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都失去了信心,绝望的时候,半空中飞跃起一束火光,冲天而上,最后落在众人面前。
肖北等人定睛一看,看到已经被烟火熏的黑黑的关洛飞站在众人面前,他的衣服已经被烧的残缺不全,露出的大片肌肤都带了烧伤。裸露的双脚上也是血迹斑斑播。
那张俊美的脸上也有不少伤痕,头发所剩无几,唯有那双眼睛,带了疯狂后的还没散去的红丝,坚定地看着众人。
“只要坚持,一切还有希望!”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地叙述众人唤回他的话。
肖北猛力点头:“对,你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怎么可能被一场火就毁灭了呢!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跫”
这话说的也是非常肯定,是肖北的心声,也是所有人的心声。
关洛飞点点头,不再往后面看,只道:“我回去换衣服……”
肖北看他冷静的不像话,赶紧点头:“好,我们等你!”
关洛飞一步步往前走,所有人都本能地让出了一条路,都默默地看着他穿着破烂的衣服,却挺直的脊背都肃然起敬,这个才从大火中冲出来的人已经不是人了,他是神,从此后就是他们心目中无人能超越的神。
等关洛飞走到家,这次不用圣旨,骆太医早背了药箱赶到了将军府,双启也备好了水,给关洛飞冲洗,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没问关洛飞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用脚趾头想想,这世间能让自家爷疯狂的还有几人啊!
骆太医也没问,给关洛飞包扎着,那些烧伤让他心急,却不能表现出来,面积太大了,没有上好的膏.药,会留下痕迹的。
关洛飞剩余的头发没能幸免,他自己从镜中看到,二话不说,自己拿刀全剃了。
光光的脑袋让骆太医心里更堵,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己的徒弟没事,否则,关洛飞这头发不会再有了。有赵天楚的前车之鉴,发生任何事都是可能的。
这场大火还是惊动了赵天澜,他在宫里坐不住,换了便装来到了将军府,肖北让石麒带领士兵灭火,自己也赶了过来。
几人坐在正厅等关洛飞处理伤势,赵天澜脸色很难看,眼看帝都才平静没几天,怎么弄出这场大火呢?就不能让他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吗?
“查……彻底查,一定要弄清是什么人敢在朕的脚下弄出这种事,查出是谁,朕灭他全家!”这是一向温婉的赵天澜能说出的最无情的话。
只是肖北和飒芥都没接话,他们现在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抓到弄出这事的人,而是,言铮究竟在没在里面?
这事要等火势小了才能证明,如果言铮没在里面,他们要做的事会更多。
如果言铮在里面,那么,他们无法想象,关洛飞会怎么疯狂!
赵天澜看几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有几分无奈地叹道:“这到底是什么孽缘啊!算了,要是言铮没事,你们捆也把他们捆到一起吧!免得三天两头又让朕心惊肉跳一次!朕还想多活几年呢,受不起这折腾!”
谁折腾的起!肖北也苦笑,可是他却知道,有些事不是言铮惹出来的,事要找她,她也无法避免啊!
这场火惊动的不止将军府附近的百姓,不到一个时辰,白府的人还有石絮,陈胜屿全知道了,大家不约而同地赶到了将军府,想一探究竟。
言铮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不见大家。
这些疑问还有想谴责关洛飞的话,在看到关洛飞一身白衣,光着脑袋带着无法遮掩的伤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问不出来了。
他们都知道,他们再心疼言铮,再怎么为她的遭遇痛心,都比不上这男人……
这男人,为了白言铮,已经疯魔了!
那些多余的话又何必拿出来说呢,这不是给他早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插刀吗?
石絮拉着陈胜屿悄悄走了,其他人也默默地走了,屋里就只留下几个能处理事的人。
只是在火势没灭之前,任何处理方法都是无济于事的,赵天澜无法忍受这样的沉默氛围,摆驾回宫。
“我们过去吧!”关洛飞打破了沉默,率先走了出去。
肖北、飒芥默默对视一眼,跟着走了出去,等回到现场,天已经大亮了,
那些围观的百姓也在官员的劝说下散了,被大火毁了家的百姓也被石麒安置了。
现场除了官兵,没其他人。
火势已经小了,刘崔带着黎昕也赶来了,他知道关洛飞虽然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心里却是很想知道结果的,就催着士兵泼水灭火,余烟还没散去就带着黎昕进去验尸。
一共有十九具尸体,都是在爆炸中就身亡了,隔壁,一家五口人无一幸免。言铮住的客栈,外面的逃出几个,其余的都死了。
黎昕一边摸着尸体,一边报告着年纪特征,有人忙着记录,关洛飞和肖北默默地站在一边听。
听过一个特征不是言铮的,两人的心里都暗松了一点,可是随着下一个,又提起了心。
肖北发誓,他这半辈子就没经历过这样的煎熬,那种起起落落的心情也是他一辈子不想再经历的,这太折磨人了!还有什么比一次次心被吊到半空又落下去更刺激的事呢?
飒芥明智,远远地站着,不去受折磨。
骆大夫这颗老心脏也受不了折腾,站在远处看着,祈祷着。
终于到了最后一具尸体,抬过来肖北的心就沉了下去,那身材和言铮无异,被烧的面目焦黑,全身除此之外已经看不出任何完好的肌肤。
“年龄……”黎昕说出这话时声音已经不是刚才的镇定,在颤抖着,这让所有人都提起了心。
“受过鞭伤,额头受过黥刑……”黎昕的声音破碎了,像刀子一样划在众人心头上,他摸到了手骨上,取下了一件东西举起来:“还有这个……”
关洛飞看见,闭了闭眼:“是她的,我给她戴上的……我们的结婚戒指……我曾经也有一个,还给她了……”
他慢慢走过去,从黎昕手中接过戒指,戒指已经烧的乌黑,他用袖子擦拭着,擦的很用力,把戒指都擦变形了,才让戒指恢复一点光泽,他戴在自己小手指上,声音哑的模糊不清:“不是她……决不是她!”
没有人敢反对,听到的人都有些心酸,就算真是言铮,也没人愿意戳破关洛飞的梦,就让他抱着这希望活下去吧!
“不是她……决不是她!”关洛飞又叫了一声,随即拔腿飞奔而去。
肖北看着他远去,才对黎昕说:“再好好验一下,一定要弄清是不是你师父!”
黎昕强忍着泪点点头,深呼吸,才静下心来好好抚摸尸体的骨骸,他摸过言铮的脸,这脸骨和言铮的很相似,他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一切重新开始。
每个骨骸都不放过,手骨一根根摸过来,好一会才停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清秀的脸都挤成一团。
熟悉他的刘崔一看这表情,就怀了希望地问道:“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了?”
肖北和飒芥,还有骆太医都围了过来,一起看着黎昕。
黎昕不说话,蹙眉想着,许久才仰脸道:“这女人应该不是师父,她刚才戴戒指的手指被折断过,这伤是陈年旧伤了,我没听说师父手指受过伤,你们知道吗?”
骆太医摇头:“没听她说过!”
飒芥却苦笑了一下道:“别忘了,她在端木翊府上被折磨过,谁知道那时她有没有受过伤!”
黎昕摇头:“她在端木家是这两年的事,这伤最起码也有五年以上了……”
突然黎昕似被自己的话激起了灵感,整个人扑到了尸体身上,手狠狠地按压腹部,众人看着他癫狂的样子都有些愕然,他在找什么?
“金针……”骆太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看到尸体在黎昕的挤压下,从腹部穿出来的金针,心就落了下去,这下没疑问了,这尸体是言铮的。
“别急着下结论!”已经担任了衙门仵作的黎昕一改稚气的形象,老练沉稳地说:“这金针是最近才弄进去的,而且方法不对!要是这金针真是师父身体里那根,师父根本活不了!这金针只能证明一件事……”
他举起那根金针,冷冷一笑:“这女人是敌人派来的死士,她知道自己活不了,才丧心病狂地弄来了这么多霹雳弹,害死了这么多人,也杀了自己!”
“黎昕,你怎么这么肯定?”飒芥问道:“不是你师父,那你师父又在哪呢?”
敌人既然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又怎么可能放过言铮呢?
“这就需要你们去弄清楚了,我只能肯定,这金针不是师父身上的,我看不见周围,也许你们能查看一下,这周围有没有暗道或者地下河之类!”
这话顿时提醒了飒芥和肖北,想起上次言铮逃走的事,两人不再多问,立刻召集士兵寻找线索。
客栈已经成了废墟,就算有暗道也被掩盖在废墟下,寻找的难度很大,飒芥等不了,去找奎狼,让他找人立刻去追捕,不管谁带走了言铮,都不可能再留在这里,找到暗道只是证实言铮还活着的方法,可不是能追回言铮的方法。
众人都忙碌起来,当事人关洛飞,却在知道这一切后很漠然,似乎他心里已经不报任何希望,只是淡淡地说:“那找吧!我等你们好消息!”
他说了这话就回家了,让众人面面相窥,肖北自己都觉得无法理解关洛飞了,言铮没事,他不是最该高兴吗?怎么这样漠然。
关洛飞回到家,将军府又紧关上了大门,似乎想谢绝红尘琐事的干扰,把一切都隔绝在外面。
等晚上,拓跋蝶又发病,关洛飞在得到丫鬟的禀告后跑来,看到小蝶的情况比以往更严重,抱着她忍不住就叫出声:“小蝶,你千万要撑住啊,一定有办法的……你不能死……我只有你了!”
他的泪大滴大滴地掉在拓跋蝶脸上,拓跋蝶勉强一笑:“大哥……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我听丫鬟说了言铮姐姐的事……你……你别伤心,我们到那边都会保佑你的!”
“不用……不准走!”关洛飞哽咽道:“我已经失去了她,我不能再失去你!你告诉我,怎么才可以救你……我一定要救你!”
拓跋蝶摇摇头:“言铮姐姐是我唯一的希望,她去了,这世界没有人能救我了……大哥,我只有一个遗憾……我想做一次新娘……穿的漂漂亮亮的……去了那边,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大哥,你愿意成全我吗?”
“我……”关洛飞迟疑了一下,猛地点头:“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撑下去,我明天就娶你……”
“谢谢大哥……”拓跋蝶眼睛亮亮的,搂着关洛飞依偎在他怀中:“抱我……我冷……”
关洛飞顺从地紧抱着她,哑声说:“明天我就张榜悬赏,能救你的,我倾家荡产也要感激她……我不能再失去你!不能……”
他的眼睛透过拓跋蝶的发丝,看向远处,明亮的眸子里却没有柔情痛苦,有的只是冷酷的无情……
拓跋蝶没任何感觉,这怀抱还是一样的温暖,这让她觉得,为了得到他费劲的心机,受过的痛苦都值了。白言铮从这世界消失了,以后这男人就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了!
哈哈,白言铮,你最终还是输给了我!
关洛飞,你自以为了解我,那就继续这样以为吧!最好这梦永远别醒,这样你才不会感觉痛苦……
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自作聪明的人害了我……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拓跋蝶颤抖着,感受着噬心的痛苦,她永远不会告诉关洛飞,她的病是自己弄出来的!她把兵马给了拓跋言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权衡了利弊后作出的明智的选择。
回到拓跋后,言铮忙着和关洛飞汇合走了,拓跋蝶住到了‘拓跋言’赐给自己的郡主府,可是这富贵的日子却不能填补她的空虚,她骨子里不安分的因子都跳跃起来,叫嚣着,疯狂着想发泄。
她那时没想关洛飞,她知道关洛飞没野心,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人选。
她把目光瞄准了“拓跋言”,她知道拓跋言是白言铮的舅舅白家言,那有什么,白家言也好,拓跋言也好,他们只有一个身份,拓跋的皇上,而且是还没立后的皇上。
她没有用手中人马做女皇的本事,难道还没做皇后的本事吗?
拓跋蝶费尽心思打听“拓跋言”的喜好,借着“拓跋言”对自己的慈悲,每天都进宫请安,甚至还花着心思给“拓跋言”做好吃的!她觉得,只要自己努力,拓跋言总会被自己打动的。
她做梦,甚至到现在都没想到,自己失败的原因在哪,她的努力不但没收到想要的结果,反而引起了“拓跋言”的厌恶。
某一天进宫,发现“拓跋言”召集了朝中未婚的官员一起用膳,言词直截了当,说要为郡主选夫婿,让她看中谁就大胆地说出来,他会给她赐婚的!
拓跋蝶当时就懵了
,这段时间和“拓跋言”相处融洽,她甚至以为拓跋言对自己是有意的,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明说,她还打算找机会挑明呢,哪知道拓跋言就给自己来了这一手。
这赐婚,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不会和她有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