐博不以为然地说:“不回去怎么办?难道躲一辈子啊!”
关洛飞蹙眉,熙言铮勒索了三殿下一百万银票,再加上第一次的十万,拿了这两笔钱,她的确可以躲一辈子!只是那追求自由的女子,怎么甘心躲一辈子呢!
“她会回来的!”关洛飞坚定地说道。
如果他是熙言铮,绝对会回来,有和那些辱她恨她的人光明正大地较量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呢!
肖北听出了言外之意,就笑了,点点头说:“我也觉得她会回来,额上一个奴字算的了什么,她可是白夫人的女儿,有那种铁骨铮铮的母亲,做女儿的怎么能是孬种呢!”
齐博奇怪:“肖爷,听你的语气很推崇熙言铮的母亲啊,我以前没在帝都,也不知道有这号人物,你给讲讲,她是熙将军的夫人,为什么大家只以白夫人称她呢?”
“说起这事,我先鄙视一下熙乾明,当年他娶白夫人时还什么都不是,他是在战场上蒙白夫人所救才认识白夫人的。白夫人当年跟随白老将军驰聘沙场,人长的美,武功也高,自视甚高,一般人看不上。熙乾明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了白老将军的青睐,将白夫人下嫁于她。据说成亲前白夫人和他约定,不准逛楼子,不准纳妾。熙乾明都一一答应,白夫人就一心扶持他。早年熙乾明立的那些战功,有大半都是白夫人帮他打下来的!”
肖北说到这有些气闷,一仰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接着说:“熙乾明一步步爬上来,人就慢慢变了,逛楼子开始还瞒着白夫人,后来白夫人失去了她第一个孩子时,熙乾明就明目张胆地乱来了。白夫人开始觉得有愧于他,也不干涉,可是你们知道熙乾明做了什么?”
关洛飞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熙乾明的八卦,忍不住问道:“他做了什么?”
“哼,你不知道熙言铮有个哥哥吗?熙兴平……那是熙乾明的小妾所生,她原本是楼子里的人,熙乾明迷恋她的美色给她赎了身,在外面置了个宅院养着。那小妾给他生下了熙兴平,这事一直瞒着白夫人。等白夫人生下熙言铮也不知道她夫君在外面已经有了儿子,她还自责自己不能给熙乾明生个香火,四处寻医问药。只可惜她生熙言铮时大出血,找过的大夫都说她再不能有孩子了!”
“呃,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很残忍啊!”齐博叹道。
“这是对普通女人来说,对白夫人却不是,等她确定自己不能再生时,她很大度,允许熙乾明纳妾。熙乾明得意忘形,就把小妾和孩子带了回去!当时熙兴平都五岁了,熙言铮才两岁。两人一起上门,白夫人才知道这两人的存在,她当场就被气昏了。你们可以想想,那么骄傲的女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呢!她可以大度,却不能容忍欺骗。白夫人二话不说,写了一张和离书就带了熙言铮回娘家去了!”
肖北又气闷地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在关洛飞的催促下才接着说:“当时白老将军还有权有势,熙乾明哪敢和白夫人和离,死皮赖脸地上门请罪,白夫人却不松口,就住在娘家一人抚养熙言铮,一直到白老将军再上战场,白夫人和白老将军战死沙场,熙言铮才由熙乾明接回家继续抚养。当时前皇上念白夫人为国捐躯,特下了一道圣旨,熙乾明一生只能有一个夫人就是白芷……所以,熙乾明再喜欢那小妾,都不敢扶正。而了解白芷的亲朋好友,都知道她不稀罕熙夫人的头衔,提起她都尊称‘白夫人’!”
“原来如此!”齐博叹道:“没想到熙言铮还有这样的身世,那这些年在熙家,她过的也不会太好吧?”
“可不是,那小妾生了儿子不能做嫡长子,哪会不恨白夫人呢!再加上熙乾明一个小妾又一个小妾地往府里纳,孩子生了一堆,却谁也做不了正室,都把火往熙言铮身上撒,熙言铮能有好日子过才怪!”
肖北叹道:“端木翊和熙言铮两家挨的近,青梅竹马,明里暗里照顾着她,如果不是因为那事,他们成了亲就可以把熙言铮带离苦海,却不知怎么弄成这样!”
“照你这样说,熙言铮也不像是出卖端木家的人啊,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齐博疑问。
“有隐情也于事无补,昨日在太后寿辰上你没听到端木夫人说吗?她这辈子都不会同意他们两的婚事……对了,我听说端木夫人回去就病倒了,端木翊在床前跪了一夜,还发下毒誓,说这辈子决不会娶熙言铮……”
肖北说到这,瞟了一眼关洛飞,嬉笑:“洛飞,虽然熙言铮很厉害,我也不看好你们,只她额上的奴字,还有背了这恶名声,你母亲和太后都不会答应的。我看你还是悬崖勒马,收敛起对她的喜欢吧,否则下次被逼着在床头跪一夜发毒誓的就是你了!”
“这倒是,舅母对你的要求很高,决不会同意你娶熙言铮的,二爷,你就听我们的劝,别喜欢她了!”齐博不善言辞,能说出这些话已是不易。
关洛飞见两个好友都劝自己,哭笑不得:“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喜欢她了,我是欣赏熙言铮,可还没到喜欢,更别提到想娶她的那一步了,你们别杞人忧天了!”
“没有最好,否则有你的苦头吃!”肖北笑了笑随即又神秘兮兮地说:“听说皇上把原来白老将军的府祗赐给了熙乾明,你们说皇上这是有多捧熙乾明啊,准他立小妾为正室,还霸占白夫人的家,虽说自从白将军一家被灭门后那大宅一直空着,可也不该这样侮辱人啊!白夫人要是泉下有知,岂不活活被气死!”
“她已经死了,你这话有语病!”关洛飞没好气地打击他。
“那就再被气死一次!不……两次……还有个更过分的消息……熙乾明本该班师回朝,可是听说他向皇上请了几天假,说要去老家接自己的妻儿一起回帝都……原来,他那些庶子庶女当日被端木翊发卖为奴,买下他儿女的都是他的人,他们全被送回了老家。这样算来,熙乾明的儿女在这场‘浩劫’中除了熙言铮,谁也没什么损失!”
关洛飞愣住了,齐博也很意外,脱口问道:“他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儿女,为什么就不能保护熙言铮呢?”
肖北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我说白夫人会被气死两次的原因……看来,熙言铮是很不受熙乾明待见啊……他这次回来,要是熙言铮出现,上面那些猜测都可能成为现实!”
一时,关洛飞和齐博都为熙言铮提起了心……
***
皇上派了工匠给熙乾明修缮府邸,关洛飞和朝中的大臣都冷眼看着,端木翊一家则闭门不出,听说周氏还让端木翊辞官,一家回老家好眼不见心不烦。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端木翊哪会甘心看仇家平步青云,也不知道和周氏说了些什么,周氏不闹了,却大张旗鼓地召集媒婆给端木翊说亲。
短短两天媒婆就送上了十几个女子的生辰八字让周氏挑选,端木翊被逼无奈,为了安抚母亲,从中挑了一位女子,是姚中郎的二女儿姚碧玉。
周氏了解了一下这女子,姿色虽然不是很出众,性格很温婉,她去见了一面,还算满意,当即就和姚夫人交换了生辰八字,等合了婚就定日子成亲。
关洛飞知道这事时冷冷一笑,就让他去娶亲吧,熙言铮那种女子,他根本配不上。
关王妃这边也知道了这事,她也心烦起来,姣娘离开的事她是最知道底细的,虽然说熙言铮闹事的时候姣娘也在,可是她从一些端倪中发现儿子对熙言铮关心过度了。
这熙言铮以前躲躲藏藏,她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如今熙乾明要回来了,熙言铮一定也会回来,到时儿子要是明目张胆地去喜欢熙言铮,那就难阻止了,怎么办呢?
皇上和太后的意思,都是想促成关洛飞和赵晓绺的婚事,可是关王妃心里却不愿意赵晓绺进自家的门,一是不愿意有个公主儿媳,二来那赵晓绺公主脾气太重,任性霸道,关王妃从心里就不喜欢她,怎么能让儿子受她的气呢!
她也想学周氏一样,给关洛飞说门亲事,只是这样一来就得罪了太后和皇上,关王妃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计策,只好静观其变。
而关洛飞,随着十八号越来越近,他心里的焦躁越来越盛,姣娘就要嫁人了,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吗?
可是去找她,他能给她想要的吗?
关洛飞矛盾中去找宋啓喝酒,喝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宋啓看他一脸纠结,明显和往日不太一样,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子平日也不是吞吞吐吐的人,怎么今日变了个人似的,有话快说,不说爷找乐子去了,免得在这看你的苦瓜脸……”
“宋啓,什么是喜欢?”关洛飞被逼急了,脱口冒出这话。
宋啓嘿嘿笑起来:“二爷,怎么有心上人了?对了,前些日子听小白说你喜欢熙言铮,不是真的吧?”
“我不知道……我快烦死了才问你呢……我……我这心里装了两个女人,一个是熙言铮,一个是我家的丫鬟,我分不清对她们各是什么感情……你经验丰富,帮我分析分析!”
宋啓失笑:“哟,看不出二爷还是多情种子啊,这不喜欢则已,一喜欢就两个!不过,两个都不配你,熙言铮的身份你母亲不会同意的,那丫鬟要是喜欢倒不难,收了做通房就行了,你纠结什么啊!难道你还想娶她做正室?”
“姣娘不愿意做通房,她说她要的是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关洛飞苦闷地抚了抚脸:“她有婚约,后天就嫁人了,如果我想娶她,就只能给她正室的位置!”
“呃,这丫头野心还真大啊,难不成做了正室还不准你纳妾?”宋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就她这身份,做妾都是抬举她了,还敢想正室的位置,真是白日青天做美梦!”
“她嫁了那人就是正室,虽然比不了我们家,以她的能力想过好日子也不难!”关洛飞闷闷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说到底她还是丫鬟啊,你们关家什么身份,怎么能容你娶一个丫鬟呢!你还是趁早收了这份心吧!”宋啓劝道。
关洛飞给了他个白眼,垂头丧气地说:“宋啓,别说身份的事,你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想弄清我这些日子不对劲究竟是为了什么!”
“喜欢一个人啊……”宋啓歪了头想了半天,才讪讪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女人身上我虽然比你有经验,可是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让我有喜欢的感觉,不过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事后要是街上见到,我可能根本认不出她……”
关洛飞无语,沮丧地将下颚支在桌上,怔怔地看着酒盅说:“认识熙言铮后,我经常在梦中见到她对我笑……可是吻过姣娘后,我梦中的人就换成了她,只是一会是熙言铮,一会又是她,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梦到了谁。肖北他们说熙言铮是我的心上人,可我清醒的时候想的更多的是姣娘……宋啓,我不想她嫁人,可是又给不了她想要的……我怎么办啊?”
“额……”宋啓更无语,认识关洛飞这些年,知道这家伙聪明睿智,几时有这样彷徨的时候啊!
“兄弟,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们不可能,所以才这样纠结……依我说,多喝点酒,最好醉个两天,等她嫁人了你就放开了!”
宋啓给他倒酒,豪爽地说:“我帮不了你解决情感问题,陪你喝醉倒是可以的,来,喝!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关洛飞一杯接一杯酒地灌进肚子里,却更加烦躁,等宋啓都喝的倒下了,他还清醒着。
宋啓的小厮把宋啓抬了回去,关洛飞意兴阑珊地上马,双启、双明跟在后面,看他在马上摇摇晃晃,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醉……
等回到家,关洛飞走到院子里却不肯进屋,让双启给他取蛇腹剑来,就在院中舞开了。
双启、双明看的心惊胆战,二爷这哪是舞剑,分明是在发泄,只见剑光飞舞,本就掉的光秃秃的树枝被他削成一截截,很快就成了一根木头,矗立在院中……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
关洛飞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回想着姣娘的歌声,剑越舞越快,双启、双明都不敢劝说,黄莺更是躲的远远的,只觉得二爷很恐怖!
姣娘……关洛飞一剑劈断了树,大步走了出去。
***
山道上,关洛飞快马加鞭,双启、双明紧紧跟着,两人都在心里嘀咕,舍不得当时就应该留下姣娘啊,也不用跑这一趟。
只是想归想,两人都为关洛飞提起了心,施大娘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关王妃不可能让关洛飞娶姣娘为妻的,二爷何苦去这一趟。可是关洛飞不听,一再恳求施大娘把姣娘家的地址告诉他,双启兄弟两跟了关洛飞多年,还从来没见二爷低三下四求过谁,施大娘也很意外,问道:“二爷,你就那么喜欢姣娘啊,为了她连王妃都可以违抗吗?”
关洛飞淡淡地说:“母亲既然把姣娘送到我院中,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我也算不上违抗她!”
“可是王妃是让姣娘给你做通房,可不是让你娶她为妻的,更何况……姣娘都说了,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二爷你根本做不到,又何苦打扰她呢!”
“我能做到,所以请你把她家的地址告诉我吧!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人什么都不做!”关洛飞坚决地说道。
施大娘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才道:“我要想想,我发了毒誓不把姣娘的地址告诉你的,我不能这样违背誓言!”
结果,关洛飞站在施大娘的屋外等了一夜,早上,施大娘起来,看到关洛飞还在,只好上前说道:“二爷,你想好了,这一去毁了姣娘的婚事,如果王妃不同意,你会怎么办?”
“我会让母亲同意的,她不肯我会一直求到她同意的,施大娘你就放心吧!我关洛飞要是不能护着她,也不配为人!”
施大娘看关洛飞意志坚定,迟疑了半响,才把姣娘家的地址告诉了关洛飞。
关洛飞立刻带上双启、双明就赶了过去,快马加鞭,不休不眠,跑了一夜的路总算赶到了。
看到山脚下的村庄,关洛飞抚了一把脸,双脚一紧,催着马飞跑下山。
三人进了村子,问了姣娘家的位置就赶了过去,远远就看到破旧的宅院炊烟渺渺,冷冷清清哪有喜庆的气氛,门口的树上还挂了几支白幡,关洛飞跑近勒住了马,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几支白幡,这真是姣娘的家吗?
她今天出嫁,门口不该是挂红彩吗?怎么是白幡,谁没了?
“双启,过去问问,是不是走错路了?”
双启下马跑上前去,才敲了门,门就开了,一个衣着简朴的少年担着一副担子走了出来,看见双启愣了一下问道:“你是谁?”
“小哥,请问这是姣娘的家吗?”双启陪笑。
少年脸色黯了一下,才点点头说:“是,姣娘是我姐。”
“那她在不在,我们少爷想见她!”双启指了指后面的关洛飞。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神情木然:“你们想见她就去后面山上吧……我姐就埋在那,很好找,半山腰还没立碑的新坟就是!”
“什么,姣娘死了?”双启震惊的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叫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姣娘不是要嫁人了吗?好好的怎么突然没了?”
关洛飞也被惊得一骨碌就滑下马,几步窜过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少年被三人的阵势吓了一跳,抖抖索索地说:“我爹病了,姣娘去山里给我爹找药,结果摔下了山崖,找到人都惨不忍睹,就没抬下山,葬在了山上……婚事自然没了……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我姐姐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关洛飞一把揪住少年的衣襟吼道:“你爹病了不会找大夫吗?为什么要姣娘去找药?”
“我……我们这村里这么小,请大夫要去几十里外的地方,姐姐等不及才进山里找药的!”
少年虽然被吓的脸色苍白,还是把事情说清了,还挣开关洛飞的手说:“几位爷,你们要去找她就自己去吧,我还要去赶集卖柴给我爹抓药,就不陪你们去了!”
他弯腰拾起被关洛飞弄掉的担子,回头关了门就挑着担子走了。
关洛飞一腔怒气无从发泄,猛然想起姣娘那一身伤就返身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少年叫道:“你母亲呢?总没死吧?”
少年怔了一下,才撇撇嘴说:“那女人不是我娘,她嫌弃我爹没本事,早就拿了我姐的聘礼跟人跑了,我都还要找她要回我姐的聘礼呢,爷你要是找到她记得通知我一声!”
关洛飞没辙了,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挑着担子走远,回头,看到这破败的院子,一狠心,上马向少年说的后山跑去。
新坟的确很好找,就在半山腰,周围全是坟墓,关洛飞站在坟前,半天都无法相信姣娘就埋在下面。
这不过几天的时间,就阴阳相隔,他实在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失望、心疼,懊悔各种情绪涌来,让他看着坟墓只想破坏什么。
双启,双明则暗暗舒了一口气,姣娘死了,二爷就不用违逆王妃了。
关洛飞一直在坟墓前站到太阳落山,才在双启双明的劝说下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坟堆里才走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飒芥,他摇头笑道:“没想到关二爷是个多情种子啊,你一个丫鬟还值得他跑这一趟,不过你也够狠心,还诈死,怎么对得起他这一片痴心呢!”
言铮冷冷一笑:“不是我想骗他,是他母亲,按我的意思只想告诉他姣娘逃婚了……这一切是关王妃让施大娘做的!”
她看向远处,关洛飞的身影在夕阳下越走越远,言铮一笑,关二爷,你这巴巴地跑来,不会是想告诉姣娘,你愿意娶她,一生一世只守着她一人吧,如果不是,那你来做什么呢?
明明知道你母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来不来都无所谓,我又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