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了家中,发现只有几个孩子在看家。
因蚕喜静,罗家石室挪到了桑园那,既能养护桑树,又能心无旁骛地刻石,家中的院子里也不用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
白日里罗家的男丁基本都在桑园那边忙活。
罗铁钵这会正命令手底下的几位弟弟们洗碗,自己则是守着小柴米,防止她走不稳摔倒。
几个娃娃难得的乖上这么一会。
罗二婶看到后笑呵呵地说:“我们家这几个皮小子竟然知道干活了?
不如家里的碗,以后全都交给你们吧?”
罗家阿娘看着铁刀和铁剑已经湿了半身的衣服,哭笑不得。
阿奶撇过头,平心静气地与二儿媳说道:“一会别忘了给娃们换身衣裳。”
罗家二婶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站在那开心的当起了监工。
陈翠好笑地摇了摇头,对自家大儿子铁钵说道:
“一会你看谁的衣裳湿了,让他们换一套,可知道了?”
罗铁钵卖力地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你放心,保证看着他们换。”
罗家阿娘一听,果然放心了些。
转身又对着阿奶和舅姥爷笑道:“阿娘、舅父,我先去蚕室忙下,这会正是关键时候,离不得人。
还望舅父莫要觉得被怠慢了。”
不等舅姥爷说话,阿奶直言道:“你快去。”
舅姥爷则是乐呵呵地说:“快去忙吧,正事要紧,舅父我又不是外人。”
罗家阿奶:“......”
罗二婶见大嫂去了蚕室,也不当监工,打了声招呼一起去了后院。
舅姥爷瞧得直夸道:“你家这两儿媳可比我那儿媳好多了。”
罗家阿奶哼了一声,“你别不知足。”
这话让舅姥爷当即要反驳。
恰好罗家几个小猴子们洗完碗,连嚷带喊地跑出院。
罗家阿奶立即骂道:“给我换身衣裳再出去。”
然,小皮猴子们已跑远,留下了一片灰尘......
罗家阿奶:“......”
如此。
院内只剩下阿奶、舅姥爷和‘懵懂无知’的小阿茶。
舅姥爷反驳的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没有别人在,阿奶也懒得给自家弟弟面子,问道:
“说吧,你又怎么了?”
“阿姐说得好像我又惹了什么事似的,没事就不能来了?”
舅姥爷闷声说着,顺手还从腰上解下烟杆,想抽两口解下烟瘾。
阿茶离得近,正好将那烟杆瞧了清楚。
别说,这舅姥爷的烟杆很可以。
烟杆上嵌着鎏金花纹,可比阿爷的竹烟杆高级多了。
于是,趁其不备,一把抓住。
舅姥爷盯着烟杆上多出来的一只小胖手,有点懵.....
抬头与阿茶大眼瞪小眼。
表面和谐,暗中较劲。
就看谁的力气大!
阿茶对舅姥爷露出个无齿笑容,舅姥爷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什么也不肯买账。
私下里的手劲一直没松。
俗话说,唯‘小人’难养也。
阿茶眼见握不住烟杆,眼睛一闭,运气、嚎。
罗家阿奶连忙哄着阿茶,对舅姥爷凶道:
“你都一把年纪了让着点小孩子。”
舅姥爷:“......”
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阿茶一只小胖手欢快地挥舞着烟杆。
这人小就是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阿茶并没有多喜欢这烟杆,无非是不想吸这浑浊之气,以免影响她日后习武。
看宝贝孙女不闹了,罗家阿奶才说正事:
“你有什么事快说,别说没事。没事你不睡个日上三竿,那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舅姥爷一听这话也不隐瞒、或是说不装了,一时悲从中来,哭诉道:
“阿姐,我这日子过得太憋屈,眼见着是没法过了,再这般下去,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这个弟弟了。”
阿茶看着‘欲哭无泪’的舅姥爷,总觉得这话有几分‘耳熟’。
真真是似曾相识。
正想着呢,罗就的院门便被打开来。
模糊中一道影子冲了过来。
速度之快,让人惊叹。
此人正是那腿伤刚养好没几日的罗家小姑父。
只见小姑父一边冲过来、一边惊恐地喊道:
“娘啊,快救救我,再不救恐怕日后就见不到我这个姑爷了。”
话甫,人也到了跟前儿。
罗家小姑父这才看清院里还坐着位舅父。
爷俩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心里都嘀咕着这位怎么来了?
也没给这爷俩太多思考的时间。
罗家小姑拎着把斧子紧随其后地冲了进来。
那气势、可劈山河!
小姑父以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迅速地躲到了舅姥爷身后。
吓得舅姥爷脸色苍白,身子往后仰,差点从凳子上栽下去。
阿茶看着气势汹汹的小姑连忙往阿奶怀里钻。
这.....
谁不怕!
要说罗家小姑真真是‘女中悍匪’。
走上来抡起斧子就要砍了小姑父,吓得舅姥爷七窍生烟,大喊道:
“住手...快住手。”
“罗大云,你是要死呀?快给我住手。”
这一出闹剧让阿奶险些没反应过来,抱着阿茶往后退了好几步,方才阻拦。
小姑父和舅姥爷凄厉地喊声,把在后院的阿娘和二婶都吓了一跳。
二人匆匆忙忙跑到前院,看到小姑子挥舞着斧子的样子,惊呆了。
她们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神勇无敌的女子。
罗家小姑看阿奶神色凶狠,扔了手中的斧子,坐在长条凳上狂哭起来,
“娘,他田大吉不是好人,背着我偷藏私房钱养人。
我今日要跟他同归于尽。”
“你这说得是什么鬼话,若真是过不下去,和离便是。
家里还能少了你一口饭不成?
我和你爹养你这多年,何时虐待过你,哪里就值得你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阿奶把孙女递给儿媳,走到闺女身边耳提面命地训斥道。
这会,小姑父从舅姥爷身后探出个大脑袋,见自家娘子已经扔了手中的斧子,方才敢出来,
忙解释道:“阿娘,小云不听我解释,儿冤枉,儿没有拿钱养别人。”
“呸,那小蹄子三番五次在店门口摆摊,我前脚撵走,看你来了,她后脚就又过来摆摊,忒不要脸。”
“我去说她,人家可得意地说,是你同意了她摆摊,什么田大哥心地好、人温厚。
那副嘴脸我现在想起来都恶心。
说你们没什么,猪都不信。”
见外甥女说得是振振有词,舅姥爷一听不干了。
反手拽住人,义正言辞道:“好哇你,竟背着我外甥女偷腥,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行了,都坐下来好好说。”
这一场闹剧,还得是阿奶,才能阻止。
众人这才又重新坐回了位上。
阿奶刚要说话,又听见院门开了的声音,望过去,竟是小儿子回来了。
阿奶一喜,起身迎去,“三儿,你回来的倒是时候,趁着人齐,正好给阿茶办个满月酒。”
阿茶:“????”
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些?
罗家小姑:她这事就这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