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婆讲完了八卦,又挥挥衣袖神气地回了。
自打人走后,罗家阿娘的眉头便时不时地皱起,似有心事。
阿奶心细瞧见了几回,便问道:“翠儿,有心事?”
阿娘摇了摇头,半笑着说:“没......”
这嘴上说着没事,眼里还想着呢,阿奶干脆拉着人坐了下来,
“你先停下手里的活,心里有话就说,自己一个人能琢磨出来什么。”
看婆母一脸严肃地样子,陈翠笑了笑,犹豫了下,说道:
“自打刘婶子走后,总觉得......”
“觉得什么?”
阿奶眼里满是疑惑。
罗家阿娘面有思虑,也正儿八经地说道:
“娘,我给你说件事,你先听听。”
“我娘曾与我说过一事,她娘家的镇子上,曾有一位秀才常与好友去酒肆谈天说地。
有一天也不知是说错了话还是如何,与县令家的小公子发生了冲突。
这位小公子是县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性子乖张粗粝,嘴上说不过就命小厮将那秀才打了一顿。
那秀才挨了打,气不过,当即去了衙门报官。
公堂之上,秀才问县令,他所管辖内有恶霸欺压百姓,他这个父母官要不要管?
那县令一听这话立马义正言辞地说:‘自是要管。’
这话一落,秀才便把他家小公子种种罪行全部吐了出来。说得县令面红耳赤,惭愧异常。
后命捕快把儿子抓了过来,当着众百姓面前仗罚。
大家都说这县令是位好官,只是摊上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这事过去不久后,一天夜里那秀才一家惨遭杀害,无一人生还,民间都传是县令所为。
这事传的大了,惊动了郡守,后来案子查来查去,所有疑点全部指向县令,最终给县令定了罪,以命偿命。”
阿奶听了这故事,目光一转,道:“你是说老栓子家可能会遭到报复?”
“娘,这故事我只说了一半。”
“还有后续?”罗家阿奶不由愕然。
小阿茶在阿奶怀里也睁大了眼睛。
这故事有意思了。
“这事过去许多年,又有一说法传了出来,说是,真正害那秀才一家的人,其实是县令的下属。
秀才一家成了人家升官的踏脚石。”
“只是...这传言没多久就被压了下来,后面便不了了之了,至于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阿奶听完了这个故事,也陷入沉思之中,明白了儿媳担忧的是什么。
随后想着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发生。
于是劝慰道:“咱们村虽然不在都城,可好歹也是天子脚畔,想来是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小阿茶眨了眨眼,真想给阿奶说:就是天子脚畔才更易出大事。
罗家阿娘听了婆母地话点了点头,“许是我多心了。”
这么一聊,阿娘心神一松,也认为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去找那张二娘子知会一声。
可若是什么也未发生,岂不是......
一想非议朝廷命官不是小事,那张家三儿媳又是个那样的性子。
多事的心思便收了。
只是罗家阿娘万万没想到,这世上,人心恶气来,竟是视人命如草芥成这种地步。
此时,老栓子的小儿媳张三娘子,正到处宣扬自家二伯如何英明,为村里的佃户办成了一件大事。
偏偏这些人家没良心,也不送点东西道谢一下。
.......
夜里小阿茶躺在床上踢脚脚练习步法,此乃上一任家传绝学。
她夜里睡前总要温习一遍,生怕时日久了就生疏了。
看着小家伙不睡觉在那调皮,罗家阿娘一把握住那肉嘟嘟不甚安分的小脚。
小阿茶看着自家亲娘,咧了咧嘴:阿娘,别闹!
只见阿娘点着她鼻尖,笑斥道:“快别调皮了,赶紧睡觉。”
刚洗漱完的罗壮进屋正好看到这一幕,笑呵呵地说:
“就是,听你娘的话,别闹,快睡觉。”
说完这话,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自家娘子。
陈翠则是眉眼含娇,嗔怪地横了一眼。
小阿茶:“......”
如果可以,她是同意分房睡的。
好在小孩子睡眠深,睡着了,梦里面是什么也听不见。
后半夜只听犬吠声阵阵,阿茶从睡梦中被吵醒,又被阿娘搂在怀里轻拍中睡着。
这一宿她做的梦光怪陆离,不是打架就是被人打,好不容易把对方打趴下,刚要说:“孙子......”
就从梦中醒来。
这就很...憋屈!
只见阿娘眉眼里尽是笑意地看着她,
“这是梦到什么了,这般激动,啊啊啊的。”
阿茶咧着无耻笑颜,继续欢快地踢着一双小短腿,一个激动,一脚揣在了阿爹的脸上。
“啊”地一声响,新的一天又开启了。
一家人正吃着早饭呢,就见刘阿婆跑到院门口,招手嚷道:
“老罗婆子,出大事了,老栓子家昨夜暗遭贼人,咱们快去瞧瞧。”
阿奶一听赶忙把碗里的梁米粥一饮而尽,起身就要跟刘阿婆出去看看。
罗家二婶一听有热闹,手里的筷子飞舞起来,没一会一碗粥便见了底。
急道:“娘,等等我。”
坐在阿娘怀里的小阿茶一看阿奶要自己走,连忙要拽阿奶的衣襟。
奈何只碰到了个边边......
还没拽住。
眼看着阿奶要走出去了。
唯有一计,嚎、往死嚎。
罗家院内顿时响起婴孩撕心裂肺地哭啼声,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听到哭声,阿奶也不顾着去看热闹了,而是心疼地回头看小家伙是怎么了,见自家小孙女哭着要她抱。
没好气地笑骂着:“你是也想去看热闹吧。”
说完,边笑边抱起阿茶往院外走。
小阿茶挥舞着小手,也不觉得颠簸。
正开心的时候,回头一瞥,好嘛,阿娘竟也跟了出来。
阿茶内心惆怅一叹,
这费心费力的。
合着是白忙活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