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为自己的傲慢无知付出代价了。
早在切尔诺贝利事件发生之前就有人察觉到了RBMK式反应堆存在理论缺陷，而且这种缺陷极有可能导致灾难发生，但问题是，面对绝对权威，真正搞研究，尊重现实的那些人必须低头“认错”。
而直到灾难真正发生，那些傲慢者依然以3.6伦琴的非致死量自欺欺人，更层层隐瞒，将400次X光的辐射量硬生生说成了一次……
然而实际上，即便是在最外围的区域，辐射量也达到了恐怖的伦琴，相当于广岛核弹爆炸辐射量的两倍……而且还是每小时引爆两颗……
于是人类终于尝到了傲慢与无知的苦果，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如今，核裂变时代早已成为过去，如今核聚变也早已进入民用生产和生活环境之中，人类已经掌握了足够强大的技术来保障不会再让切尔诺贝利灾难再临。
但这并不代表面对“文明毁灭”级力量的“因子”时，我们可以展现出同样的自信。
——
哪怕只是0.01哲斯被激活的因子，在苏安眼中也拥有理论上毁掉一座穹顶建筑架构内所有同质生命体的力量。
只不过他的报告中提到的这种理论概率仅有千万分之三，因此对于当下正在执行全球清理行动的最高管理层来说，这起“因子”走失事件根本不值一提。
因此苏安能想到的唯一补救措施就是找到韩空文，并向她单独汇报。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没有谁能比韩空文对灾难的嗅觉更加敏锐。
更何况是与当下一系列灾难事件息息相关的“因子”。
所以韩空文立即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力量从多层次干预清理行动，并将其中的重心由寻找“入侵者”转为寻找“走失”的“因子”。
对此，最高管理级当然有所察觉，但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是与一个“死人”有关。
他们只当是仲裁者重新活跃了起来，因而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当下的最高管理级眼中，仲裁者可是始终都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有了全球清理行动的协助，搜寻下落不明的“因子”的行动进展也得以顺利推进。
仅在“因子”失踪后六个小时内，各个穹顶架构内都架设起了用以“捕捉”激活“因子”的中颤网。
其中的原理有点复杂，但大致可以理解为同频共振下得到了一个足以拦截“因子”的网，有了它就可以抓住调皮的“因子”。
然而，所有能做的补救措施都做完之后，二十七个小时过后，在理论数据上已经逐渐走向失活状态的“因子”依然没有露面。
这时苏安不仅开始怀疑自己的研究有误，或许那个“因子”没有走失，它只是和自己的影子一同被“时空之间”捕捉到了。
而如果真是这样，那倒还好，总比听闻有地区出现大面积生物死亡要好得多。
——
“因子”走失四十五小时后，最高研究院的数序核心给出结论称：无论此时此刻，走失的“因子”在哪，它都已经重新进入休眠状态，而休眠状态的因子是不会制造现实灾难的。
这个结论听上去非常鼓舞人心，可是在苏安看来，所有这些基于当前研究认知的结论都是不成熟的，除非他能找到它，否则，一切都仍有可能。
因此苏安向韩空文建议，在未来的半年内都不应掉以轻心，毕竟……我们承担不起任何意外带来的损失。
对此，韩空文的想法和苏安大致一致，她专门成立了一支由米妮负责指挥的灾难处置预备队用以防范未来可能面对的灾难。
而她则将重心暂时会转到了之前的三个方向上。
——
张瑜夫妇俩辛苦了一整天制定的方案不但十分用心，也是全部三个具体行动方案中考虑最长远，细节最完善的方案。
在方案中，张瑜夫妇俩不仅提到了顺藤摸瓜的具体实施细则，还提到了可能会出现的各类问题的应急处理办法，同时，他们俩还非常有远见的提到了“地球”。
并大胆预测，未来极有可能要借助“因子”的力量重返地球的来寻找答案，而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苏安的研究推进上。
——
“很好，看得出你们很用心。”韩空文表示非常满意。
张瑜受到夸奖，也非常高兴。
然而韩空文放下了方案后却又道：“不过，在具体实施之前我想问你们俩一个问题。”
小夫妻俩有点意外，樱子道：“您说。”
韩空文：“你们……真的有意识到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吗？”
张瑜和樱子闻言均是一怔。
这问题很奇怪……敌人是谁？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楚云澜为首的灭世者啊，他们一门心思想要给世界画上句号，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积聚力量，甚至不惜染指可能随时都会将他们化作乌有的“因子”。
这些都是最初的方向确定的目标。
但看来韩空文不仅希望张瑜和樱子看到这些明确的，还希望他们意识到更深层的。
张瑜想了想之后试探着问道：“您的意思是说……灭世者其实只是表象，真正的威胁至今还没有露面？”
韩空文没有回答，她转而看向樱子道：“你之前是专业搞情报研究的，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樱子闻言一震，下意识的握住了张瑜的手，目光也挪开了，不敢直视韩空文的眼睛。
她想了想之后道：“嗯……”
张瑜有些意外，他只知道樱子无意中发现了一些秘密，可看样子，这妮子知道的东西还远不止这些。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樱子本不打算说，可在韩空文面前，撒谎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于是她鼓足勇气道：“我觉得……这可能与我们的地球先辈未来要面对的灾难有直接关系……”
果然……韩空文心底一叹，她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仍需要一个共鸣。
“那你觉得关键点在哪？”
樱子愣了一下，随后鼓足勇气道：“所有这一切仍然要回到起点……回到楚云澜身上……”
“唔……”韩空文陷入了沉思。
张瑜都听糊涂了。
怎么突然又提到了楚云澜，她不都已经被抓住了吗？
韩空文沉吟一阵后道：“既然计划已经制定好了，你们就先按照你们的计划开始吧……不过，你们要每半个月向我汇报一次，同时……樱子，你的通讯频段要和我保持实时畅通，清楚了吗？”
张瑜和樱子对视一眼后，郑重道：“清楚了。”
——
离开了秘密基地后，张瑜夫妇和常远把下一站锁定在了边境防卫军的总务指挥基地。
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争取到边境防卫军的支援，以便开展下一阶段的追踪任务。
路上张瑜把樱子叫到一边问道：“你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但没和我说？”
樱子知道瞒不住了，叹了一声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主要是最开始我觉得这些东西都不是重点，可谁曾想……无意中看了几眼还是被察觉到了。”
张瑜扑克脸一张：“所以……具体是什么？”
樱子：“具体……额……这么说吧，你对楚云澜这个人了解多少？”
张瑜：“没多少……就只知道她是灭世者的领袖，知道她打算干什么，又怎么被抓的，其他就……不知道了……”
“嗯，这些已经不少了，但还有两个非常关键的细节是一般人无法了解到的。”
“哦？”
“其一，在楚云澜被捕不久后那段日子里，楚云澜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具体表现……有点像人格分裂，所以当时官方的记录中描述楚云澜可能存在潜在心理疾病，否则无法顺利的解释她为什么会杀死自己的同伴，让原本已经唾手可得的‘胜利’变成了泡影。”
“额……说胜利就有点过分了吧？”
“哎呀，只是一种比喻而已啦，不过你想想，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夺取中央大垂降下的数序核心以毁灭世界的灭世主义者怎么会突然发疯呢？”
张瑜皱起眉，他抓住关键点了。
“你是说……楚云澜的发疯并不是因为心理疾病？”
“对，这就是细节中的细节，而且，不仅是在我看来楚云澜不会突然发疯，所有当时参与对楚云澜进行心理分析的人都认为楚云澜的心理并无问题，针对她建立的特殊对话检测机制也说明她的精神状态良好，逻辑思维能力正常，自我意识认定也十分清楚，并无人格分裂迹象。”
“那……那她为什么会突然‘发疯’杀死自己的同伴？”
“这就要提到第二个关键的细节了。”
“哦？”
“但这个细节虽然本质上关乎楚云澜身上的秘密，可反馈的点却不在她本人，而在于……”
“谁？”
“她的儿子，苏安，苏教授。”
“苏教授？”
“对，苏教授！”
“他有什么问题？”张瑜又糊涂了。
樱子贴近过来道：“他的问题……可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