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那郭斌匆匆忙忙地来了何营一次,一打听,离何营十多里的北边真有个何营子,也都是何姓人家,比何营还大,与何营又是一个公社。
确实让郭斌大吃一惊,满心地不服气地去何营子打听,有没有高中生叫何美的?今年有没有名叫何美考上大学的?所有这些一律没有人知道!郭斌又被惊得目瞪口呆!立刻就在额头上见汗了!
要知道此时地面上还有冰雪啊,人踩上去还“咯吱咯吱”地响呢!风钻进脖子里还冷得打哆嗦,他能额头冒汗,显然是惊吓得不轻,由内及外地吃惊加畏惧。
他眼前时常浮现学校教务主任那刀子般的一双鹰眼的眼神,还赶都赶不走县教委那位主抓教育的领导那高分贝气愤的质问:
“你一个大一学生,凭自己的臆断来怀疑上级领导的原则、品行,还有工作能力,你不觉得自己太过放肆,太过胆大妄为、桀骜不驯了吗?”
两位领导都拿给他看何美的家庭住址了,清清楚楚,何老楼公社何营子大队,就比他说的何美家那何营大队这个名字多了一个“子”字。
“难道真是自己想当然办事,把臆断当事实了?难道真是自己故意给人家制造麻烦了?关键是,难道自己要找的那个何美真没考上吗?她确定是与自己的分数一样一样的啊!”
纵然郭斌再阴险、毒辣,此时也无能为力了!只好愤愤然而回,到学校,注意到大家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与先前一样了,冷冷的目光中还充满着鄙视。
“自己做的事,怎么就让这么多的人留意了呢?”郭斌的心里除了吃惊就是不解,丝毫没有悔意!思来想去,还必须再去做一次努力,去县高中里找那个教导主任再核实一下。
“你谁呀?有什么权利查看高考通知书的领取情况与高考成绩单?”教导主任毫不留情地喝问郭斌。
“我是与何美同一个学校的大一新生,上学的何美不是考上学的那个何美……”
“走走走!甭在这里胡说八道!绕口令呢,你在这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知道这个学校毕业几个何美吗?参加高考的又是几个何美吗?
我告诉你,就一个何老楼公社就毕业俩何美,参加高考的是仨!有个外地常年住亲戚家,来家来高考的,何营子大队的何美,也就是考上的那一个。
人家姐弟俩一块来拿的通知书,现在就在学校上着大学呢!其他两个都没考上。你的瞎猜疑到底来自哪里?又是为了什么?人家损害到你的利益了吗?”
郭斌再次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因为他真看到了考上大学的何美家住何老楼公社何营子大队。是的!没错!“何营”俩字的后面有个“子”字!不是何营的何美,这还有啥可说的?他要找的何美没考上!
郭斌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学校继续心不在焉地学习,何营大队被他撺掇的何美的叔叔何二,在大队长从公社开会时得知了他伙同郭斌一起状告何美之事后,立马陷入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境地。
首先被他哥哥何奎揪住打一顿,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亏得小美没考上没做出犯法的事,不然,都不够你这个亲叔叔害死她的!”
接着又被何美的娘领着何美的弟弟妹妹去吵骂一场,还有何美的爷爷何山也站在了何美这一边。
“不要驴脸的东西!把你哥俺们俩疼你的恩情全丢到脑后去了吗?咋会有脸去向人家周小五要钱要粮呢?把那一百块钱和五斤大米还回来!”
何二头低进裤裆里,大气也不敢喘了。就这样还拧着脖子最后来一句:“俺是她叔,她有钱了就该给俺……”
“呸——”话没说完就被他嫂子吐了一脸!
这些情况,小五和何美暂时还都不知道,小五只从三哥那里得知郭斌几次揭发都没成功,他反应的情况被一一查验出不符合事实,纯属造谣诬告!
最后在上级相关领导严厉的批评下,才默默收场,领导指出,“郭斌同学!你若再次无中生有去诬陷何美等人,将上报公安机关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郭斌不得不安静了下来。再去接触两个何美,已经是不可能了,别说人家女孩子不搭理他了,就连知道事情经过的男同学也不与他交往了。很快,郭斌便成了系里的“名人”,班里的“孤家寡人”!
咱们按下郭斌这边没有故事了,暂不说,回头还去讲主人公小五的故事。
小五有点闷闷不乐地坐在马车上,本来卖钱买粮了,挺高兴的,被郭斌伙同何二那个“二杆子”货,追着何美考大学的真假通知书一路告发之事,给搅合的高兴不起来了!
这真是,聪明的坏蛋跟糊涂的蠢货联手做坏事,危害会翻倍啊!
见走了半路,小五也不说一句话,一直抽烟,他抽就扔给别人也抽,才少半天,两包烟都下去了!
王铁便故意打破寂静说:“小老大!咱这些粮食可不能再给二队三队的社员了!咱们自己都不够吃的呢!”
小五抬头狠狠地瞪了王铁一眼。就这一眼,王铁欣慰了,知道小五心灵还是滚烫的!
“咱们队社员还能搭配点大米、小麦、南瓜、冬瓜什么的,二队三队社员更吃不饱饭!三个队分着吃,吃完了我会再想办法的!”
马车走到三家村大队的地界,这里有一座石桥,很多年份了。确实老态龙钟,但建造非常普通,桥又不大,所以也没有一个名字。
桥没有名字,但桥周围的地方却有名,叫“浪死岗子”。它正好是三家村大队、前河滩大队、后河滩大队三个大队的交界处。
桥是南北走向的,横架在大周水上,桥头北是后河滩大队,桥头南是前河滩大队。而桥的西面,然后再西北方便是三家村大队了。
“浪死岗子”的面积很大的,恐怕要有五百亩以上,都是低洼的荒地,桥和河堤在这上面显得非常高。
小五他们不过桥,走在桥北头的河堤大路上,与大周水河平行的大路,这会儿平坦光滑,就是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还有冰雪残渣呢!
马车一过到桥西边,小五陡然一阵战栗。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浑身战栗了一阵后,心随之被揪住一样地疼痛。
不一会儿耳旁边便传来了河湾里的野狗叫声,再接着便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再接着便看见一个老太婆从河沟里爬上来,翻过大路,斜穿荒地向后河滩大队匆匆奔去!
“小老大!你干啥去?”小五突然跳下马车,把王铁、金娃他们吓一跳,赶忙停下马车跟了上去。
“我听到了婴儿啼哭声,别让野狗把小孩给吃了,还活着的小孩啊!”
说着话的小五已经跑下河堤,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把他惊呆了,眼泪也“刷”地一下流了出。
前后三十米内,扔着三个小襁褓,那分明是三个婴儿。靠近水的两个,是没有声息的,一个用一小块老粗布包着的,另一个直接就是几张褐色的火纸包裹着的。
只有靠近岸上的那个,包着一小块黑乎乎的老棉套子,还“啊啊”地发出哭声。显然这一个是刚扔下的。
让小五泪崩的是那个纸包着的婴儿,正被两条干瘦的小野狗撕咬着,一条野狗嘴里露出的一只婴儿的小手,让小五怎么都止不住眼泪了,心也一阵阵的刺痛。
小五捡起两块石头投向野狗,“缸缸缸”地被砸伤腿的跑走一个,另一个“汪汪汪”居然红着眼要与小五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