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口红,是她带来补妆用的。
她一直在当保镖,没有化过妆,更没有用过包。
就算是今天的这一身装扮,都是跟她到燕城散心的郦世欢帮她搞定的,她之所以会带这管口红,也是郦世欢的建议。
不过,她一心想着要尽快过来谈工作,倒是忘了包包这回事。
大抵也是习惯使然:她之前当保镖的时候,活得像个男的,手机啊钥匙什么的,从来都是放在西裤口袋或者西服外套口袋里,从未用过包包。
现在被钟离一说,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样手拿文件袋、用裤子口袋装口红的行为,的确有些……怪达。
不过……
江笙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钟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做这种事情,直接去吃饭喝酒好了。”
“钟总?”钟离拧眉,俊美成熟的脸上浮出淡淡的不悦,“平日里大家都称我为钟先生,你这个钟总真是又别致又奇怪,听起来怪不吉利的,江小姐,你说是不是?”
江笙想也没想:“是你要姓钟。”
“……”钟离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他撩唇失笑,“好。偶尔换换口味也挺好的,以后这个钟总,就算是你江小姐的特权了!”
江笙总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什么言外之意,可想了想,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她没再说话。
钟离不动声色地盯了眼做得身姿笔直、面容冷艳的她,撩唇:这么快就忘记包包的茬了?
哎哟,江小姐这保镖生涯能持续这么多年,真是席幕臣给面子。
不过,见惯了元书那样狡黠分明的、也见惯了虞玑那样清冷软萌于一体的、更是时常与宋芊璃那样细心温柔而周到相处久了,江笙这样实际迷糊的冰山美人,让他觉得怪有趣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了叩,钟离笑:看来,和席氏的这个项目,可以稍微谈久一点。
……
而楼郁霆和钟离通完电话以后,想了想,又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接通以后,电话那边的男人没等楼郁霆开口,直接说:“我现在刚好在西城医院,您稍等,我直接过来。”
听到这个“您”字,楼郁霆胸口上的伤口莫名疼深了几分,一时没说出话来,等他再想说话的时候,那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楼郁霆拧着眉将手机扔在一边,走到病床上半躺下,闭目养神,等着。
大约两分钟后,一个身量偏瘦但秀挺颀长的男人走进来。
他走到床前,将楼郁霆打量了遍:“您找我有事?”
虽然称了一个“您”,但他的语气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楼郁霆胸口的伤又痛了痛,然后慢慢掀开眼皮去看他,看到他明明朗眉星目、却总是眉宇微锁自带一股子忧郁气息的脸,终究没忍住:“说过多少次了,不用这么尊敬我。”
年轻的男人略略弯了弯薄唇,单手提了把椅子在楼郁霆床前坐下:“当年您助我一手夺下虞氏,我尊敬您爱戴您都是应该的,不是么?”
“……”楼郁霆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虞氏撤走视线,“靳祁,你去替我办件事。”
虞靳祁点点头:“您说。”
“……”楼郁霆抬手捏了捏眉心,缓了缓胸口的疼痛,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事情。
……
在楼郁霆住院的这两三天,元书一直尝试着想要突破钟离手底下人的包围、带着绵绵离开。
可是钟离手底下的这些人完全不像在郦城时的那些那样好骗好忽悠,一个个就死盯着她和绵绵,就连她和绵绵上厕所,也有女保镖寸步不离的跟着。
最主要的是,以前在郦城,还有萱萱配合她帮她,现在回到燕城,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帮手。
绵绵倒还好,天天除了吃喝睡,一会儿跑去楼郁霆的病房里玩一两个小时、一会儿又跟钟离手底下的那些保镖玩儿躲猫猫,倒是乐在其中。
不知道是因为周围的人变多了,不像在郦城时每天面对的除了宣萱就只有林妈,绵绵的性子似乎都开朗了些。
但是元书就不行了,在医院呆了三天,每天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西城医院的后花园,已经快闷得头顶冒烟了。
楼郁霆住院的第四天,元书哄睡了绵绵,正准备去找楼郁霆谈谈的时候,钟离手底下的一个叫做易容的中年女保镖走了进来。
面容和善而身材微壮的她看了眼床上的绵绵,轻声笑说:“元小姐,外面有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找你。”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元书在脑海中搜寻了圈:就算是以前在燕城的旧识,也没有现在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啊。
她没有站起身:“容姐,你帮我问过她的身份了么?”
易容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元小姐你放心,既然能到这一层楼来的
,肯定是我们自己人放行的,不会有危险。”
听到易容这么说,元书习惯性地拨了拨头发,这才站起身:“容姐,麻烦你帮我照看下绵绵,我出去一下。”
易容忙不迭点头:“求之不得呢,我真是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哎哟喂,你看这水嫩嫩的小脸蛋小胳膊……”
对于易容在绵绵面前的这种“痴汉脸”,元书见得太多,已经有点麻木了。
元书去卫生间洗了手,这才拉开门,但她抬眸去看,并没有发现门外有人。
正当她准备迈步出门去,这才陡然意识到不对劲……她正准备低头去看,只见一个黑影突然从她脚边窜起来,猛地就朝她扑过来,将她的腰给紧紧地搂住了!
这猝不及防的动作,使得元书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脊背更是直接撞在了门板上,门板撞到墙壁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一两秒钟过后,元书闭了闭眼睛,这才缓过来,低头去看怀中那个抱着自己的、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扎着个马尾的女孩儿的侧脸…
尽管只看到四分之一的侧脸,元书的心脏还是骤然紧缩了下、有一刻甚至跳停。
其实从自己的腰被这个女孩儿抱住的那一刻,元书就有一种特别莫名地熟悉感、眼圈发酸的感觉。
而此刻抱着她的、她怀中的女孩儿,虽然一声不吭,但是肩膀正微不可察地耸动着。
在哭。
元书也眼圈一酸,极力忍住才没有落下泪来。
她慢慢地抬手,然后手指尖都微微颤抖着的将怀中的女孩儿也拥抱住,然后越抱越紧。
大抵是感受到了元书的力道,怀中的女孩儿这才呜地一声就哭出声音来,两只手紧紧地捏着元书的衣服,抽抽噎噎地、近乎呢喃地叫了声:“元书姐姐……”
元书一直强力忍着的眼泪,在听到这声“元书姐姐”后,啪嗒一下就汹涌而下。
她的红/唇颤了颤,本想要回应点什么,可是嗓子眼异常地干涩,最后她只有咬住唇,将怀中的女孩儿抱得越发地紧了。
而她怀中的女孩儿也哭得更厉害,哽咽着、抽抽搭搭地说:“元书姐姐,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好想你!”
元书的眼泪只是啪嗒啪嗒地掉,脑海里却是不可自制地回想起3年前那些、她在这3年间最不敢回想却又回想得最多的那些画面。
想到那些,元书慢慢地将怀中的女孩儿与自己分开,带着特别想看又不太敢看的复杂情绪去看女孩儿的脸。
在看到女孩儿仍旧皮肤白净无瑕、泪眼巴巴的脸时,元书鼻子一酸,落下更多的眼泪来时却又忍不住欣喜地笑了:“卷卷,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白卷猛地点头,然后推开元书,往后退了两步后抬起手臂,在元书面前一连转了好多圈,一边转一边流着眼泪笑着说:“对啊!我早就没事了!元书姐姐,你看我现在多有精神身体多好!简直是……额!”
眼看着白卷大概是转得有点昏头了、控制不住地就要往一边倒了,元书赶紧抹了把眼泪,想要去扶她。但,她才迈出一步,一个身材秀挺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把就攥住了卷卷的手臂,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拉,稳住了她。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帅男人,看模样,应该不到30岁。
元书顿住脚步,没有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
而白卷应该是真的转昏了,在男人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陡然瞪大眼睛,正想说什么,可那男人在她开口之前,手臂用力,利落地将卷卷扶正站稳后,松开她的手臂、绕开她直接走了。
整个过程大约有五六秒钟,而那男人一个字都没说,只留给人一个背影。
一直等着那男人走远了,元书才眨了眨眼睛,眯眸盯着白卷。
白卷还撇着嘴,一脸愤愤地看着那个已经走出去好远的男人。
差察觉到元书的盯视,白卷还带着眼泪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红晕,然后低着头挪到元书面前,挽住元书的一只手臂,埋怨元书:“元书姐姐,你也太不仗义了,这3年不联系我也就算了,现在回来了也不主动联系我,气人!伤心!”---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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