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听到这句话，心里陡然一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袭击他心神，让他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
他本能的感觉到，这里面牵扯着什么让他恐惧的东西，不愿意去触碰。
这颗头颅遍布着裂痕，好像随时都要裂开，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寒意，在直勾勾的注视着他。
远处的蒋怡眉师徒并没有听到，依旧警惕的盯着这颗头颅，只是莫名的一道冷意袭来，不止是蒋怡眉，哪怕是外界的师父也觉得莫名一寒。
“怎么回事？”蒋怡眉俏脸发白，望着纪凡喃喃自语。
她头顶的七彩之芒中的双眸闪过凝重之色，低头看向蒋怡眉，道：“媚儿，看来这个人你还不能带入九华阁。”
蒋怡眉一怔，抬头看向上面。
清丽的双眸转向纪凡，轻声道：“天官印的因果太重，牵扯了太多未知的往事，我们九华阁未必承受得起。”
尽管没有亲身降临，蒋怡眉的师父还是预感到了不妥，话语平静，却透着郑重。
蒋怡眉尽管不了解‘因果’二字，却也知道师父一般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愣愣的点了点头。
纪凡伤势很重，除了在洪城那一次，他还从来没有伤的像今天这么重，体内骨骼不知道断裂多少，五脏六腑重创，体内气血干枯，甚至是道宫内的那南仙门都出现丝丝裂痕。
但他却丝毫不关心伤势。而是直直的盯着这颗头颅，神色凝重。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他浑身冰冷，不愿意多听。有种立即拔腿而逃的感觉！
这完全不正常，纪凡从未遇到过，透着难言的诡异，像似在预示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我产生这种感觉？”纪凡强压着心底的寒意，望着这颗头颅自语。他并不是问他，也不指望他回答。只是本能的自问。
什么人要过来，从哪里来。为什么要阻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而这颗头颅，又是什么？
纪凡心底疑惑丛丛。眉宇间紧拧，头上出现丝丝细汗。
嘭
这颗头颅忽然间炸开，黑色腐肉乱飞，一道森黑之芒突然射出，向着下面的黑色古河冲去。
纪凡神色微冷，陡然沉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既然与天官印牵扯，我便都要看个清楚！”
他话音未落，眉心青光闪烁。指甲大小的天官印出现在眉心，一道青光射出，罩住了那逃走的森黑光线。
这个不是天官印自主发出的。而是纪凡催动，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让他会有这种感觉！
那森黑光线剧烈挣扎，却怎么也也挣扎不脱，被青光拉扯着，慢慢的出现在纪凡眼前。
这是一条奇异的光线。仿佛有生命，它在挣扎。透着阴冷气息，而隐隐的还有一道冰冷目光注视着纪凡，让他一眼看去就是心神一寒！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纪凡脸角微微抽动，双眸灼灼发光，元神立于眉心，一缕金光射出，要强行搜索这道森黑光线。
他不会搜魂类的法术，只能以元神强行搜索这森黑光线里潜藏的东西，以此去看个明白。
这个森黑光线并不强，纪凡只是稍稍催动，便控制住了它，元神发力，想要看清这光线到底是什么。
猛然间，纪凡的元神稍稍运转功法试探向森黑光线，身体一震，那森黑光线仿佛炸开了，一副磅礴浩瀚的画面呈现在他眼前。
咚、咚、咚
一座庞大无比的黑色战鼓横亘在天际，足有千丈，一个巨大的魔神挥动双锤，激烈的在敲击着，鼓声如雷，震动了天上地下，席卷方圆百万里。
天地间一片苍茫，巨山如林，参天大树林立，处处都透着荒古味道，苍茫而辽阔。
纪凡不能动，不知道置身在何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为了神皇，战！战！战！”
从天地尽头传出滔滔的战意，无数人在呐喊，在嘶吼，伴随着鼓声，轰轰轰向前而来。
天地尽头，出现一巨大的黑影，他笼罩了半边天地，无上的威严弥漫而来，不断的扩大。
战鼓越发惊人，一道道龙卷风在它四周出现，携带着无尽战意，滚动着传向四面八方。
天地尽头的人群出现了，那是人族先辈，他们高大挺拔，双眸炯炯，梳着辫子，穿着兽皮，手持各种以兽骨打磨的古怪兵器，整齐的向着战鼓前方走去。
每一个人的强大慑人，眸光开阖间似能天地崩溃，江河倒转。他们战意滔滔，大吼着，向着前方进发，要征伐未知之地。
“为了神皇，战！战！战！”
他们怒吼声惊天，带着无尽的战意，踏向未知的远方。
那庞大的黑影笼罩着天地，随着他们而行，像似在护卫，又像似在送行。
纪凡热血沸腾，心脏咚咚咚跳动，随着这战鼓声起伏，恨不能也冲进去，随着这群人参与这场注定惊天动地的大战！
蓦然间，纪凡通体一冷，眼神里青光一闪，那磅礴的画面消散一空。
他眉心的天官印在转动，青光笼罩着他全身，显然是它把他给拉回来的。
刹那间，纪凡脸上出现丝丝冷汗，他眼神全都是惊悸，他发现，他的心脏与那鼓声一起震动，越发猛烈疾速，再继续下去就会爆碎！
尽管他道宫已开，心脏爆碎不会立刻死亡，但不能尽快重组人生必死无疑，而在这里，显然就是必死无疑！
纪凡强压下砰砰砰跳动不止的心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双眸怔怔的盯着眼前被他拘禁着的森黑光线。
他不知道看到的画面是真是假，还是说是这森黑光线故意给他布下的杀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纪凡胸口起伏。盯着这东西看。刚才那副画面，很明显就是来自于荒古时期，他并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但人族先辈慷慨而战，带着苍凉气息，让他心里忍不住的想要参与进去，体内热血沸腾。难以自持。
纪凡平静了一阵子，神色变幻。突然间又低声道“既然如此，那非要看清不可！”
他眉心金光闪闪，元神再次出现，强行对着这道森黑之光搜索。这个与天官印有关。他必须要看个明白，否则念头不通，对他修为将有大害！
纪凡身形再次一震，眼前漆黑，不知道置身何处，唯有冷风在不断呼号，听不出其他声音。
并没有等太久，虚空无尽远处，一道光点出现。旋即急速扩大，如同一个炽盛太阳，散发着刺目白光。同时一股天塌一般的压力弥漫过来，让苍穹震动，天地沉浮。
那炽盛的白光走近，很快，中间的一个人影浮现出来，看不清。透着难以言喻的至强气息，无法直视。
“你们已经被天道放弃。何必再挣扎。”那炽盛光芒中的人影立在远处，传出声音，与黑暗对话。
“你们奴役了我族人数百万年，终归要有一个结果。”黑暗中有人传出声音，平静而淡泊，似一缕清风就能吹散，却带着难以磨灭的坚定与不屈。
“你的九大部族都已经被灭，剩下一些老弱残兵，你拿什么战？”炽盛光芒中的人影透着滔天锐气，话语中隐含着铿锵战意。
“即便剩下我一个人，也要战。”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任何波动，听不出任何感情，坚定而卓绝。
“那，便战！”炽盛白光中的人影陡然走出，向前冲了过去。
黑暗中掀起了一股冷风，一道人影出现，看不清，但像一个老者，驼着背，暮气沉沉，每走一步都很费劲，向着那炽盛白光人影走去。
这片虚空暴乱，两人爆发出激烈无比的大战，纪凡无法看清，难以理解，虚空中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在涌动，不断的扩散，将成片的虚空绞碎。
“你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炽盛白光中的身影退了出去，站在远处，望着大战留下的混沌之地，平淡的说道。
那处混沌之地很快平静下来，露出黑衣人影，他的身体越发佝偻，大声的咳嗽，像似在咳血，颤巍巍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我族坚毅，智慧，忍耐，有着一切强大的品质，奈何天地不公……”黑影人压下伤势，沉默了许久，缓缓艰难的抬头，望向无尽虚空深处，苍凉而叹。
炽盛白光中的人影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白光稍稍收敛，不如之前炽烈，显然也受了伤。
“以我…之名，九族之民，移！”那黑影身体晃动，突然间，眉心一闪，一道红色光柱破空而出，快到了极致，一眨眼就消失在夜空中，不知道去往何地。
“你又何必，我族并不想赶尽杀绝。”那炽盛的白色身影开口，似在摇头。
“我族已站起，永不再跪！”那黑色身影大声的咳嗽，有刺目的鲜血洒落虚空。
纪凡远远的看着，听不清这个老者说的名字，但却本能的知晓，这个人，是人族！
他心脏砰砰砰跳动，完全无所觉，心里却不停的转着念头。
难道在荒古时候，人族遭遇了这样的大难，离亡种灭族已经不远了吗？刚才所见的那些先人都失败了，他们早就知道，所以慷慨赴死？
纪凡胸中涌起一股难以之情，只觉得胸口涨的厉害，恨不能跨越长河，与先辈一起征战，为人族挣得一线生机！
猛然间，就在纪凡胸中汹涌的时候，那黑色身影与炽盛白光人影同时抬头，向远处看来，恰恰与纪凡对视！
那炽盛的白光中的人影微微震动，似有些疑惑，转头看向那黑影，道“是你留下的后手？”
那黑色人影看向纪凡。身体飘摇，双眸苍老而浑浊，却有着奇异之芒闪烁。
嗡嗡嗡
突然间。纪凡猛的睁开双眸，眼前的景象瞬间消失，他还是站在那黑色古河上方，眼前拘禁着森黑光线，一切都毫无变化。
“他们，刚才看到我了？”纪凡脸色震惊，回想着刚才那一幕。
这怎么可能？他只不过是想看看这森黑光线到底是什么。与天官印有什么关系，却跨越了无尽的历史长河。与两个荒古间的无上强者对视？
纪凡这次没有去看天官印，而是观察天宫，刚才是天宫震动，将他拉了回来。
“是不灭道宫……”纪凡轻语。他的道宫在发光，不灭道宫自主运转，刚才似有无形的力量在侵袭，引起了道宫震动与反击。
纪凡眉头紧皱的盯着眼前的森黑光线，这东西太过诡异了，不但与天官印牵扯，隐隐还与荒古有关。
他眼神闪烁，心里无数念头飞转。
“师父，他怎么了？”远处的蒋怡眉看着纪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俏脸疑惑的问道。
“先看看。”那清丽的双眸看着纪凡，顿了顿才道。她们都看不到纪凡所见的画面，只是觉得纪凡情况有些不对劲。微弱的气息在变化，时强时弱。
“师父，你能不能将我们一起带走，我总觉得这里还有危险。”蒋怡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抿了抿嘴，抬头看向七彩之芒中的双眸道。
“可以。不过先要让他走过来。”清丽双眸传出温和的声音，一直在盯着纪凡看。即便亲身无法降临，她看到的还是远比蒋怡眉的多，眼神里有着一抹凝重。
蒋怡眉轻轻点头，知道古河有古怪，师父是担心遇到异变。她远远的看着纪凡，知道他在某种关键时刻，所以也没有喊出声。
纪凡盯着眼前的森黑光线，眸中坚定一闪，道：“我要再看一次！”
说完，他眉心的元神发光，双手挥动，再次强行对这道光线搜索。
他身形再震，出现在了一片辽阔虚空，高山巍峨，直插云霄，漫天的凶禽飞舞，地上各有凶兽咆哮，无边的煞气激荡，俨然是凶兽时代！
纪凡如之前两次一样，除了思索完全不能动弹。
纪凡没有等多久，忽然间，天上地下的凶兽发出凄厉的大吼，惊天动地，连天上远隔无尽距离的星辰都在颤抖，摇摇欲坠。
一个相对极小的人影出现在那座最高的山峰之巅，难以看清，四周弥漫着腾腾的白雾，仿佛是一个仙人！
天上地下的凶兽立时间停止叫声，它们各自聚集一方，抬头敬畏的看着那山峰之巅。
“我们将代天而罚，屠尽天弃一族！”那山巅之峰传出声音，冷厉而霸道。
“吼~”
有黑色长龙盘空而起，有金色的凤凰环绕冲天，更有各种只有在古籍插画里看到的凶兽奔腾，它们怒吼，咆哮，煞气冲霄，像似在欢呼。
‘天弃一族？是指人族吗？它们也发现了人族的潜力，准备彻底的抹杀人族？’纪凡心神震撼，喃喃自语。
这太过可怕了，这些凶兽庞大无比，天赋神通，哪怕是刚出生都抵得上人族修士苦修百年，一旦成年更是凶威滔滔，堪比圣者，而龙凤一类，更是直接破入准帝境，血脉纯厚，甚至能够无限逼近那古今未来的天帝道果！
而此刻，那山巅之峰上的人影，多半就是凶兽所化，这里的最强者！
就在这群难以尽述的凶兽怒吼咆哮之际，虚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个个穿着兽皮，背着兽骨的人族先辈出现了。
他们跨过虚空而来，紧接着是一大群，规模庞大，遍布在天际，足足有上万人！
他们每一个都散发着强横至极的气息，都在圣境以上，这个时候的圣境强者远不是纪凡这个时候可比的！他们模仿凶兽而得法，吞吐之间都有道韵弥漫，神则惊天。
一个巍峨的高大男子出现在最前方，带着金色皇冠，一身赤金战甲，右手是一根以真龙兽骨打磨，配以桃木的法杖，左手托着一个金色印玺。印玺之上有九条九彩各异之龙抬头，它们光芒闪烁，聚集着天地之气。
在他身后，明显分成九个方阵，每一个方阵上方都有着一件庞大的法器，凶兽真骨打磨的圆盘、青铜鼎、两头尖的古怪长枪、庞大的黑色罐子……它们缓缓转动着，散发着凛凛之威，同时有着淡淡的黄色光泽与那赤金战甲人手里的印玺相连。
纪凡看着那个玺印，心神忽然间微微震动，因为其中一条青龙，与他的天官印上的一模一样！
他心底升起古怪的念头，他的天官印，是从这个印玺上分离出来的！
不止如此，他还看到了那个青铜鼎，他觉得与得自纪氏先祖的那个四足方鼎很像，却又不完全相同。
“杬，你注定将亡。”那山巅之上的身影开口，强势而霸道。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很明显。
那手持九龙印玺的赤金战甲人同样难以看清，散发着赤色金光。
他站立在虚空中，带着决然之气，坚硬的如同一把长枪，欲将长空都破个窟窿。
“准备战吧，我族的血不会白流，你们的凶兽时代应该终结。”被称之为‘杬’的人开口，手里的印玺发光，滔滔战意冲天。
“战！战！战！”九大方阵的人族先辈发出怒吼，杀意冲天，明知不敌，却丝毫不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