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理解,便也没必要再试探,陶幺幺觉得小墨一定不会拒绝机关图纸的诱惑,然而太过于强大的东西,总是招人忌惮的,以小墨的天资,又有上百的图纸供他研究整合,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桃幺幺虽然看好小墨,对其人品也认可,但活了两世的人又岂能这么天真,人性易变,今日的忠诚不代表明日也一如既往,想要执牌,总要把大小王握在手里,才能压住蠢蠢欲动的小二,想到这陶幺幺在脑袋里重新洗了洗牌,觉得自己的底牌虽丰,却皆是外力,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虽然信任父母兄弟,但人力有时尽,这个年代车马太慢,书信太远,总有鞭长不及的时候,打铁自身硬,终究还是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不管从哪方面想,小墨这张牌都得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看着如玉般的小人,在夕阳的光辉中依然散发出璀璨的光华,双手托着尤带着婴儿肥的下巴,低垂的眼眸里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和执着,小墨突然觉得先人那些警示之言也不全对,若当年墨家机关跟对了人,应该会是另一番繁华。
小墨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会让自己产生这般荒谬的想法,再想到传承已失,再多的想法也不过是徒劳而已,眼中刚刚升起的光芒,有瞬间落尽。
似乎知道小墨在想什么一般,示意一旁的玄源将之前画给他的图纸拿给小墨,玄源起身从书案下的暗格里取出几张图纸,把最下边的一张换到上边,铺到小墨身前的桌子上,示意小墨看去,仅一眼,小墨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看着桌上详细完整的图纸,小墨呼吸都不均匀起来,突然意识到郡主找自己的目的,骤然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气定神闲,笑的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儿,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生怕一眨眼就失了所有希望。
陶幺幺也不卖关子,笑盈盈的说道:“这图纸比之你墨家的如何,这样复杂的大概有三五十张,其余简单些的也有不少,可有一学的价值?”
明白了小郡主话中的意思,小墨眼中瞬间有璀璨的烟花绽放,那么真切的惊喜,似乎某个宝贝失而复得,陶幺幺突然就放心了,任这个少年被生活磋磨的如何圆润,此刻脸上却盛开着纯粹的笑容和真挚热烈的期盼,若有能力护住他这一份稚子初心,何惧与他离心。
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陶幺幺说道:“以后你便和小源子一起研究吧,我回头在那一些给你们,顺便想想建我那房子时候能不能用上一二,小村子里也用不到什么有杀伤力的,便要个巧妙,住起来也有几分趣味儿,也不打眼,全当练手。”
见陶幺幺说的这般云淡风轻,好似这机关图是路边的萝卜白菜,喜欢就随便拔。玄源的嘴角抽了抽,捕捉到便宜师弟小动作的陶幺幺,立即竖起眉毛,狠狠的瞪了玄源一眼,两人的互动落在站在一旁的小墨眼中,很是羡慕,他孤单太久了,若是能跟在他们身边,是不是也有机会沾染一些温暖和随意。
陶幺幺还在用眼神凌迟着便宜师弟,就看见小墨起身走到正中间,一脸坚毅的双膝跪地,郑重其事的说:“今日得郡主厚赐,我吴墨在此立誓,”边说边举起右手,摆出立誓的手势“终其一生为郡主所用,所有违背,吾将布先主后尘,藏身火海,尸骨不存。”
掷地有声的誓言,压沉了陶幺幺的眉眼,上前一步托起小墨,开口时声音有些低沉,“我本信你重你,何至于此?”陶幺幺是不信什么誓言的,但他信这个少年的承诺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