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时间后,殇泽羽同行七人,跟随烁沧的脚步,来到了柴大宝和棠小贝,位于镇子最佳地段,那个古朴的大宅子门口。
此刻,在门外的宽阔广场上,已是聚集了不少,前来围观的百姓。
他们碎语不断,纷纷探出头部,向内院寻望而去。
以大家的眼光所趋,想必这处事发地,便是位于气派的偌大院子里。
殇泽羽众人,紧跟着烁沧身影,走进宅院里部,去查验详尽的事况。
只见石板地面的院内,几乎正中间的位置,摆了一张方形桌子。
两尺高的木桌上,放有个下部能装木炭,三脚状的铁架子。
架上摆置的砂锅里,却是加热着一朵,肉质厚实的深紫色灵芝,外配些稀罕的食材。
炉架下端的炭火,接近枯竭的样子,已成了白灰之状。
不过,顿锅里的汤,还靠着残留的余温,冒出诱人的热气。
明白人都能看得出,这锅汤是在灶台间,先行熬制好了,才端到餐桌没多久。
看样子,是两位老者是想,在迷人的月光下,慢慢的细细品味。
柴大宝和棠小贝,两人眼睛睁开,安详的静止不动,对向坐在靠背木椅上,一副正享用美食的姿势。
他们死后的造型,跟活人用食无异,面部甚至还挂着,甜蜜幸福的微笑。
但是,用于装汤的瓷碗,已然掉落在地,摔成若干块碎片。
碗内盛放的香浓补汤,也因此到处溅洒,差不多要被夜风,吹得只剩下干涸的痕迹了。
一切似乎来得太突然,柴大宝不满皱纹的手掌,居然还握捏着勺子,像是正取汤汁来喝······
烁沧慢步靠近二者,用手指试探其鼻息,确认还有无存活的可能。
当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呼吸征兆时,便分别移动左右手,到两人的眼部,欲帮其抹闭双眸。
谁知,就在他刚接触的顷刻,原本完整坐立的人形,竟是同时化作黑色粉末状,朝地面铺撒掉去。
照此特殊形态,他们定在天雷击中的瞬间,便被强大的能量,给烧成了碳化物质。
这可怖的一幕,愣是吓坏了,站在一旁的随同几人,原本镇定的神思。
默姝凝和蓝雪谧,赶紧躲到殇泽羽身后,并死死的拽住,他强壮的胳膊,以求寻得安慰。
余人也深感叹息,眼前物是人非,触景伤怀的画面。
在极度的思念中,银色的月华下,仿佛还能看得见,当日他们百岁寿辰间,人来人往的欢喜场景。
梓潇忽生冷笑,道:“人生不管怎样风光,终归还是逃不过,死神未预约的邀请,他们二人的结局,也许就是老朽,不久后的真实写照。”
辰唯翼客气安抚道:“圣尊别感慨了,你出身非凡,体质跟他们有差别,定然不会此等悲哀收场。”
“多谢你的宽慰,老朽心里有数,我们还是先听镇守,如何来判定诡事吧。”
但见烁沧满脸凝容,道:“请问在场的人员中,有谁亲眼目睹,此事发生的经过?”
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子,从人堆中挤出身子,道:“镇首,事发当时,我跟夫君两人,饭后刚好在河边赏月。
正当享受宁静时,一条形状弯曲的闪电,忽地由高空轰然降下,直奔两福星的院落而去。
紧接着,院内便传出两声,力竭般的惨叫嘶喊。
我们随即快步跑来,撞开院子的大门,就看见骇人的景象。
我因胆小害怕,而连声的尖叫着,引来了附近的多位邻居。
随后,夫君去通知镇首,我们则守候现场,不遭受破坏,等待你们来定夺。”
烁沧满带谨慎,问道:“你的意思是,仅见雷电的袭来,没亲自看到,他们怎么遇害的了?”
“两位老人的院门紧闭,除非是翻墙而入,否则绝不可能有人,目视他们的身故之刻。”
“我约莫懂了,除了这位美女,刚才所说的情况,大伙可否还知道,此口锅里的东西,是何来历?”
只见一位七老八十,看似有些威望的白发女性,走近烁沧的身旁,查看炖锅中的名堂。
老太婆愣神怔住,脱口而道:“竟然是它!!!”
烁沧急语道:“阿婆此般震惊,敢问是否清楚,这株灵芝的来历?”
老人语气迟缓,道:“这棵仅存的万年奇草,不单外观呈紫色,若是没有采摘,其通体还会发出,闪耀的亮紫光芒,尤为壮观漂亮。
它生长在地灵山顶,相传是远古土地神,仙去后的化身。
其目的是用来,作为守墓者地鸣兽,逝去后灵魂的养料,算是古神的回赠礼物。
之前碍于山势陡峭,又长满各种树木,挡掉了上坡的路,才无人见到过它的真容。
由于前些天,柴棠二人的容颜,突变得极为衰老,经由你们几位高人,祛病灵光的洗礼后,仍旧不见回转之象,内心倍感失望。
虽然他们看淡世事,可巨大的心理落差,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尤其是两者,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从此一去不复返,甚是恼火不已。
听闻昨日,他们见虫患开辟出道路,便打算顺势爬山,摘取了这朵灵芝,来恢复活力的本貌。
可是,谁也不曾料到,竟是此番悲凉的结果。”
烁沧道:“听您这样一说,迷情倒是清晰多了,此灵芝专供地鸣兽使用,维持其灵魂活跃的仙药,被他们无端毁掉,必然得承受,来自兽神的降罪了。”
老者似露愤慨之色,道:“是啊,兽神何等高贵,岂容他们亵渎!”
“敢问除开这些,还有其他发现吗?”
先前的青春女子,抢着道:“对了,镇首,初始雷声刚起,我们略微看到,天上仿佛飘着,散发蓝色荧光,幽灵般的地鸣兽魂魄。只是那虚无的东西,面貌狰狞恐怖,不像流传中的和善。”
女子的爱人,登时喝止道:“娘子可不要乱讲,地鸣兽的灵魂,深埋在地灵山底,哪里会跑出来游荡?”
“我没有胡说,你不是也瞧见了吗?”
“是吗?我被透亮的闪电,给照得眼睛都模糊了,没注意到别的异象。”
烁沧沉思而道:“我从古书上得知,说地鸣兽发怒时,能唤引九天玄雷,对世间之物,进行无情的劈打。
轻则人死丧命,酿出悲剧事件,重则撕裂地表,释放地狱恶魔,祸乱人间世界。
联系你们的描述,它的确有生气之倾向,且短时不会平复罢休。”
女子担忧道:“那可咋办?虽说它是兽神,但就任其乱来吗?”
“目前兽神踪影全无,没法判断它的动向,后续会发生何事,不好探查得到。”
殇泽羽插话道:“照理说,沉睡了若干年的兽神,不该因为两老人的无理,便予以绝命的打击,兴许有额外的因素,导致此次怪事的形成。”
辰唯翼接着道:“会不会是之前,瘟神的无故冒出,在夺走数百人的性命后,被我们遏制了行动,又跑去反作用于兽神,扭变其温和的性情?”
殇泽羽轻点头,道:“有这种可能性,毕竟瘟毒无处不在,致病率又极高。
当它按照无形的路径,沾染了供养兽神的仙芝后,被侵蚀的灵魂,便失去淡定的本性。
但前提得是,真有兽神这个物种,才能证明假设的成立。
否则,一切貌似合理的推论,都是空口乱谈,不存在事实依据。”
年轻女子再道:“肯定有兽神了,不然我们看到的现象,该如何解释?”
萘札丝轻蔑道:“哪有什么神鬼,他们是遭到天谴,才呜呼殒命了。”
女子反驳道:“姑娘,还望你不要瞎讲,假如说鬼神夸大其词,你口中的天谴谬论,只怕也是同理了。”
萘札丝道:“我看你们这些人,就是太迷信了,才口不择言。”
女子不服输,道:“那大家便静守着,待它再次出现的时刻,一睹其风貌了。”
烁沧愁容不展,道:“甭管怎么说,我觉得最大的原因,还是柴棠二老,在我们的侍奉中,逐渐懒惰成性,深陷长生的欲望中,落得横死的下场。
追求长寿是信仰,但一不留意,或许就会牵扯欲念,走上致命的末路。
而违背规则的行为,很容易招致,可怕的未知惩罚。
他们在屋外空旷地带,食用这类忌讳的物品,好比注定的天意,别无躲藏之处。
不过,两人受罚惨死,百姓就不会,再沉溺于那种,犹如供奉的幻想里。
从而,被无意主导了,怕苦的消极思维,变成惰性的实施者。
但即便如此,他们仍是百岁老者,我们应当送其上山,走完最后这段旅程,做到敬孝的本分。”
殇泽羽抱拳夸许,道:“镇首深明大义,乃是百姓效力的榜样。”
“英雄过奖了,百善孝为先,哪怕他们有误导大家,踏上歧途的嫌疑,但事在人为,并非全是某方的过错。”
人群不断起声,道:“我等谨遵镇首的安排,履行应尽的责任。”
“那行,待将他们埋葬后,此地就改为祠堂吧,偶尔来纪念一下,感谢两位福星活着时,带给我们的快乐。”
交代完柴大宝和棠小贝,身死后的相关事项,烁沧便带领众人,先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镇上请来道行高深之人,连续做了三天三夜法事,以超度他们的亡灵。
鉴于他俩死于非命,故而镇民一致决定,将两者的骨灰盒,放于同个棺材内,以合葬处理后事。
在出殡的当天,防止沾上霉运,除必要之人外,没有余人去送行。
本来是第四天一大早,就会把他们安葬,好让阴影就此消散。
可奇怪的是,抬棺的十六个壮年之人,到了当日晚些时候,还没有返回家中。
烁沧便组织人员,前往送葬的方位,搜寻他们的下落。
岂料,竟是见着他们,全部离奇的死在,离墓地数米远的地方。
亡者皆睁目不闭,不是被巨口利齿,咬掉肢体某部分,就是身上有尖爪的抓痕,死状无比惨烈。
再看倒地的棺材,盖板被震碎成渣,内部的骨灰盒,也呈打开之样。
盒子里空无一物,死者仅剩的骨灰,像是被风卷跑了那般。
这惊悚的事情,让人们都暗地认为,是兽神回来索魂,将他们带去当奴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