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宵低垂着头,香烟的烟雾像一层迷雾笼罩住他的眼睛。
“分手……”莫寒宵重复了遍这两个字,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的意义,一两秒后他才终于开口说话。
这一两秒之间,虞玑的心思百转千回复杂纷变,而且在听到莫寒宵的话后,她突然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庆幸还是更加地难过了。
莫寒宵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挑眉勾唇而笑:“怎么,我伤害到你了?”
虞玑赶紧收回视线,目光明明无处安放却强作镇定地牵唇笑了笑:“分手是我提出来的,你答应也无可厚非呀。而且,你刚才说得对,我们才见几次面、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有过两次…相对亲密的行为而已。”
顿了顿,虞玑长吐了口气,泪眼朦胧地笑看了眼莫寒宵、继续故作轻松:“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人家那些玩儿一/夜/情的不都活得好好的么,我俩这个又能算什么,对吧?”
莫寒宵笑着,就那么看着虞玑。
虞玑朝后退了步,本打算就这么转身离开,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多在意多放不开似的,于是抬手朝莫寒宵挥了挥,笑眯眯地道:“那我先走了,我妈和上官皓都还在等着我。”
莫寒宵没说话,但在虞玑真的转身离开后,他脸上那点本就是挂在皮肉上的笑意彻底湮灭下去。
他低头抽了口烟,吐出烟雾后又缓缓勾唇笑起来:真是……只要他莫寒宵愿意,会缺女人吗?
不会的。
而她虞玑,不过是比其他女人多了两分姿色而已。
但这两分姿色,跟他莫寒宵的自尊、跟家族利益比起来,似乎真的无足轻重。
就这样无疾而终,倒也落得轻松。
这样一想,莫寒宵抬起头,眯了眼这气氛冷冽的小花园,却又突然觉得形单影只。明明,刚才虞玑还站在这里。
刚刚才调节好的心态,顿时又土崩瓦解。
莫名郁躁难安的情绪从胸腔深处裹挟上来,堵得莫寒宵嗓子眼发紧。
他抬手,一把扯掉了领口处的两颗扣子。但,并没有觉得好受些。
易璟言靠在窗边,笑吟吟地将莫寒宵的全部动作都看在眼里,顿了顿后他志得意满地站直身体,慢悠悠地迈动两条长腿走到莫寒宵跟前。
“哥,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还有牺牲自我、无私奉献的优秀中华传统美德,真叫人觉得稀奇又钦佩!”
莫寒宵正烦躁,没理他。
易璟言笑着一张脸,又往莫寒宵跟前凑了点:“你对我的小精灵明明动了真心,刚才非说自己对她只不过是见色起意、现在已经有点腻了……是不是看不得小精灵为了你和家人左右为难,故而故意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心里好过些,啊?”
莫寒宵叼着烟眯了他一眼:“在我这根烟抽完之前,你最好滚得足够远。”
“啧啧啧!”易璟言做作地摇头,“被我猜中了心事,你还不承认!喜欢女人这种事,每个男人都不能免俗,你还害羞还是怎……”
莫寒宵懒得听他聒噪,提起长腿,一脚精准地踹在了易璟言的腿弯!
易璟言猝不及防,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冰冷坚硬的青石路上!膝盖那个疼呀,让他龇牙咧嘴了半天才发出声音来:“你他/妈干嘛又对我动手?!”
莫寒宵将烟从薄唇间摘下来,又提起脚,皮鞋鞋底踩在易璟言的左肩上,狠狠往下一压!
他的动作太快力道又狠辣猛戾,易璟言虽然有功夫底子在,但完全不是莫寒宵的对手,这一下被他踩得整个人直接趴跪在了地上,一张脸贴在青石上,凌冽的温度让他的面部肌肉都忍不住抽搐了下。
易璟言咬了咬牙,挣扎了数下也没成功,只好用脸贴着地、斜着眼睛看着莫寒宵,咬牙切齿:“莫寒宵,你特么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心情好的时候不见得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见得没有。”莫寒宵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自己踩在易璟言肩上的那条腿上,懒散地继续,“下次在搞事情出来让我烦躁,待遇就没这么好了,你记住。”
易璟言正准备反呛,深思一转却突然低低地笑起来,好像被踩在地上一点儿也不让他难堪生气。
他声音里都是笑意:“莫寒宵,你得有多在意小精灵,竟然在我面前也暴露了情绪,啊?哎哎哎,我问你,刚才看见小精灵转身离开,其实是不是恨不得立刻追上去?可是又怕小精灵因为你为难才忍着?结果一肚子委屈没处发泄,所以才把我当出气筒?”
被戳中心思,莫寒宵一时走神。
易璟言抓住这一秒不到的机会,霍地撑地而起。
莫寒宵往后退了步,呆了一秒后将烟喂进嘴里吸了口,却不知为何,反而被呛了口。
易璟言看着他咳嗽的样子,由内而外地表现出自己的喜悦,幸灾乐祸得厉害:“莫寒宵,你栽了,你真的栽了!”
“你栽得越深,我和莫嵘赢的机会也就越大。”易璟言上前,叹惋地在莫寒宵肩头拍了拍,“最初我回国的时候,总担心自己想要斗过你,简直是痴人说梦。可现实往往给人惊喜。就像刚才,我都已经被你踩在脚下了,可你分心的那一瞬间我便绝地反击。我说堂表哥啊,分心虽然可怕,但是更可怕的是,以前日天日地日祖宗的阎罗王莫寒宵,从今往后就有了软肋、有了把柄。”
莫寒宵扯唇,嗓音慵淡极了:“易璟言,你要是敢动虞玑,我让你体验体验阎罗王是怎么索命的,嗯?”
易璟言笑。
莫寒宵也笑。
莫清鹤身边的温云杰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公子,你手机也不带,我找你半天了。”
“什么事?”
温云杰道:“程家的人已经过来、程小姐也醒了。大公子,你赶紧回病房吧。”
……
虞玑跟莫寒宵分别后,没有回候孝秀的病房,更没有去给上官皓请什么教授,兜兜转转,最后红着眼睛将自己关进了卫生间的隔间里。
在马桶盖上呆坐了会儿,虞玑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扒掉手机壳,将她珍藏在里面的那张小纸条给拿了出来,展开。