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很激动,激动得手脚止不住的抖,小汤圆的哭声让她心碎。两年了,两年的魂牵梦绕,到了今天。儿子不再记得她了。想到生产时,她几乎死在手术室,想到两年前的生离,她的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宝宝,我是妈妈,我是你的妈妈。”她哭得泣不成声。
连翘一哭。小汤圆的哭势反而收住了。偎在保姆身旁,他含泪盯着连翘看,然后奶声奶气地说:“阿姨不哭!”
阿姨?连翘的泪水流得更急了,她不是阿姨,她是他的妈妈啊。
“连翘,先进去吧。”陈嘉南走过来。“好多人看着呢。”
“哦,好,好。”连翘起了身,伸手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可不是,远远的站着一圈人围观着,以为有什么热闹可瞧呢。
陈嘉南订了一个临湖的包厢,小汤圆稍微熟了一点,也不哭了,开始在包厢里疯跑起来。
“小少爷。小心点,别跌了。”保姆在后面跟着。
连翘贪婪的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是她的儿子。
“谷姨,我饿了。”小汤圆跑了一阵子后,拍着肚子对保姆说。
“好呢,咱们先喝点水,很快服务员哥哥就要把菜送进来了。”保姆倒了半杯水,连翘伸手拿过。
“来,到妈妈这里来喝。”她蹲下身。
小汤圆看着她,站着不动。
“陈启明,你妈妈喊你。”陈嘉南走过来,伸手推了推他。
“谷姨。我饿了。”小汤圆期期艾艾的走回了保姆身边。
连翘端着水杯,半弯着腰,她走到小汤圆面前,“来。刚才跑了那么久,喝点水。”
小汤圆看着保姆。
“喝吧,喝一点。”保姆鼓励他。
他这才张嘴喝了几口水,喝完后他冲着连翘笑:“谢谢阿姨。”
“不客气!”连翘忍着心痛道,算了,阿姨就阿姨吧,慢慢来。
没一会儿,服务员就开始送菜来了。保姆把小汤圆抱到了儿童餐椅上,孩子从小严格教导的,坐得很端正,给什么吃什么。
连翘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她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小汤圆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陈嘉南冷眼旁观着,他有一种莫名的快感。还以为连翘真的死了心了,见了儿子不也真情流露。他倒要看看,她对他要强硬多久。
一顿饭吃下来,连翘压根没吃什么东西,全程她都在看着小汤圆。
“谷姨,我吃饱了。”小家伙拍了拍小肚子。
连翘想伸手去抱孩子,但保姆已经抢先了一步。
“我要看绘画本。”小汤圆又喊起来。
“好,好,我给你拿。”保姆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了两本绘画本。
小汤圆捧着绘画本走到了南面墙边的沙发前坐下,然后就开始认真的翻阅起来。
“你就喝了一碗汤。”陈嘉南淡淡道。
连翘看他一眼,“不饿。”
“陈启明还不错,你不用担心。”他说。
“我看出来了。”她又看着小汤圆。
“一直都是我妈带着。”陈嘉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是不是应该说,很感谢你妈的付出,我连翘感激涕零?”她嘲弄的看着他。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我妈这两年也挺尽责的,并没有亏待孩子。”陈嘉南皱眉。
“总归姓陈,自然会好好待他。”连翘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她该回家了。下午要发货,差不多时间就要开始打单了,不然今天没有办法把货发完。
“连翘,如果你想看儿子,你就给我打电话。”陈嘉南笑着,是那种算计得逞的笑。
连翘也不蠢,最初的激动过后,她就明白陈嘉南其实就是故意,故意想扰乱她的心绪。至于他的目的,或者有吧,想看看她是不是还那么深爱着他。男人有时候就那么贱性,得不到的哭着喊着想要。已经失去的,心心念念的惦记。唯独对已经拥有的,从来不在意。
“谢谢!”她起了身,走到沙发旁,“宝宝,来,跟阿姨再见,阿姨要走了。”
“不是才吃完饭吗?”陈嘉南脱口而出,按他的设想,她不是应该哭得死去活来。然后整整一天都陪着儿子,而他就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各种讨好儿子吗?这不对呀,吃饭完才休息了一会儿,她就要走了,怎么可以这样?庄叉反圾。
“阿姨,再见!”小汤圆很礼貌的跟她挥手。
“宝宝,阿姨可以亲亲你的额头吗?”连翘询问他。
小汤圆歪着头看她,然后点了点头。
连翘将他抱入怀中,然后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眼泪又要出来了,她拍了拍他的后背,“阿姨特别喜欢你,我们合照一张好吗?”
小汤圆举出剪刀手,“耶!”
连翘拿出手机,调成自拍后,“咔咔”拍了四五张照片。拍完后,她又在小汤圆额头上亲了亲。
“走了。”连翘起了身,朝陈嘉南挥了一下手。
“喂……”陈嘉南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了包厢,转眼人就不见了,“谷姐,你看好小少爷。”
“是。”保姆应了一声。
“连翘。”陈嘉南一直追到饭店门口才追上了行色匆匆的连翘。
“有事?”她顿住脚步。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不用,谢谢。”连翘拂了拂头发,“回去陪着孩子。”
“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了?”陈嘉南见鬼的冒出这句话。
“陈嘉南先生,我想你想多了。你是你,我是我。往事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惦记着不忘呢?过日子嘛,要朝前看,不能总活在过去里,你说呢?”连翘微笑着,她觉得他真的有点可笑,用儿子来试探她。他为什么不懂,他把儿子带来,只会加深她对他的恨。看到儿子,她就会想起过去这两年,她都经历过一些什么?
“你……”陈嘉南发现现在的连翘,更加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看着她那样骄傲坚强的样子,他心里就不舒服,他就很生气。
“再见!”连翘转了身往丽水芳亭外走去,盛夏的天空,热气熏人,连翘的眼泪又被熏出来了。她其实多想抱着儿子不撒手,多想把儿子抢回家。但她又深深的明白,陈嘉南不过是来逗逗她的。所以,她必须忍痛离开,直到有一天,她足够强大,她才能够夺回自己曾失去的一切。
陈嘉南,那一笔一笔的账,都给你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