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说,何美的这一系列操作高明之极!
首先说,蹲下来接孩子,说明她与孩子们很熟悉;再说,坐地上也在所不惜,新衣服上有泥也不嫌弃,说明她非常疼爱孩子。
何美掏出糖来递给俩闺女,然后抱起来小玉往家走去。
看着大冰小跑着为何美扑掉屁股上的泥土,乡亲们谁也不会去怀疑她们的姑侄亲情是假的了!
连小五这个诸事的始作俑者,也瞠目结舌了,只能说她们是前世有缘人!
何美在周家庄住了下来不错,但是,要成为一队的社员却受到了阻力。
因为要入生产队,除了要大队部和小队队委会同意外,还必须经过全体社员投票这一关,而且赞成票比选举干部还苛刻,选干部超过半票就行,这必须要超过三分之二人的赞同才算通过!
小五等了两天不见回复,队委会所有的成员都被他派出去做社员工作去了,也不行!
“铁哥!春花婶!我看就是你们不支持我,不想让我把何美留下来。大冰和小玉我都能收两个闺女,我再收留一个妹妹咋就不行了呢?”
“小老大!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是非常想让你把何美留下来的!多好的姑娘啊!为了来找你,命都敢不要!可是,社员们就是……就是不同意她入队。
有人说,她既然是你的妹妹,那就该由你爸妈供应着生活费,用不着入生产队劳动生活,更不应该由你和你爷爷来照顾她!”
“小队长!你也别生气,大家伙儿的心思还是在留住你这事情上,有人提出要想让这个周何美入队,你就必须先与露珠成了亲……”
“我们俩都不到结婚年龄,这样不合法!”
“咱这山村里没有那么多的合法不合法,只要你男女两个人举办结婚仪式,住在了一起,你们就是夫妻,甭管年龄多大!”
“十岁八岁也一起叩个头就算夫妻?婚姻能是过家家吗?”
“一岁两岁的童养媳这才少见几年?”
小五立马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回头对跟着他的大冰说:“去对你姑姑说,回家收拾东西,咱们四个人回省城你奶奶家,不再回来了!”
“哎!我知道了!爸!”
大冰答应一声,向外跑去。何美抱着小玉在外面玩儿,等着他们父女呢!
小五是真生气了!不在这里当队长了还不行吗?我又不是没有家!收拾东西用自行车推着,身边跟着大冰,而何美背着小玉,头顶上还飞着两只白天鹅大白和小白,四个人真的向庄外走去。
正是上午十点左右,还相当毒辣的太阳照着这四口人,还真有点落寞与萧条的感觉!小五回头望望倒挂在阳光下的周家庄,此时有点像一张女妖脸,一点都不觉得美了,眼圈儿瞬间有点泛红,很是不自觉地抽抽鼻子。
“对不起!我……我不该来找你!惹你伤心了!”何美说着哽咽了起来。
“我是迷到眼了!不许哭!回到咱城里家,生活保证比这好十倍……”
“小队长你不能走啊!呜呜呜……”
“小五叔!你别走!呜呜呜……俺不想让你走!”
“小老大!你就这么走了!咱们队里的麻糖和粉条怎么办?人家只认你周小五啊!别人谁去也是白搭!”
“小队长!你说好的买人家8千斤粮食,明天就要去交钱拉粮了,你一走,咱连一粒也拉不回来呀!除了认你外,人家谁会理会其他人的?那可是八千斤粗粮啊!价钱也不贵!”
……
突然在庄头的路口、沟坎上,聚集了周家庄几十人的男女老少,大呼小叫,几哇喊叫。
“我周小五当这不到一年的队长,你们说我哪一点做的不对、做的不好?如今我收留下我的一个妹子,你们都不能接受。既然你们什么都能干,能卖能买,用不着我了,我还不走,留下何用?”
小五的话说得铿锵有力,好像还言辞凿凿,周家庄的乡亲们一时也无言以对了。
“哇——”“呜呜呜……”
突然在小五的面前跪下一片小孩儿,三岁五岁的,十岁八岁的,都应该是小五的晚辈,最多是个平辈的弟弟、妹妹。显然都是大人撺掇的,七嘴八舌地喊:“小五叔!别走!你答应我们生产队出钱让我们上学呢!”
“小五爷!里别州!物不想让里州!”
“小五哥!你不能走啊!你能忍心放下我们都不管了吗?”
……
小五因为没有听到生产队里的老辈人出来说句话,像八爷、黑瓜爷、心良伯、铜头叔、拐子叔等人。所以心里还是堵得慌,便狠狠心继续向前走!
“小五——”
“小五哥——你再回头看一眼,就看一眼你就走!”
这是露珠和晓晴的声音,撕心裂肺!
小五不可能不回头看一眼,一眼就惊呆了!只见两人都穿着崭新的大红衣服,油头粉面,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了,此时俊俏的脸上却有点狰狞可怖,一人手里握着一把剪刀,刀尖正对着各自的天鹅颈。晓晴个丫头的脖子上都冒血了。
“你们这是干啥?都想死是吧?”小五又惊又怒地咆哮了。
“对!俺就是想死!俺死是因为俺爱你,你也答应娶俺了!俩闺女也叫俺妈妈了,周家庄的老少爷们也都知道俺王露珠是你周小五的女人了。
虽然俺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你的女人,但无论是在俺心里,还是在外面的名声上,俺都已经是你的女人了!
你今天这么一走,就等于休了俺,不要俺了!俺没犯错,被你休了,俺就只有一个死!”
“慢着!露珠!你听我说,我也爱你,一直爱着的!我这一辈子是绝对会娶你的!我只是想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咱们也都到了结婚年龄了,再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过来!现在咱们还都是小孩子呢……怎么成亲嘛!”
经小五这么一喊,露珠的剪刀也放下来了。还没等有人去夺剪刀,晓晴那边又来劲儿了。高叫:“十七大八了哪儿小?十四五岁结婚的都有!”
“你个臭丫头凑什么热闹?放下你手里的剪刀!脖子都出血了!”小五实在是没好气地对晓晴吼道。
“俺是……俺是崇拜你!不能嫁给你,甘愿做你的妹子!在这穷山村里,本来就苦难煎熬的女人,更加命如草芥,自从你小五哥来了,还当了队长不走了,俺们女人不仅有了盼头,还受到了你的重视,甚至还特别保护着俺们!
使俺们不仅有吃有穿了,还能学文化了,学本事了。现如今周家庄的女人哪个不会编草鞋、织竹席,制糖、碾粉?这都是将来吃饭的技艺,所以,听说你要走,俺就决定,人不能跟你走,就让俺死了,魂跟着你,还当你的妹子去!”
“胡说八道!人死如灯灭,魂长啥样?谁见过?把剪刀放下,我……我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