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叔这边,走在路上没多远就碰到几名衙吏。
领头衙吏看三叔衣衫褴褛的样子,一看就知是遭遇火灾的,他们就是为这事而来,当下拦住人问话。
罗家三叔回完话,顺便带路,回村发现唯独不见自家人。
一时有点懵。
后来还是刘阿婆与他说都去了桑园,三叔这才反应过来,自家还有桑园可居住。
阿奶知道这事后,又想起小女儿曾经说的话,与大儿媳嘀咕道:
“你说阿凌不会读书真读傻了吧?”
罗家阿娘听后笑道:“婆母,不会的,我看小叔平日说话甚有条理。”
话是这么说,阿奶还是有些担心。
阿茶在沉思。
沉思她何时长大、沉思她的未来,是做一名碌碌无为的村姑?
还是江湖上称霸一方的师太。
比如起个霸气的名号,灭绝师太?
这、也不是不行!
......
衙吏在村中逛了一圈、问了些话就撤了,村民好生失落。
这就完事了?
上面会不会管她们的死活?
翌日,村中又来了几位当官的。
其中一位是工部员外郎,奉皇命前来帮助村民重建家园,还有两位分别是御史和京兆尹,特此来查案。
此案查的极是迅捷,不过三日就定了案。
大家都以为是庄田的东家所为,却不想另有其人。
暗害村民的幕后主谋也被缉捕归案。
此事让圣上震怒,当即判了那主谋死刑,立即处斩。
那庄田的东家也没好到哪去,御史又奏上一折,说他与掌田主薄暗通款曲霸占民田。
圣上看了折子,气极反笑,责其贪心不足、不以民生为己生,如何为朝廷官员,这样的人又岂会为民办事,当即革职查办,看是否还有其它罪处,一并处置。
不管这件事到底谁是真正主谋,于村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当今圣上为她们做主,把收回来的田地一并分给她们。
惊雷村每户人家就可分到十五亩良田。
十五亩良田是何等概念,这意味着他们有了根,不再是那塘池里的浮萍,漂浮不定。
众人一齐跪拜天子所在的方向,连连磕头,周围几个村民更是对圣上歌功颂德。
所以最后谁是赢家?
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罗家分到了田地,阿奶笑了一整天,有时候想想房子被烧,也值了。
不光阿奶这么想,大多数村民都这般想,只有真正失去亲人的人家,百感交集。
经此一事,阿茶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了一件事,乡野并不适合她。
惊雷村的村民又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村民的脸上又有了笑容与神采。
大家更想把房子建在离田地近些的地方,于是惊雷村整体搬迁了。
众人离去时,特意拿着红绸带系在那棵被雷击过的焦树,他们一致认为是它老人家保佑村民能从大火中得以逃生。
罗家几个小孙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曾经玩耍过的地方,瘪着小嘴,满满不舍。
看得阿茶一脑子问号。
不过是从北面迁到南面,要是狠狠心,都可以把原村推倒,重新以这棵焦树当村头......
所以,全村这般伤感,是为何?
古人迷惑的行为实不是她所能理解的。
被圣上关注过的事就是不一样,都城大户人家纷纷派管家下人、来惊雷村搭棚施粥,还发白面饼子给村民。
阿茶也体验了一把难民的生涯。
罗家阿奶回回都抱着孙女去领粥,人家看她们祖孙俩可怜,总会多发一张饼子。
后来阿奶又带着小柴米一起去,人家看她们祖孙三人太可怜,又多给了两张饼子。
阿奶忒调皮,后又叫上了几个小孙子,祖孙站成一排,差点给老管家看哭了,双眼通红地给她们盛粥。
又多拿了几张饼。
待祖孙几人往回走,管家还拿着帕子擦了擦未掉下的眼泪。
他身边的小厮实在是看不下去,说道:
“大管事,我听村民说了,全村就属这老婆子家过的最舒坦。”
大管家表示,他不信!他只信他看到的。
可能是阿奶做了‘良好’的示范,村里的老婆婆们全都带着孙辈一串的去领粥。
大管家:“.......”
善良的大管家还是会多给孩子们几张饼子。
拆棚要走那日,阿奶带着铁钵和铁碗,每人拎着两坛桑果酒给大管家送行。
大管家接过酒又感动了起来,看铁钵和铁碗还穿着漏洞的衣服,又是一通脑补,硬是塞给了阿奶几钱银子。
阿奶望着大管家离去的背影心想:“这老头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阿爷若是知道阿奶会这般盲目自信,只怕是要把大牙给笑掉。
路上,那管家身边的小厮又忍不住说道:
“大管事,你这心地也忒好了些,几坛子果酒哪里就值这多钱。”
自我感动中的大管家终于忍无可忍道:“你懂什么,我这是为老爷积名声呢。”
小厮背着大管家吐舌做鬼脸,他才不信这鬼话。
家家户户的房子基本都盖好了,这回他们也有高墙大院,屋顶带瓦,院子里也建了蚕室。
搬迁那日,全村喜气洋洋,还特地燃爆竿驱邪。
因为家家户户盖了蚕室,罗家一时门庭若市,大家纷纷前来请教如何养蚕。
罗家阿爷一时成了忙人,帮其他人家种桑树,还要传授养桑树的秘诀。
无非就是生石灰水消毒、不让桑树长虫子,到了村民这还属于技术活了。
就这么的,罗家在村子里的声望突飞猛涨。
亭长见罗家威望不错,便来问阿爷可愿意当保长,他可以向上面举荐。
阿爷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
被拒绝的亭长:“????”
当了这多年的亭长,头一次碰见这样的。
有官都不当。
真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