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郁霆看着身下这个一副英勇就义模样的倔强小女人,紧敛的眼眶里生出的光亮明明灭灭,最后彻底暗寂了下去。
他松开她的下巴,最后看了她一眼后便下了床。
他背对着她站着,低头去整理自己的西裤拉链:“我会一直在外面,你安心睡觉,不要白费力气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等休息套间的门被彻底关上了,元书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还以为楼郁霆丝毫不会顾及她的感受,会对她用强,但都进行到这一步了,他却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放弃了他自己箭在弦上的***么撄?
心里乱糟糟的一片。连之前坚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都彻底忘记了。
她干脆睁开眼睛,开始细细地回想这整件事情偿。
先是有人含沙射影地放出楼郁霆为夺财而害命的传闻,再放出钟离***顾原和元景善车/震以及楼郁霆“碰巧”出现在婚礼上地点的视频。看似凑巧的两件事,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就是顾氏想利用舆/论,将当初顾原和元景善的苟合,引导成为一场“楼郁霆为了商业利益而故意设计、栽赃嫁祸顾原、想要打压顾氏”的商战大戏。
原本豪门间的恩怨不会被闹得这么大,但因为有元书这个明星夹卷在其中,热度不降反升。她算是间接地成了加大楼氏危机、加大楼郁霆工作量的“罪魁祸首”。
这么一想,元书咬了咬唇,心底不可抑制地就生出点愧疚情绪。
但转念一想,这也不能怪她,全怪楼郁霆自找。
“算了,睡觉吧。”元书轻叹了口气,将被子往上一拉,闭上眼睛。
……
因为认床,加上心弦一直紧绷,害怕外间办公室的楼郁霆又突然闯进来,元书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
元书迷迷蒙蒙地在床上躺了会儿,这才慢慢回想起昨晚发生过的事情。
她不能就这样呆在这里。
她翻身下床,洗漱过后打开楼郁霆给她收拾的手提包,挑了羊绒衫和牛仔裤出来穿上后,直接就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但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楼郁霆…居然不在。
元书将空荡荡的办公室环视了圈,撅了噘嘴,自言自语道:“还说要亲自看着我呢,现在就不怕我逃……”
一句话咕哝了一半,元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去了,多半会认为她很期待被楼郁霆看着!
不过,楼郁霆既然不在,元书便转身回了房间,连手提包都没要,拿了手机后又去楼郁霆的办公桌里拿了几张红色的现金,一派淡然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却不想,迎面就差点撞上了一堵黑色的墙壁。
元书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稳了稳气息后才抬头去看……是封勤。
额,她怎么就忘了,楼郁霆昨晚说过,封勤晚上休息,白天会继续看着她?
抿了抿唇,元书绕开他就想要出去。封勤身子往旁边跨了半步,直接便将她挡住了。
“……”元书压了压脾气,抬起头笑眯眯地对封勤道,“楼郁霆只说让你看着我,没说不让我出这间办公室的门吧?我即便是出去逛街,你也能跟着我、看着我,不是么?”
封勤看了她一眼,默了几秒后侧身让开了。
元书舒了口气,没有立即提步离开,而是又问了封勤一句:“楼郁霆去哪儿了?”
封勤的神情都没变一分,更没回答。
元书无奈地叹了口气,打眼往四处望了望,这才往电梯口走。
电梯门打开,刚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钟离。
“书书,要出去?”钟离将手里的公文包递给早已经迎上来的宋芊璃,神色疲惫地问元书。
“嗯,打算出去逛逛。”元书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能去哪里,而且现在楼氏集团正遭受着巨大的舆/论风波,她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到外面抛头露面。
但,以目前的形势,她又实在不应该待在楼郁霆的办公室里,还在他的休息室里起居。
被封勤和钟离这样的亲信知道了倒无妨,要是被集团公司里其他的一些有心之人知道了,恐怕又有人要大做文章,到时候有“楼郁霆为了元书一个女人而害死楼永恩并设计顾氏”的八卦新闻出来,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她对楼郁霆个人再生气也好,但她不能枉顾楼永恩的心血,不能为了一己自私再将楼氏集团陷入更大的困境中去。
她以为自己是在替楼氏集团考虑,不可是在为楼郁霆考虑。毕竟,她刚刚才得知楼郁霆一直在设计她。
心里想了这么一通,元书抿唇看了眼身边的钟离,求人时那副软绵绵的笑意又出来了:“钟离哥。”
钟离故意做出掉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样子,缩着肩戒备地望着她:“干什么?”
元书也不在意,仍旧笑:“楼郁霆的休息室太小了,我实在住不惯。不如你安排辆车,送我回楼家老宅?”
钟离扯唇看了她一眼,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书书,你钟离哥好大你几岁,你是不是以为我的智商有问题?我安排车子把你送回楼家老宅,你要是跑了,到时候谁来替我受死?”
“……”元书。
钟离看着她明明一脸郁闷却还强装淡然的样子,愉悦地抬起手,像小时候那样胡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啦,书书!你要是觉得无聊,我……我还是先把手拿开吧!”
说着,钟离忙松开了元书那已经被他揉乱了的头发。
要不是跟钟离从小就认识,被他这样揉头发,元书说不定已经发脾气了。
现在,见钟离将手拿开,她也只是微微撇了撇嘴,抬手将头发理顺了,什么也没说。
钟离轻咳了声,往旁边挪了步、离元书更远后,这才展唇而笑:“哥,你从医……”
“很闲?”楼郁霆黑沉着一张脸,打断了钟离的话。
钟离看了眼元书,自如地转换了话题:“我跟公关部还有个会要开,就先回办公室了。”
走了几步,他抬脚在杵着的封勤小腿上轻踢了踢,低声:“当了路灯杆子还不够,还准备连灯泡一起承包了?”
封勤没太听懂,但微微愣了愣后还是转身跟着钟离一起走了。
总裁办公室外的这这条长而安静的走廊里,顿时就只剩下元书和楼郁霆了。
因为昨晚的经历和刚才的那番考虑,元书现在面对着他,走也不是,留也别扭。
垂眸想了下,元书整理了下情绪,这才尽量淡然地抬头去看他。
楼郁霆黑沉着一张脸,突然提步朝她走了过来,并朝她伸出手来。
元书以为他要在这随时会有人经过的地方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忙往后退了步。
但楼郁霆只是将自己的五指穿进了她的头发,动作尽量慢地替她整理了下那被钟离揉乱了的地方。
这个动作,在此情此景之下,反而比楼郁霆直接亲吻她或者拥抱她更具有亲密度。
元书又是微微一怔。
在她不知道事情真相之前,楼郁霆无论对她做什么、哪怕是在她受委屈的时候抱她哄她、哪怕是他借着工作之名到法国看她,哪怕是那晚因为没有套、他不想她吃事后药而将那箭在弦上的***压下去,她都可以坦然接受楼郁霆对她的好。
因为,她总觉得那不过是楼郁霆对她这个小情/人的额外恩赐。
但现在知道真相以后,知道楼郁霆是故意要把她留在身边以后,楼郁霆再做这些,她总觉得……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在元书走神的时候,楼郁霆嗓音淡淡道:“元书,有件事情得事先给你打个招呼。”
元书避开他的手:“楼先生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了。”
楼郁霆低头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面前拉了拉,才眸眼深深地开口:“你既然已经是我名副其实的女人,以后就不要再让任何别的男人触碰你的身体。”
“……”元书眨了眨眼睛:所以楼郁霆刚才一直黑着脸,是因为他看到了钟离揉她头发的画面?
“我该用幼稚来形容你,还是用小气比较合适?”毕竟只是头发而已,而且那个男人还是钟离,他用得着这么煞有介事?
其实用“吃醋”这个词更为合适。
楼郁霆深凝了她一眼,拉着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的时候淡淡道:“随你。”
元书没有挣扎,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反正她现在不适合出现在公众场合,更不适合自己打车回楼家老宅。
楼郁霆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全英文的名著,将其塞到元书怀里后便将她按在沙发上坐下,他自己则转身往办公桌走去。
元书看着怀中的书,叫了他的名字:“楼郁霆。”
楼郁霆侧身过来看她。
“楼郁霆。”元书这才笑着抬头去看他,“我可不可以问一句,如果我打算一辈子都不原谅你的行为,你是准备也一辈子都把我像现在这样困在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